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总监，他的助理提辞职申请了。不过听我们老大说，陆总那边可能也要配个人，让王经理多选一些人来面。”
苏柒柒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拘谨的认真，楚萱听她缓缓讲完，听到陆总就没再多问，跟着她走去会议室，搭了一把手帮她拿杯子去茶水间。
刚进茶水间门遇到路过的江怀，江怀朝内打招呼：“萱萱，我先回家了。”
楚萱从门内回应他：“明天见，怀哥。”
陆淮在走廊上听到熟悉的声音，想到她以前故意酸掉牙地喊他“淮哥哥”，总惹得他心浮气躁。他提着电脑走过去，见楚萱和前台正背对着门合作，前台从洗碗机里拿杯碟出来，楚萱身高高一些，负责接过来放去柜子里。
这动作跟她那天放书一模一样，也就让他难免想到那个寸头，陆淮的脸色沉了些许，听到楚萱问人：“你今天怎么还在加班？是要准备去千岛湖的事吗？”她今天听江怀说公司要去千岛湖团建。
前台声音不大，但听得出一股沮丧：“我要做述职报告，过几天就要汇报了。”
楚萱声音有些惊讶：“你实习期就要到了？”按照人事部的要求，每一个实习期的人要转正都要有这种报告。
“嗯，还有一周。所以好着急啊，我不知道报告该怎么写。”苏柒柒叹息说，想到楚萱有经验，又求教她：“萱姐你怎么写的？”
她也还在实习期，被苏柒柒这一问，楚萱有些尴尬。
但也知道苏柒柒这问题问的是她在销售部的事，于是她说：“述职报告只是个形式而已，不会因为这一个报告就决定你的去留了。公司领导是看你做了什么，不是看你说了什么啊，是不是？建玲姐人那么好，你这几个月做得这么认真负责，她看得见的，你别担心了。”
苏柒柒苦着脸：“说是这么说，可是……”
她明显没被她说服多少，楚萱拿自己的经历打趣说：“我那时候写的报告可傻了，我实习期过了都还没有出一单订单，所以只能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苏柒柒好奇地看着她，听她说：“那时候倒是会出差，我就将去过的每个城市的地标建筑都拍了个照，没拍的就网上找些图，什么会展中心、小蛮腰、大裤衩……报告中一页一个，跟旅游宣传片似的。”
楚萱将自己说笑起来：“笑死，那时候我还一本正经地给霁哥汇报，说什么增长了见识之类的废话，他背地里肯定笑掉大牙。”
实话实说，这样的报告内容，不用她自嘲，任何人都知道内容很虚。
此刻楚萱想起来，除了觉得自己当时还有那份年少不知事的单纯幼稚，更多的，还有对崔霁的感激之情。
那时候她才交了个请假单，崔霁是念在她刚住过院才没将她辞退的。
崔霁的好，苏柒柒来公司的晚并不知道，她问楚萱：“你说的是崔经理吗？我听过他。”
楚萱点了点头：“嗯，以前国际部部门经理。”
两人聊得投入，苏柒柒也渐渐有些放松，问：“他现在去哪个公司了呢？”
“他……”楚萱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了声：“陆总还没下班？”
楚萱转头，看到陆淮手里拿个杯子正站在门外，对人说：“这就走。”
顾航在陆淮几步远，继续寒暄说：“陆总现在住哪个方位？”
陆淮垂了下眸，顾航这一打岔，那位霁哥去了哪里想必他是不会知道了，回顾航说：“还住酒店。”
“那多不方便啊。”
“顾总要是有资源，给我介绍介绍。”
他哪有什么资源，但既然陆淮开了这口，他便也接话说：“没问题，我有个中介朋友，让他给您物色一些距离公司近一点的地方。”
陆淮：“谢谢。你还不下班？”
“晚上有客户，还得去陪一会儿。”
“哪儿
的客户？”
“印尼。”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航热情地跟陆淮道了别，陆淮这才抬步往茶水间走了进来，站在正在往洗碗机里放东西的楚萱和苏柒柒背后。
楚萱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一派淡定，紧张的苏柒柒却不同了，忽然一个高层杵在跟前，她涨红着脸，差点结巴：“陆总。”
陆淮点了下头，看楚萱对他视而不见，等放完了东西才转身看他，看他手上一眼，淡声问他：“陆总要放杯子吧？”
陆淮点了下头。
