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雪,那是本王的夫子,本王尚且要尊敬爱重,谁给你的胆子抱怨?”棠溪琅冷下脸来,着实唬人,吓得绣雪一激灵。
他眼泪打转,跪在地上:“殿下您别生气,绣雪错了,绣雪只是心疼您,现在都已经亥时了,您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实在是辛苦。”
说着一抽一抽的啜泣起来,棠溪琅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小学生模样的人跪在她面前哭起来,让她不忍心再说。
证明了一件事情,不要随便往家里捡人啊,哎?不然把人交给巧玉好了,巧玉温柔善良,通透明事理,又聪明,说不定能把绣雪这别扭的性子给扭过来。
十三岁的孩子,就这么没人管没人教的放在书房,确实不合适,又不能说扔就扔了。
“行了,你先起来吧,以后记得,谨言慎行。”话一说出口,棠溪琅就愣了下,怎么想起山齐了?那个怎么也谨不言慎不行的人。
不行不行,不能这么想,不吉利。
绣雪啜泣着站起来:“是,殿下,仆谨记,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棠溪琅晾着他,让他长长记性,把文章收尾,径直离开了,又吩咐经义把人喊回去。
推开门,看到灯下刺绣的巧玉,才算松了口气,还是巧玉好啊,看到巧玉心都软了几分。
巧玉浅笑着迎上来,为她把大袖衫脱掉:“殿下怎么这幅表情?”
一副得救的样子。
棠溪琅抱住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面,衣服和手臂给箍在怀里,其实算不上舒服,但两个人都挂着笑容。
深呼吸,闻着巧玉身上的桂花香:“好好闻,你是不是知道本王要来,偷偷又抹了香膏?”
巧玉眉眼弯下来:“殿下,巧玉已经沐浴更衣了。”
棠溪琅勾唇:“本王知道。”
第23章
抱了好一会儿,棠溪……
抱了好一会儿, 棠溪琅松开手:“巧玉怎么这么好?”
巧玉被殿下温柔的调侃逗红了脸:“殿下好,所以才觉得巧玉好。”
“就你会说话。”亲昵的捏了捏他的脸。
笑着揽住他:“时间不早了, 本王先去洗澡,准备休息。”
巧玉点头:“一直备着热水呢,殿下快去。”
棠溪琅故作思考:“那巧玉做什么?”
“不如巧玉给本王暖床吧?”
巧玉含羞垂下眼,又抬头行礼:“是,殿下,仆这就去,一定将床榻暖好。”
棠溪琅拍拍他腰背:“好,巧玉如果做的好,本王重重有赏。”
巧玉走到床边,都有些左右为难, 心里想东想西的安静不下来。
强忍着羞意, 白皙的手指拎起被角, 躺到了殿下平时睡的那边。
心脏的声音很响, 忍不住把被子拉起来,捂住脑袋, 安静的躲起来,才觉得自己好一些。
“你要憋死自己, 给其他人让地方吗?”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忽然把被子拉开, 巧玉茫然的看过去。
“仆不想。”
棠溪琅只披着里衣, 松垮的绑了个腰带, 巧玉的视线微妙的移动了一瞬,被她捕捉到。
“嗯?好不知羞的
男郎,本王洗个澡的功夫,你怎么钻到本王床上了?自荐枕席吗?“棠溪琅单膝上床, 身躯覆盖在巧玉上面,手指跃跃欲试,去扒拉他的衣领。
在被窝里面捂了一会儿的巧玉,此刻看起来可口极了,头发凌乱的铺散在枕边床榻间,泛红的肉皮极薄,从耳尖蔓延到衣领深处,眼下都染上了胭脂色,水汪汪的看着她。
棠溪琅的戳戳他的嘴巴,满意的看到那里张开,并且发出吐出绵软的哼声。
巧玉知道殿下喜欢,很配合的开口。
“殿下……仆仰慕殿下已久,愿……日日夜夜侍奉您左右,望殿下垂怜,唔。”
“……好贪心啊,本王准了。”抽空回了一句,又亲下去。
棠溪琅只觉得回到家有巧玉陪着,真是太棒了,两人胡闹成一团,应该说,巧玉被棠溪琅揉成一团。
良久,重新躺回被窝里,巧玉乖巧的依偎在棠溪琅身边,温热的气息熏的她昏昏欲睡。
顺着心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短短十几天,她的压力太大了。
从出生就在皇宫里,备受宠爱,天然的所有人都尊她敬她顺着她,来国子监不过十几天,她就察觉到了身份地位的不同。
