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俞浩宇开始说与工作毫不相关的事情:“你这周末空吗?上次你说的那个歌手明天在奔驰中心有演出。”
楚萱:“没空。”
俞浩宇就像没有听到她的话:“我从黄牛那拿到了两张票,是内场,很难得的,位置特别好——”
“够了!”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楚萱彻底失去耐心。
她疾步走出茶水间,往楼梯方向走,在过道上压着声音:“我们的事儿,准确说,我们之间还没有正式开始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请你以后不要借故工作与我讲
工作无关的事。”
“人生有限,我不打扰你享乐,也请你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俞浩宇沉默片刻,语气低落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如果因为我偶然犯的一次错误,并且不是主观想犯的错误,失去你的话,我真的,真的……”
楚萱还在等他讲他真的会怎样,却听他深深叹息一声,话锋一转,甚至有点不合时宜的深沉:“萱萱,世界本就是复杂的,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不接受它的复杂可以,我也不强迫你。但因一点点偶发的事情,就将我打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地域,对我不公平。”
楚萱差点被绕晕。
她从未否认过世界的复杂性,可是:“你所谓的我不接受世界的复杂,就是指,我不接受,一个男性与我暧昧的同时,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并且他们还将这个事堂而皇之地告诉了我、恶心我吗?”
她继续问:“俞浩宇,若是这事反过来发生在我身上,你能接受吗?你能不能吃下这只苍蝇?”
俞浩宇没给她答案,他就此事坚持自己无辜:“我那天真喝醉了,那是在我没有意识的状态下发生的事。”
这话他当面已经说过,楚萱就事论事:“若是你被人强迫了,你完全可以报警,这种事男女都有一样的权利。”
可俞浩宇又说:“那是我的客户,我要是真去报警,我在行业里的名声就臭了,我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楚萱极快接话:“你看,你不止矛盾,还很贪心。你既然之前就承认过是为了事业做出了牺牲,你安心享受美好成果不就行了,为什么还来要求我接受你的所做作为?”
俞浩宇说:“事业和爱情并不是一定是对立的吧。”
他俩之间算得上什么爱情?
各说各的,无法沟通,楚萱直说:“此事就此为止,别再提了。我还要上班,你如果没别的事我就挂电话了。”
她是甲方,但也不是什么做决策的人,俞浩宇终是彻底恼羞成怒:“楚萱,你到底在装什么清纯?你这个年纪难道没有一点欲望?你也就是面上假正经而已,装什么高尚!”
这算什么人格分裂?前一分钟信誓旦旦说什么真心喜欢,后一分钟就翻了脸。
楚萱怒极反笑:“对,我就是装的行吗?我对你欲擒故纵,对你口是心非,你现在看穿了我的真面目,及时止损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这一次,楚萱果断挂了电话。
然而一转头,就看到陆淮正站在推开的门边看着她。
四目相对,心情不悦的楚萱被惊吓到,几乎脱口而出:“你烟瘾有这么大吗?”她已经极少往这里来,竟然还能又遇到他。
陆淮见到她眼中的嫌弃,目光凝着她的眉眼,勾了个状若无奈的弧度,没解释什么,只回答说:“嗯,戒不了。”
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将楚萱的杯子递给她。
楚萱这才发现原来他手里拿的是她的杯子,她怔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接过:“谢谢。”
第43章
“你们在一起了?”……
陆淮盯着她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事?”
楚萱:“没事。”
陆淮:“你跟谁吵架?”
楚萱抬眸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眼中有些明亮, 似乎散发着一种好奇又喜悦的精光。
“没谁。”
“谁的电话?”
“你有完没完?”
“没有。”陆淮毫无问太多的自觉,重复了一遍:“到底谁的电话?”
楚萱看多管闲事的他一眼,直接沉默。
跟俞浩宇说话太多,嗓子这会又开始痒,她端起水杯递到嘴边,不料一口水入喉,立刻小脸紧皱。
她垂目仔细去看, 杯子里千里江山的山上飘着好些柠檬肉, 不知道是给她加了多少柠檬汁。
看她酸得吐舌头,陆淮笑得眼睛雪亮:“你别浪费了,都喝完。”
说的话跟昨晚她说过的一模一样, 楚萱乜视他:“我家里没蜂蜜了才没给你放!”
