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在自己掌握的领域之中，几乎无所不知。
“是啊，按理来说……”阿涅拉苦笑一声，头发的红色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曾经的我的确有资格这么说，但现在的我……除了力量强大之外，似乎已经和凡人并无区别了。”
“难道你把自己切割了？”艾黎脑子里瞬间出现了那只飞蛾。
“不是切割，但也大差不差。”阿涅拉搓了把自己的脸，叹气不停。
“为了抑制佩拉诺亚地下的深渊裂隙，我让人们建立了一个魔法阵，然后分出了绝大部分权柄来保持它的运行。”
“这东西也是现在保护佩拉诺亚的防护阵法，仔细想想都好几千年了吧？”
圣灵碎片垂下脑袋，发出一声颓丧地笑声。
“现在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明明当初这么做的目的，是想着分离之后我能更加接近凡人，或许可以从这个方向来更加理解自己的使命以及自己要守护的事物。”
阿涅拉茫然地看着门框，似乎是在向艾黎倾诉，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可真的失去掌控一切的力量后，我又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毫无意义。倒不如和其他圣灵一样直接燃烧自己，像灿烂的烟花一样，虽然短暂却能实实在在的绽放过自己的理念。”
“明明是我火，是最该坚持只绽放一瞬间也好的理念者。”
“可到头来，好像所有人都做的比我好……”
艾黎再次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安慰眼前的圣灵碎片。
“你会因此讨厌盖亚和乌洛吗？”
阿涅拉转头看向她，似乎有些惊讶：“当然不会。”
“为什么？”艾黎有些不解：“我以为你在生气他们擅作主张隐瞒你的事情。”
反正她挺气的，她没那么高的视角和大局观，她现在是老师，所以那两个学生就是最重要的。
“我能分辨得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阿涅拉苦笑一声：“我知道你去了海底，看样子应该也看到那个魔法矩阵了吗？那就是以我的力量为基底构造的防护系统。”
“在漫长的时间侵染之下，它出现了些连我都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如果我靠太近的话，会被它抽取过多地力量。”
“所以，我不会生他们的气。”阿涅拉疲惫的闭上眼睛：“我只是……”
“只是偶尔也希望自己能从这种无力的状态中解脱，回归曾经强大而无所不能的自己罢了。”
若它还是圣灵碎片，那他一定能护住更多人。
可若它依然是圣灵碎片，那它一定不会护住其余人。
这是圣灵碎片的最终归路，亦是阿涅拉最不想面对的无力现实。
第125章
夜幕降临，苍白的月光透过斑斓的玻璃，化为破碎的光斑洒落在仅有微弱烛光点亮的浴室中。
艾黎懒洋洋的趴在浴缸的边沿，任由略高温的热水浸过自己的后背，缓解着身体上的疲惫。
“海底的风景如何？”
清冽的声音带着些遥远的距离感，飘忽在了艾黎的耳边。
她侧过头，让蛇形的耳链贴着脖颈的皮肤，轻轻晃动了一下，一如恋人的亲密抚弄。
“我看到了两套阵法，一套看起来古老而沉疴，另一套瞧着还没完成……”艾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你最近就是在忙这个？”
“佩拉诺亚的防护阵法太老了。”
乌洛的轻笑声回荡在艾黎的耳边，让她后背脊有些发麻。
“魔法的理论是无时无刻不在前进的，十年前看起来很新颖的知识点放在如今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知识。而那些曾经‘牢不可破’的密锁，对现在的人来说，只需要在恰当的节点丢上一块能够‘腐蚀灵魂’的蛇骨，就能轻易地破解……”
就如鲁伯斯之泪，一端越是强大，另一端就越是脆弱。
“所以，盖亚不在意预言之子的那些小把戏，是因为你们正在给学校的防护系统来一次大更换？”
艾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的确能从根源上解决预言之子的破坏手段。
“阿涅拉会怎么样？”
乌洛并不意外恋人的提问，他的声音轻轻滑过艾黎的背脊，在她的发尾留下柔和的吻。
“那份力量是压制深渊的唯一手段，阵法能够切断深渊对阿涅拉本体的污染，让他一直保持清醒。”
“也就是说，你们没打算解放它？”
“艾黎，阿涅拉是佩拉诺亚的创始人，也是最初将这个世界的人们带领上魔法之路的存在。”乌洛轻轻叹息道：“时间会让圣灵碎片也陷入迷茫，甚至让它遗忘最初自己的愿望。”
“那阿涅拉最初的愿望是什么？”艾黎问道。
“谁知道呢？”一片花瓣顺着水流黏在了艾黎的肩胛骨上，在氤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整个佩拉诺亚，也只有身为校长的盖亚知道吧？”
艾黎沾染着水珠的手臂拨开身上的花瓣，拿起了旁边小茶几上放着的饮料抿了一口。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
“关于新的魔法阵，我感受到了大量的时间元素。如果没记错的话，预言之子也是玩时间魔法的吧？你们真的能从这块讨到好？”
“不愧是我家艾黎，只是下去看了一眼，竟然就知道了我们最大的秘密。”乌洛的笑声中带上了几分得意与自豪：“不过你不用担心，时间魔法在这次的矩阵中占比并不大，仅仅只是保险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