明暗交织的视线,背后的窃窃私语,面上的讨好谄媚,身为这一届唯一的王主,还是未来皇帝的胞妹,只要拿捏住了年岁尚幼性情宽厚的琅王,就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好处,有异心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呢。
棠溪琅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皇室有这样的规矩,将范围固定在国子监,接触的大多是心思不够深做事不够狠的少年人。
可这些对于前世小民,今世身处乌托邦的棠溪琅来说,在无数同窗之间辨别出心怀鬼魅之人,并且学会应付她们,真的很累。
但比成长来的更早的,是她对皇权更深刻的理解,有些人动动小指,就可以做到无数人拼尽一生都无法撼动的事情。
清晨,棠溪琅亲了下迷糊睁眼的巧玉额头:“不必起来了。”
巧玉已经熟悉了这个流程,但每一次都会爬起来:“巧玉不困,想陪您用早膳。”
他珍惜每一刻与殿下相处的时间,殿下一天都不在,晚上回来还要忙学业,他不忍打扰痴缠。
想到殿下很快就会成亲,眼眸暗淡了一瞬,就让他贪心一些吧,至少在正夫进门前,殿下在府里用膳的时间,是他的。
棠溪琅捏他脸:“好,赶快洗漱,迟了可不等你。”
“嗯!巧玉很快就来。”
早膳还没有上完,巧玉已经收拾好过来了。
“别急,时间正好。”
棠溪琅吃着突然想起来昨晚的事情,和巧玉说了一下,巧玉愣住:“可是仆才疏学浅,如何能教好他?”
棠溪琅轻笑:“不用为难,就让他跟着你就行,巧玉身边有一种感染力,让人不自觉的就柔和下来,若是他改不了,再打发了便是。”
巧玉:“是,殿下对巧玉有信心,仆便试一试。”
棠溪琅:“若是不成,也不用担心,人各有命。”
巧玉恍有所觉,殿下说出人各有命这句话时,好像哪里和平常不一样了。
随即笑起来为殿下夹了一枚蒸饺,他在宫中这么多年,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多管闲事,谨守本分。
殿下如何说,他便如何做。
学堂里,宋博衍歪在矮矮的桌子上,透过人群看棠溪琅,琅王殿下学的真快,不愧是母亲都夸赞的人。
宋博衍的母亲曾经为她讲过两节课,身为京都府尹的她职责包括民政、司法、治安等多方面,连她都夸琅王聪慧不凡,有上位者风范,这小小的学堂自然不在话下。
犹记得殿下刚来时,心思太浅,对所有人以礼相待,可惜啊,她不知道有人就是这么蹬鼻子上脸。
“博衍,你看什么呢?先生马上来了,小心她又点你名字。”
宋博衍已经是典范了,坏的那种:“呵,坐直太累了,先生爱说就说吧,舒服最重要。”
棠溪琅听到,笑着看过来:“然后罚你再抄百遍《礼记》?等秋后赴任,再将课业交给先生?”
宋博衍脸都绿了,《礼记》有四十六卷啊,九万九千多字,抄写百遍绝对是她人生最大的阴影!没有之一!
“抄就抄,当练字了。”嘴上说着,宋博衍还是默默坐直了三分。
对于棠溪琅的嘲笑,宋博衍控诉她:“锦客不厚道,亏我还帮你忙了,你竟然戳我痛处。”
“咦?博衍什么时候帮您的忙了?”闻山齐靠过来,一脸好奇。
棠溪琅摇头:“保密。”
应该说,她对尊卑的理解更深刻这件事,多亏了宋博衍。
“上堂课,吴先生说的那件事,各位同窗怎么看?”
“怎么看?我用眼睛看,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可是先生说的对,近十年边境安定祥和,其他小国不敢来犯,但迟早有一天她们会再次来试探骚扰,可我国女子日渐沉迷安逸,这不是一件好事。”
宋博衍趴在闻山齐肩头:“有谨行在呢,未来的大将军,等打仗了,我们一起去争战功啊。”
“谨行没问题,你就算了吧,就你那骑射为乙下的成绩?”
“羽飞武艺也很强,也可以帮上忙。”
“你们担心过头啦,十年前我国打的邻国那叫一个惨烈,她们肯定不敢再来。”
马庭鹤摇摇头:“没有这样的道理,等她们修养生息结束,迟早会像野狼一样来咬上一口。”
话题逐渐偏移,棠溪琅和大家一起讨论起兵法等内容。
门外的先生满意的点头,很好,学子们竟然在课下还共同商议用兵之道,有几个讲的很是出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