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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术师_恩养【完结】(6)

  我们三人坐在里面,杨蘅隔火煎沉香,无比专注,崔宋从身后虚环着她,不时指点一二,香气盈满于室。

  我守着茶炉,昏昏欲睡,团扇都握不住了,从手心往前栽落下去。

  崔宋用手接住了扇柄,放到我面前的桌上。

  杨蘅回头,提议道:「不如邀李将军过府?」

  我坐直了身子。

  崔宋同意了。

  李玄歌来时,落雪初霁,他抱了大束梅花,过来送给我。

  我和李玄歌在庭院堆雪人,往上面插满艳丽的红梅。

  崔宋和杨蘅围坐在纸阁,烟燥气和香气缓缓溢出。

  只是雪人堆得如坟茔,我们二人相顾无言,又动手去推平。

  那厢杨蘅被炭火燎到发尾,拉着崔宋跑到了屋外。

  四人相视皆笑。

  画完九九消寒图的那天,卧病三年的东宫太子妃撒手人寰了。

  太子妃身份贵重,和杨蘅不相上下,也是闺中的手帕交,为给太子妃办丧仪,东宫的禁令也就不解而解了。

  杨蘅带我去吊丧。

  东宫服侍的宫人不少,但有名分的主子,如良娣、选侍却没几个,实在是反常。

  二姐嫁过来才半年,都要出来应酬宾客。

  杨蘅望着太子妃的画像出神:

  「当年她还没病下时,我常来东宫看她。后来……少了许多人,她就彻底病了。」

  我用手帕捂住她的嘴。

  杨蘅被我带上了马车。

  她还在恍惚中:

  「问秋,太子伪善,你觉得夫君能成吗?」

  我犹豫片刻:「你说过的,他的性子……他对天下不感兴趣。」

  杨蘅点点头,不再说起这话了。

  只是无端转着手腕的镯子。

  第10章

  自开春以来,太子暗中插手京城官员任命事宜,无论大小,哪怕只是府衙文吏,都能见到他的手笔。

  他也不选自己人,而是今日上任,不到半月就死的人。

  一时间,除了从前的旧臣,新上任的官员,履职三个月,都算是老人了。

  京城官员班底流动极大。

  皇帝刚开始未曾察觉,将担子重重地压给了吏部。

  千古一遇的吏治难题,吏部近百号人,足足三个半月没休假,换了两任老大,直到第三任老大请教了东宫,才得以解决。

  太子悄然接手吏部。

  据崔宋说,太子身边的随从,瞧着像是我二姐。

  又过一月,太子和贤王反目。

  是为了东宫封锁期间,当时皇帝暴怒之下,仅凭口谕,就把太子的御林军虎符给了贤王。

  如今太子硬逼贤王交还出来,贤王是真心扶持太子的,但觉得他近来动作激进,有一言堂之势,坚决不肯交还。

  再加上明望春从中挑拨,劝说贤王远离太子……

  迎来了一个政治的春天。

  我望着抽出绿芽的新树,突然想起一件事,皇帝是不是活不了几天了?

  怪不得赵澈急着要回御林军。

  天下要乱了,军队是最要紧的。

  这一晚,崔宋过来看我。

  他自顾自地进门,坐到窗下的暖榻,拿过我的绣绷细看。

  「这半月来,阿蘅的家书比去年还多。」

  据崔宋说,盛国公年近古稀,野心不老,偏偏只生了杨蘅一个,还在杨蘅定亲前,暗中请过大师相面,说杨蘅有公主命。

  崔宋娶了杨蘅后,被西南杨家架起来了。

  我从他手里抽走绣绷:

  「你若是还有很多话,就回去和她说,和我说有什么用呢?」

  崔宋手中空了,抬眸看我,站了起来:

  「不必说了,我会断了她和盛国公的联系。」

  我不置可否,送他出去。

  到门口,他侧目看我:「近来可和李玄歌往来?」

  我想了想:「他家怕是比杨家更忙。」

  崔宋站在我身旁,低头轻笑出了声。

  翌日,我去见杨蘅,她染了风寒,就没有见我。

  三月初七,皇帝过寿,宫里的人让我也去,还要备礼。

  我和杨蘅坐一辆马车,崔宋另坐了一辆马车。

  杨蘅盯着他走远,放下了车帘,声音失落:

  「因我父亲的缘故,他看见我就烦。」

  我不会安慰人:

  「你也不是第一天有这个父亲。」

  杨蘅怔愣地看我,眼圈泛红,伏到我肩上就哭,不知不觉哭到睡着了。

  天子寿诞,不过半年光景,皇帝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我见到了大姐和贤王。

  前贤王妃于上月病逝,大姐与贤王感情和睦,已被抬为王妃了。

  太子独自赴宴,听闻二姐病了,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只见太子招待几位武将家眷,席间还流露出太子纳妃的话头。

  中途,我去殿后更衣,正巧碰到偏僻假山前,大姐和太子擦肩而过。

  我提醒大姐:「太子心机颇深,你如今是贤王妃,生性纯善,和他来往只怕吃亏。」

  「我数月未曾见过闻夏了,即便是去东宫,也总被人拦下……」

  明望春反问我:「你要我独善其身?」

  我隔着屏风看她半晌:

  「你不独善其身?那当初你该叫她别选太子,最怕恶人长命。」

  我扔下这句话,很快就归席,连她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崔宋正在站着等我,说是内侍官要我和他换到前面座席。

  当日赐婚的贤王和太子本就在前席,李玄歌因四妹缘故,也设在前席,就差我和崔宋了。

  但如此一来,杨蘅就落单了。

  「你留下陪阿蘅吧。陛下要见的,不过是我。」

  崔宋却道:「到底是帝王庆寿,我们原是他赐婚,出双入对,更添喜头。」

  正在这时,杨蘅不慎打翻碗,汤汁沿着手背浇在小臂上,发出嘈杂声响。

  我把她拉到了怀里:「没事吧?」

  崔宋取出帕子递给她:「还好席面都是冷的。」

  杨蘅低头不言,接过帕子去擦手,将手指捋得根根发红,又去褪蜜蜡黄的镯子。

  「这镯子贵重,不能碰水。」

  内侍官过来催促崔宋。

  崔宋劝我和他先过去,之后他再回来陪杨蘅。

  杨蘅站在那里褪镯子,却怎么也褪不下,像是在和谁较劲,急得脸色通红,额头沁出细汗。

  我若有所思。

  我让崔宋先等等,握住阿蘅的手腕,替她顺了下来。

  她的脉象,很好。

  我垂下眼,语气淡淡:「阿蘅,你是不是丰盈了?」

  杨蘅缓缓转身,看向崔宋:

  「我怀孕了。」

  第11章

  崔宋愣住了。

  杨蘅就这么看着他,叫住身旁的宫人,说自己身体不适,让去传太医。

  崔宋没来得及阻拦。

  当夜,杨蘅有喜的消息,传遍六宫,传出了京城。

  我独自去了前席入座。

  没过多久,开始祝寿献礼。

  太子送的是万民祝愿书,贤王送的是万寿围屏,崔宋送的是前朝大家的字画,我送了一只通体血红的鹦哥。

  到了李玄歌时,他送的是两匹汗血宝马,自北疆千里而来。

  礼重,北疆军的忠心更重。

  四妹送的是无名氏的舐犊情深图。

  李玄歌明显是毫不知情。

  全场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皇帝望着那图潸然泪下,太子跪行数十步,用衣袖替皇帝拭泪,诚恳认错,痛哭了好一会儿。

  天家父子,重修旧好。

  李玄歌见我独坐,来我席上敬酒:

  「她又发的哪门子疯……无端献画,给太子送个人情。」

  我抬手,与他碰杯:

  「你的礼更好。我刚看到了,那两匹马可抵万金。汗血宝马本就世上难寻,又从北疆运到京城,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李玄歌闻言敛眸,喝尽杯中酒,另起了话头:

  「等席散了,我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崔宋和杨蘅回去得仓促,未必给我留了马车。

  高台上,皇帝起身离席,刚走了两步,突然往后摔进椅子里,眼睛睁着,口不能言,似有中风之兆。

  全场震惊慌乱。

  太子抱起皇帝,匆匆离去,四妹也跟着离开。

  宫城落锁。

  殿门紧闭。

  内宴的几十人,除了皇亲国戚,就是高官重臣,都被关在了殿内。

  侍卫领着太医们进来,逐个查验食物,解衣散发搜身,折腾整夜,没一个人合眼,但搜查毫无所获。

  次日正午,记下名字,按了手印,被放了出来。

  宫门口挤满了各府的马车。

  李玄歌将披风拢在我肩上,关切地揽着我,让我坐他的马车回去。

  我正准备过去,却被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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