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语一顿，反应过来陆淮已经回来，于是放下裙摆让车前草滑落，伸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这才抬头看他。
陆淮却没买冰淇淋，递给她一个电动小风扇：“后面的诗呢？”
“不记得了。”楚萱说，看他买的这东西，话语不解：“为什么买这个？”
“我看你怕热。”
“我有扇子。”
“这不能退了。”
楚萱这才接过，按了下开关打开。
没想到这动作像触发了风扇的一个隐藏技能，她打开的瞬间，它旋转的叶片上就有蓝光组成的字：I LOVE YOU，前后各点缀着一颗心。
第28章
他在这里算什么？
看清楚字的瞬间， 楚萱惊得不由自主人往后避了下，但随后文字就有了变化， 换成了：APP内支持多国语言文字定制。
两排文字在交替轮播，原来是这种功能，楚萱看笑：“这小东西还挺智能的。”
她好奇地上下左右翻看了一番扇身，遗憾道：“没有下APP的二维码。”
陆淮抬眼看了眼那边的小店店主，他说是给他拿个新的，原来是个半成品，和没有后缀的样品两模两样。
他拧开了手上的矿泉水递给楚萱， 语气微凉：“骗人的。”
楚萱接过水喝了几口， 又重新递给陆淮，本意让他把手中的盖子给盖上，但陆淮接过后直接往唇边送， 仰起了头。
楚萱看着他的动作， 想说我已经喝过了， 就见他瓶口离唇一点距离，将水往口中倒进去。
跟他以前打了篮球后， 她递水过去，他喝她水的动作如出一辙。
那时她其实在偷偷笑：接触过她的唇的水，又接触了他的，四舍五入， 他们也算接吻了。
然而同样的动作， 此刻落在她眼里， 她却高兴不起来， 甚至觉得心中隐隐发痛。
但凡能引起她情绪起伏的事情她都习惯性主动制止，楚萱关了小风扇，见陆淮已经喝完了水， 便将风扇塞到他手里：“没什么用，你自己留着用吧。”
陆淮对她突然的变脸不解，明明刚才还在好奇地观摩，一下就变得嫌弃了，他没来得及反应，楚萱就已经率先迈出了步子。
到了校门口，陆淮开口：“我送你回去。”
楚萱婉拒：“不用了，我还有些事。”
她走后，陆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出了会神。风吹着树叶，影子在左右摇摆，像他不断沉浮的心情。
她有男友，有新生活，他在这里算什么？
陈初宴从锦城问他：“陆淮你死江城了吗？啥时候回来？下周项目会你还回不回来参与了？”
“回。”
“回来后还走吗？”
视野里楚萱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陆淮默了下，然后嘴角勾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
和陈教授谈话后的下一周，整个市场部的气氛依旧低迷，姜姗依旧被叫去参加各种会议。
销售、采购那边怨声载道，按王悠转达的情况就是：“没点名说是我们的事，但你们看看那些销售对我们的态度，不就是这个意思了吗？采购部还说已经下单订了包装，现在还要找供货商退单，天天跟供货商吵。哎……我们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呀！”
最后那句话，是对着楚萱说的。
流言传播之间，楚萱心里那种在周六跟陈教授交谈后，心中充满希望的感觉渐渐淡去。
她又开始胡思乱想，晚上又开始失眠，白天一切正常甚至笑脸迎人，但一到夜里就觉得生活在阴暗潮湿、永无天日的黑洞里。
王清远提醒她一周后记得减少几毫克的药量时，她一脸恹恹色，心想这药量应该减不下了。
连续失眠四天，周五到了公司后，楚萱顶着一张毫无气血的脸，在座位上愣愣坐了一会，半天没有打开工作的电脑。
隔着几个工位，王悠看她一眼，然后拿出镜子，哼着调子描了下艳丽的口红。
才描了上半唇，就见姜姗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王悠娇俏地唤了声：“姗姐早！”
姜姗点了点头，路过她走到楚萱的工位边上：“你来一趟。”
楚萱以为是终于有时间要问责她了，哪知姜姗说：“公司决定要重新研发新品了，不出意外的话，你的那些设计公司会采纳不少。”
