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带着点气的,突如其来的状况顺了李执的意——以工作的由头,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回家。
怕一见到悠悠,就压不住地想管她,而悠悠的反抗,李执已经可以预见。上次只是让她工作累了休息下,换个环境,就被指责“飘了”,这次如果胆敢直接给她钱,怕不是会被讽刺“上了天”吧
之前吵架后过于郁结,李执私下里问过妹妹:“我大男子主义么?”
习惯了兄长大包大揽的琢子仔细回想了下:“也还好吧……怎么这样问”
他尴尬地笑笑、没办法继续说出原由。这种情人间的龃龉,连家人都不好多倾诉,只能自己消化。
……可悠悠话一落地,露台上的空气开始升温,不需要多余的解释,李执陡然消了气。悠悠说只跟他拉扯,那就是真的了,她一向懒得骗人的。
只要说出口,他都信她。
伸出双手去抱人进屋,李执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只用两只胳膊架在她腋下。小臂上肌肉线条绷直,轻而易举就把悠悠从藤椅上转移走。
惊呼一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别人抱女朋友是公主抱,你这是老鹰捉小鸡。”这么说着,吴优自己还不受控地上下蹬了几次腿,真如同扑腾着翅膀一样。
李执一边用手肘抵开露台门,一边无可奈何地摇头。不知道该笑她随口瞎诌的举例——十分形象、零分浪漫;还是笑她自相矛盾的要求——时不时娇蛮地像是要拿爪子挠人,哪里有点软弱的苗头,却要他怜她惜她。
“等我去冲下凉换套睡衣,老婆要怎么抱就怎么抱。”
悠悠被搁在床上,最后李执还拿额头蹭了蹭她的额头。交错间,鼻息相通,她脸颊上热气“腾”地升起,又随着浴室的声响越来越浓。
少顷李执就回来了,悠悠的小算盘也已打好。她刚刚换了另一套睡衣,裙摆将将盖住曲着的膝盖,半跪在褥*子上。
黑色的吊带映着如雪的肌肤,像泼墨的夜拥着天边冷月。深V的设计,包裹山川沟/壑,引人犯了遐想。背后只有几根缎带,露出整幅霜白的月色。
想伸手去够那弯月,它悬浮在云端上、穿行在远山间、荡漾在水影中。却也可以斜斜洒在他的床铺,被他压/在身下、揉进温柔的梦里。
李执喉咙艰涩地滚动了一下,这件衣服他太有印象了,悠悠上次穿还是在他生日,作为当天的重要项目。因此也懂了悠悠的想法——她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小机灵鬼。
其实,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只搭了条浴巾在月要间,发上的水珠滚下来……悠悠只瞟了一眼就躲闪开来,非礼勿视。
彼此什么意思昭然若揭,果真是一对嘴硬心软的男女。
嗯,身也软。
吴优主动往李执身上贴,心里却很清醒。勾着他的脖子,贴着耳垂讲话,一步步都是按计划。
“周日我有空,你让下属明天准备下资料跟我交接,订好机票。我飞去蓉城替老公搞定,行不行”
说完还在他的脸上用力印了一口。
遭不住,李执往后仰了仰脸,几乎想笑出声来。悠悠做事情也太心急了,“色/诱”都搞得明晃晃像在走流程。她平常什么时候这么做低伏小地叫过他
终归是受用的。李执不出声,只顺势把人搂着往身上带,吴优了然,跨/过去坐好,李执把手放在后面垫着她的月要。
时间已近凌晨,悠悠模模糊糊地有了倦意,意志力开始滑坡。
……芊芊素手落在浴巾上,吴优往下瞟了一眼,这个混/蛋,不是说换套睡衣么,什么都没,换到爪哇岛了吧……
(六七月间,空气对流加剧,窗外远远响起一声惊雷。隔着密布的阴云,闪电照耀下来,黑夜与白昼交换。在明暗交界线,两人的神色晦涩不清。)
她俯视着他,他仰望着她。彼此都很喜欢这样说话——她位于高处,他掌控全局,公平合理,大家都满意。
裙摆浮动,是翻涌的云。
“悠悠,不睡觉么?”李执的额头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尾调有一丝哑。
“正在睡呀。”悠悠眨巴了下眼睛……看起来多么天真浪漫的表情,如果忽视她的动作的话。
“李执,这个蝴蝶结怎么解啊?我不会。”
悠悠不打算放过他。