“哦。”陆淮鹦鹉学舌:“我也没有蜂蜜才没给你放。”
“柜子里就有蜂蜜。”
“我没看到。”
“你是眼瞎。”
分明故意为之, 奸计得逞后一脸小人得志, 楚萱继续评价陆淮的恶劣:“恩将仇报。”
她声色本就温软,薄怒的语气也像撒娇, 陆淮视线从高处垂落,她美眸扬波,风情恰到好处,再往下, 目光落在她不点而朱的唇瓣, 他喉结上下滚了一圈, 开始心不在焉。
昨晚要不是醉得太过, 估计也不会距离目标南辕北辙。
楚萱嗓子里干痒的感觉这时又一次漫上来,她咳嗽了两声,想想这是感冒的前兆, 她重新端起了被她嫌弃过的柠檬水。
咳嗽声将陆淮分了的心拉回现实。
看楚萱竟然能忍着浓烈的酸味,将余下的水不歇气地一口全喝了下去,他倍觉意外。
当年她挑嘴得很,即使从医生那拿了感冒药,也坚决不会吃那种表面什么也没覆盖的药,只会吃胶囊和糖衣片,甚至咳嗽糖浆她觉得味道不好,也不会喝一口,他要给她倒一点,她能倒逼着他替她喝完。
回忆让陆淮心中发软,但现实又让他发酸。
她现在这样坚强,好似谁也不需要了,也或许,只是不需要他。
陆淮垂下眼,掏出了一支烟点上。
烟雾缭绕时,楚萱眉心微蹙,问出了那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陆淮看着她严肃的、甚至有点痛心疾首的眉眼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要怎么说?
说自她走了后他就染上了这个陋习?
说他在喝出胃出血后,只找到这样一种能排解烦闷的安全方式?
说他常常失眠,好不容易睡着,梦见了她,醒来心中空落落得要死,只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陆淮眼底爬上一抹酸楚,借着吐烟叹了口气,反问她:“你要不要吃点药?早上我在你那拿的药还在。”
他不愿谈自己的私事,楚萱也歇了打探的心思,说了声“不用”,然后抬步往外走。
陆淮长腿一伸,将她的去路一挡,声音低沉:“我钱包落你那了,下班一起走。”
楚萱:“我明天给你带来。”
陆淮:“我房卡在里面。”
他住酒店,没房卡回不去,但楚萱不想跟他一起出没:“我要加班。”
陆淮没被她的借口说服:“我等你。”
楚萱看着他的眼睛,下午的阳光越窗而进,流转在他眸中,其中的执拗一览无余。
她沉着道:“随你。”
两人前后脚先后离去,谁也没见到,楼上半层的拐角处有一双窥视的惊讶眼睛。
……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撒在清江之上,给江中来往的船只、沿岸观光的游客都渡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光,画面一派温暖。
楚萱坐在车里,往江心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的文字一向简洁得不像话:清江晚照。
发了没多久,邱斓的视频就打了过来,楚萱忙找耳机戴上,接通就见邱斓满是暗影的鼻子在屏幕上放得很大,一副脸贴在手机上窥视的样子:“北鼻,你跟谁在一起?”
她八卦的姿态不要太明显,楚萱反问她:“你在哪儿?好黑。”
“酒店呀。”
“你去酒店……”她的“干嘛”一下顿住,邱斓在酒店里黑灯瞎火的,就是不问,她也猜到了是跟谁在一起,话锋一转问:“你决定什么时候来了吗?”
“快啦!这几天正在做最后的交接。”邱斓懒懒道,还是盯着她的脸逼问:“你在谁车里?哟,是辆好车哦。”
她话落,楚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个男士的气音:“让我看看。”
下一秒,就是陈初宴头顶的头发出现在屏幕里。
而邱斓被陈初宴鸠占鹊巢,就自动往后退了点,这一退,楚萱的屏幕里立刻出现了她没穿衣服的小半截画面。
像被一个无形的火舌忽然烫到,楚萱生怕下一刻画面会变成陈初宴的,手指迅速往挂断键用力点了几点,将视频瞬间挂断。
手机屏熄时,楚萱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一场视频戛然而止,陆淮看她一眼,她耳朵红透,一脸惊魂未定,他迟疑问:“邱斓跟陈初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