他们劫掠的两人完全不认识的人,现在不过是同仇敌忾。少年已经救出,药材商是生,他们是见义勇为,如果药材商死了,他们也不在乎。
所以他的生死对方其实并不看重,杀他也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
“好。”他立即妥协,不能真如此人所言,钱没有拿到还丢了性命,不仅是懦弱,死了都没有给他立牌位烧把纸的兄弟,一辈子真真白活了。
头目命令山匪将药材商放了,都不可轻举妄动。
管事接住药材商,老泪纵横,一口一个东家的叫着。
几人上了马或者马车,并将钱财全部带走,殷拂云押着头目,一行沿着原路返回。
离开黑石山,靠近黑石县城时,殷拂云才将头目丢下马车,此时山匪们只跟来两人,扶起头目,立即上马回山。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回到客栈,高杉为少年处理伤口,殷拂云站在一旁仔细打量少年。
五官和李憬□□分像,但是眼神却完全不同,李憬的眼神温柔活泼,看什么都是带着一点笑意和欢喜,那是少年人的澄澈干净。而从玉目光更多是沉郁、坚定和冰冷,再没有光。
当年宫变,他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对于皇权似懂非懂,就被皇权剥夺了所有。
这两年必定经历了无法想象的磨难,才会磨掉所有的明艳,沦落到北境,沦为奴。
少年注意到她注视的目光,朝她望过来,站起身朝她深深作揖。
“多谢公子相救。”
殷拂云怅惘,请他到桌边坐下,望着他脸上的伤,询问:“你为何南下,而不去李宅求助?”
李憬垂下头,手指抠着衣袖,半晌不说话。
“如今你是准备南下,还是去李宅?”
李憬又沉默了一阵,神色变了几变,似乎在掂量挣扎,许久他才抬头望着殷拂云问:“郡王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殷拂云笑道:“自然是希望我们将你接到李宅,好好照顾你。”
李憬又是一阵沉默,眼睛盯着桌面上的茶盏许久,最后低沉道:“我准备南下。”
殷拂云对他的选择诧异,追问:“去哪里?”
他摇摇头,只道:“离郡王远远的。”
“为何?”据她所知,李忻和李憬并无私人恩怨,反而李忻对他还不错,其他桓王在世的时候对李忻也很疼爱,按理说李憬如今无依无靠,更应该想依靠李忻并寻求帮助。
“我不想连累郡王。”顿了顿又道,“郡王身边有殷家姐姐,已经被一些人盯着。而我与殷家姐姐又不同,如果我的身份被发现,朝中的那些大臣就有充分的理由为郡王罗织罪名,他们都想要郡王的命。”
他冷笑一声:“我只有离开北境南下,离郡王远远的,才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殷拂云蓦然心疼面前少年,他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当年懵懂的小少年。
“可有能够投奔的人?”
李憬再次摇头。
此时夜已经深了,殷拂云没有再问,让他好好休息。
次日,几人在大堂角落里用膳,听到隔壁两人在闲聊黑石山山匪。
“听说知县张大人准备围剿黑石山山匪,端了那贼窝。”胖男人道。
瘦男人撇撇嘴不以为然:“几年前不是围剿过吗?最后官兵伤亡比山匪还多。何况前任县老爷在的时候,围剿的次数还少?黑石山山匪一个没少,依旧拦路抢劫。”
“我听我那衙门当差的舅哥说,这次不一样,动真格的。”
“官府哪次不是动真格?没用!”瘦男人摆摆手,一脸不屑,嗤笑:“最后还是要灰溜溜回来,山匪该抢还是抢。”
胖男人咂摸着,没再争辩,心里还是觉得这次不一样,因为他那个舅哥说得那么郑重,他是没见过那个舅哥这么认真过。
殷拂云和亲兵们都好奇。
最近没听说还有谁被山匪掳了,更没有听说谁去报案,怎么官府无缘无故忽然要去围剿山匪?
不是说这任县令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吗?
莫不是那位药材商的随从把人救出来后还去报官了?
高杉转身询问胖男人:“官府为何忽然要围剿这群贼匪?又有商队被劫?”
“这——我也没听我那舅哥说,不过可能是吧!但围剿山匪是真的。”他再次强调,生怕高杉也不信他。
高杉笑了笑点头:“官府也该好好整治这群贼人了。”
早膳后,殷拂云准备带李憬回遥州城,李憬却不愿意,并打算就此别过,还让殷拂云给李忻带话。
殷拂云走到跟前劝道:“若是就这么让你只身南下,郡王必然担心,我们也要受你连累被郡王降罪,三公子就这么心狠?”她半认真半玩笑。
李憬有些为难,他是知道自己这位堂兄是什么脾性。
“不如跟我先回遥州城,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跟着他南下,郡王定然放心。”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42章 第 42 章
殷拂云回到军营,将此次救李憬和将他如何安排的情况一一细禀给李忻。
“属下将李憬安排在孙先生处,那地方隐蔽,且有孙先生照顾和保护,李憬也安全,殿下可放心。”
李忻靠在窗边,安安静静听她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完,若有所思,面色凝重,一句话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