真是个厉害的姑娘,她身上弥足珍贵的那么些极少的示弱时分,都用在这种情形……太犯规了,李执简直想报/警。
他垂下眼皮,作乖顺的样子。他会,他来解。
(……夏夜清凉,悠悠想起了小时候贪吃的盐水棒冰。她的棒冰味道是荔枝味的,看起来简简单单,吃起来却是沁入心脾的甜。
恍惚间,意识到两人也已认识满了一年。上个季节里,她在楼下第一眼见到他。以为只是毫不相关的平行线,没想到此刻却编织入对方的生活,再不能分开。)
(这把刀果真地很锋利,捅得太深,两人同时发出难/耐的喟叹声。尽管已经有过许多次,突然挨这么一下,悠悠的手臂还是失了力地跌下去。
窗外的雨势大了起来,打在玻璃上,汇聚下来。露台上的月季也被风卷地弯折,呼啦啦的花盆倒地的声音,是骤雨的脚步在掠过)
(石洗刀面、交错锯齿、弯曲滚刃,上好的精钢制成的独门武器,杀伤力极强。见血的人红了眼,好几次收不住,恨不得连着刀柄都尽数没/入,致命一击。)
整个过程,就靠着李执双手桎梏着,让受不住的悠悠不会歪斜下去。月要侧新留下嫣红的指痕,比唇色还鲜艳。
好一阵,李执才收回神智,控了下节奏。
……悠悠的思绪被撞得颠三倒四,趁着攻势渐小,终于找回残留一丝清明。她抓着那条线,挣脱着从风中落了地。
“行不行?”悠悠又追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看李执没反应过来,提醒他周末的事情。
“”
……李执表情僵住,一脸错愕。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不行!悠悠怎么这种时刻还能记得公事
或者,是因为她太爱他了吧。
怎么有这么倔、这么硬,又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呢
“行。”
李执缓缓开口,悠悠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正事搞定,她把脸埋在他月匈口,准备安心享受后半程。
“你拉开那个抽屉,交接下资料吧。”
悠悠突然听到耳边的男声,冰冷、克制。该换她一脸无语——即便自己要帮忙,也不用赶这一会儿时间吧。
他还埋在她的体/内,什么资料比这还十万火急悠悠一脸哀怨地伸手。床头柜的第二层,怎么会在这,明明这层是放……
打开果真依然是那些盒子,不同品类、琳琅满目。这事上两人品味很一致:都还年轻,精力旺盛,喜欢新奇的样式,什么都想试试。
悠悠方才白了的脸又渐渐起了躁热,她会错了意,以为这个狗男人在和自己调/情。顺着他的话头,拈起一盒螺纹的,“这款么?”
李执并不多言,将双臂收回枕在头下。手从悠悠月要上拿走时,还顺便滑下去捏了捏她滚圆的屯尖。
好疼!李执用了点力气,带着些许指令的意味。悠悠放下那盒、选了旁边的冰点颗粒——这款有点太过刺激,算了,难得尽兴。
她扭头看李执的表情,仍是不满意的神情。悠悠也生气了,扔下去准备发火。
兀然看到了旁边躺着的一张银行卡,再抬头,李执冲她狡黠地眨眨眼。
……聪明的悠悠瞬间懂了,却故意装傻:“你把银行卡放这里面干嘛记得收走。”
“都是只能给你用的,当然放在一起。”
某人的歪理邪说一套一套地。悠悠扫过李执的脸,平静但坚定。
李执早就盘算好了:如果悠悠忍不住插手他的生意,就必须也要接纳他的好意。
挺有道理,是悠悠先破戒,开口过问他的项目。
“多少钱”悠悠艰涩地开了口,期望是个不大的数字。
“一百万,不够我再转进去点”
“够了,够了!”悠悠忙不迭地拍他,看李执促狭的表情。
“我不要,我有其他渠道。”她昨晚算了好几遍,如何用上过桥垫资,找乔靓帮忙腾挪几个月,勉勉强强是能凑的上的。只是有点辛苦……
“什么渠道我不算你的渠道”
身下的男人不高兴了,李执生气的时候眼睛下垂着,灯光昏暗看不太清,让人有点惶恐。
悠悠好心安抚:“情侣之间财务最好分开,保持一些距离。这是公认的。”她说官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是么”
“多少距离合适负18厘米行么?”
“会不会太近”
悠悠后悔了,她太自不量力……真的不能在床上和李执谈正事。
“你主动坐进去的,又吵着要分开。摸一摸自怎么分开”
李执得寸进尺,捉着悠悠的手。她挣不脱,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