楚萱伸手拉了苏柒柒一把，本意是将她人从洗碗机前拉开，哪知苏柒柒以为她是在提醒她帮忙，双手一下做了个捧的姿势，要接过陆淮手里的杯子。
陆淮没给，说：“我自己放就好。”
苏柒柒像只蜗牛被人猛然碰到了角，一下缩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甚至看她眼神还有些冷的陆淮，小声说：“陆总那我先回去了。”
她逃也似地窜走，吵了架后时隔几天再相见，楚萱不想跟这人单独相处，抬脚就跟着要走出去。
陆淮喊她：“楚萱。”
楚萱充耳不闻，继续走，然而陆淮在背后说：“你东西忘我车上了。”
楚萱疑惑转头回来，见他一脸正经地：“你戴腿上那个。”
……
顾航从洗手间出来，一路琢磨着陆淮，行业内他去找熟人都打探过了一番，就从来没有这么一号人。
刚回市场部，见他现身，销售助理吴语嫣上前问：“老大你这会儿空吗？”
顾航看她一眼，发现她今天口红颜色很显娇嫩，人边朝办公室走，边问：“什么事？”
吴语嫣跟着他走进办公室，轻轻将玻璃门合上，坐下后，递了个单子过去：“上个月的销售提成表出来了，需要你这边审一下。”
虽然都是销售部门，但国际部提成方式和国内销售有些区别。
国际部是打包提成，产品卖出去会有个固定的总体提成点。这打包的提成点会细化分配给部门内部的销售、跟单、行政后勤等岗位，还会留一部分作为部门资金。
部分岗位的提成点公司有规定是固定的，但因为部门内的人员配比有时候会变化，比如有时候缺跟单员，那么像销售等其他人，就会兼顾起来跟单的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在每一单上对应的收入也就会不同。
怎么将每一单的提成落到各个岗位头上，是部门领导，也就是顾航说了算。
所以吴语嫣初拟了列表，等顾航确认后，提交人事部负责薪酬的同事。
顾航将纸往跟前拿，仔细查看了一阵，最后将视线定在了不再属于国际部的“楚萱”二字上。
他问：“楚萱的这三笔订单，跟单全是她一个人做的？”提成全分在了她头上。
基本上是，跟单员那个时候请了假，正好遇到那几单出货，楚萱就直接跟了下去。
没等吴语嫣答话，顾航又问：“下单是什么时候？”
吴语嫣回忆了下说：“有一单是六月底下的单，当时楚经理说过要跟客户沟通下，不急发货，然后七月初客户加订了两单，就凑了三单一起发。都有库存，上个月一起发了的。”
三单货物的体积正好用一个集装箱运，楚萱是用节约物流成本的说法让客户提前订了两单，也是促进销售的一种方式。
顾航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说：“第一笔的跟单按下单时间为准。后两笔报关清关也需要时间，她是走了，后面的物流，跟单不照样还是要跟。”
“行。”吴语嫣听明白了顾航的意思，她一向听话：“那我重新做一版，放在梁馨那边去。”
顾航默认她的做法，将单子推回去。
吴语嫣伸手来拿，却被顾航压住手指：“等等。”
吴语嫣黑框眼镜后的瞳孔震了下，脸上不大自在地问：“老大还有什么事吗？”
“晚上我要接待客户，你安排个唱歌的地方。”
“上次团建的地方可以吗？”离公司最近的KTV也就是那个。
吴语嫣说完抬了抬手指，不过她手指稍动了下，顾航就用力压了下去。
吴语嫣一头板栗色齐肩卷发，像只被人一巴掌拍老实的泰迪狗狗，安静下来了。
虽是在玻璃房办公室，但这会整个部门的人都下班了，即使还有人在，工位也都离得远，根本不可能见到吴语嫣身前的具体情况。巫航此刻一脸正派甚至严肃，哪怕有人见到，还以为他是正在敲桌子训下属，毕竟手敲桌面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仗势着这些，顾航继续说：“可以。要个偏一点的包厢吧，安静些。”
“好。”
“你也去，到时候买单开票。”
吴语嫣这回不是眼睛惊讶，而是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她也去……
见她不答，顾航冷脸催了句：“你有事？”
顾航长得人高马大，平常脸上总挂着笑，但本身相貌没有什么喜感，眉眼间甚至还有点凶悍，真冷脸下来时，看着就令人畏惧，吴语嫣迎着他眼中的施压，立刻答道：“没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