楚萱的精神还没有太集中，口中下意识溢出了一声：“啊？”
姜姗笑了下，说：“我跟陆总看了你的那些方案，真的，非常优秀。”
姜姗不是责备她，而是在表扬她，楚萱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此刻觉得心中堵得发慌。
她看着就快去生孩子的这位姐姐，鼻尖泛酸，在姜姗说别的之前，先低声道歉：“姗姐，抱歉，因为宣传册改成我提议的那个图的事，其他部门都找你麻烦……”
“说什么呢？”姜姗打断她，随即叹息一声：“也还好吧，至少有些领导是眼明心亮的。”
楚萱抬眸看她。
看她笑了一下，语气有点神秘说：“昨晚我们开了个会。”
“陆总当着总经理的面发火了，说产品部之前的新品上市计划，除了我们市场部在配合，而且反应迅速，其他好几个部门都在耽误事。”
这不仅仅是当众表扬了他们部门，更重要的是替他们部门正了名。
说到底，他们之前改的宣传册内容是经过产品部确认的，这几天各部门却不敢说产品部，只摁着市场部批评说提前宣传、泄露消息。
连日来受到的无法出口的委屈，终于在一场会议上被洗刷干净，说出这件事后，姜姗心情有些好，眼冒分享八卦的精光给楚萱说：“你没看到，杨总一把年纪了，被陆总问得好哑口。”
楚萱没想到事情是这种转机，快速眨了好几下眼睛，强打了起来还不大济的精神，接话问姜姗：“陆总问什么了？”
姜姗好像就等着这问话，立刻说：
“跟供应商之前签合同都不用预付，这次签的合同为什么要付预付款？”
“签了合同后为什么三天才录到EPR里？”
“为什么后一周不通知财务付款？财务没付款时为什么不向上反馈？”
“供应商的交期因为这边付款被推后后，为什么没见到异常报告？”
“还有……”
楚萱又问：“那杨总怎么回应的？”被一个新来的同级这样当众问，她脑中可以想象到，那位大腹便便的副总会怎么恼羞成怒。
果然姜姗就差手舞足蹈：“杨总啊，脸都跟猪肝色差不多了！”
“这几个问题根本不用他回应，陆总问了就直接说了，接下来公司还要推新品，要是还被供应方拿捏要什么预付，就趁早换供方。”
“陆总说以后的新品包装，先要供方按产品部的设计给个样品，给我们内部审核，免得货不对板。”
听到这，楚萱不免问：“以前供应商不给样品审核吗？”
姜姗啧啧两声：“审啊，但不严格呗。”
“陆总当众调出了生姜系列、西束系列的设计图，让人去拿了实物瓶子来看，实物跟设计还真的有不小区别，土不少。”
“陆总那脸，当场可黑得吓人……”
姜姗滔滔不绝，一句句陆总不断提着，楚萱眼前也一次次闪过陆淮那张冷脸，原来当年做作业那么漫不经心的人，现在对别人这样严厉。
在姜姗办公室呆了很久，楚萱再出来时，脑中除了那些会议上的内容，令她念念不忘的，还有自己的图要被公司征用的那则消息。姜姗说公司会采纳不少，她不由揣摩起来：难道新品会一下研发很多？
说到新品，以姜姗的说法，产品部会保留“东方”的名称，并且还是侧重国风元素，也就意味着后期宣传还是与国风相关，姜姗让她现在就想想相应的宣传计划。
其实楚萱对这方面毫无经验，但好在之前准备所谓的新品策划时，她就粗略地想到了其中几点。
楚萱打算从最可能接触到的方向入手，便给邱斓发了条消息：“邱邱，你认识搞传统文化方面的主播吗？”
消息发过去没几秒，邱斓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楚萱以为她这是真有资源，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邱斓鬼哭狼嚎的声音。
“邱邱？”楚萱试着打断她的哭声：“你怎么了？”
邱斓一开口就是爆粗：“他。妈。的陈初宴，歧视我的职业！”
楚萱表情一顿，没想到这才没几天邱斓的擦边直播就暴露了，她赶紧起身往楼梯间去，同时带着提醒她她本来的职业的意思，故意问她：“他嫌弃你是搞舞蹈的？”
她的话奏了效，那边邱斓的哭泣停了下，然后理直气壮地说：“老子的工作室有的是钱赚好不好？搞直播只是是为了娱乐，娱乐，龟儿子还敢歧视我的娱乐。”
“他天天打游戏，我都不说他不务正业，妈。的，勾子翘上天了，老子就是给他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