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天空清澈浩远,银河如练,两人静静地凝视着闪烁的群星。
“你知道么,我们都是宇宙大爆炸的产物,和那颗星星都来自于同一起源。原子并不会湮灭,我和你,将永远在一起。”
“悠悠,你在跟我表白么?”
“我在对你进行物理学科普。”吴优转过头,作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哦……还有什么理论”李执沮丧地想起来,他的老婆是学过天文物理的高材生。
吴优绷不住弯了唇角,狡黠地眨了眨眼:“失望了”
“”
李执发现这姑娘越来越会使坏了,把她手里的杯子接过去放在木桌上。翻身将人拘在身下,手指从她腋窝滑进去。
那里是悠悠的死穴,她被痒得喘不过气,瘫在毯子里求饶。滚来滚去间,周遭有青草的气息袭来,新加了好闻的薄荷香,那是男人剃须水的味道。
吴优闭上眼睛,慕然又想起什么,猛得推拒他:“不行的。”
她爱他,此情此景正相宜;但她也爱干净,这边待会儿再洗澡很麻烦。
“我就抱抱,你想哪去了”李执把脸错开,在背后闷闷地找补,手上却乖顺了不少。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即使什么都不做,这么贴着也挺好。世界很远,夜幕下只有彼此。
吴优不禁想多说点什么,她摇了摇李执的胳膊:“倒是还有个理论——量子纠缠,也许在平行宇宙里,根本没有二十多岁的我,可能从未出生,或者是早早夭折……”
“胡说,那现在的你是什么鬼么?”李执略带惩罚地用牙齿轻咬她的后颈,不许悠悠继续这荒谬的假设。
她是他怀里最真实的存在,从此刻,到以后。
“对,鬼最难缠了,你不怕么?”
“你刚刚不是要给我讲科学?怎么又搞封建迷信”
……吴优笑出声来,这个狗男人最懂以退为进,脑子可是清楚得很。
果然,下一刻李执贴上她的耳垂,温柔又缱绻:“悠悠,缠我一辈子好不好”
雪山之下,苍穹为被。悠悠没开口,只用手脚环上男人劲瘦的腰身,藤蔓般交绕。
*
结束了疯玩的假期,再上班就要为请过的假还债,吴优变得格外繁忙。但她心情好,按部就班地工作了两个月,在战投部门站稳脚跟。
并且办好了购房的一切手续,正式过上“房奴”的生活,每个月将新发的工资再上缴给银行。吴优不觉得疲累,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觉——爱情、生活似乎井井有条……
直到公司最新的晋升季到来,九月底吴优碰到了许久不见的陆峰,他已经升职到集团的副总裁。到底是老搭档,两人在一楼咖啡厅闲聊,陆峰跟吴优透底:
“你这次希望挺大的,但有几个评审觉得年龄略小了点。”
“咱们公司又不是国企,也开始论资排辈了”
陆峰给了她一个意会的眼神——“大而不僵”是美好的愿望,实际上的平台病都不能少。
“关键你才转岗到战投中心半年,之前的成绩主要留在服饰时尚部,虽然绩效很高,这边依然需要点新成果。”
集团的战略投资中心,是整个A司的核心部门。以她的年纪要快速升上去,必须得拿出一个过硬的新项目。
“这半年中心的策略还是稳健为主……”
陆峰这意思,项目等是等不来的,必须想办法自己造。
“你现在还需要这么着急啊”对面人的费解不像装的。
“怎么不急我有房贷按月要还,有家要养!”
吴优赶紧浮夸地反驳。渐渐的,公司里很多人都隐约知道了她的感情状况。之余在A司的平台发布了多个子品牌,来往间同事很快发现吴优与它的渊源。
李执公司最近没那么忙,时常送她上下班。他即便是不说话往那一站,人也挺扎眼的。
“不着急回家做富太太,整天跟你们部门那堆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们卷什么卷”
陆峰往窗外努了努嘴,吴优透过玻璃眺望过去,李执穿了件藏蓝色风衣,交叉抱臂在等她。
他一向姿态挺拔,即使空白时间也没有玩手机或是形容懈怠,略倚着那辆浅蓝色的车子,注视着她一贯出入的大厅旋转门。
吴优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才转向眼前人:“他不姓傅or付,而且,我有自己的名字。”
在职场上,男人由着“养家”的名义争夺利益;回归家庭,又借此对自己的女人颐指气使。
吴优最厌恶这种传统论调。如今她和李执已有了舒适的相处之道:她会坦然地接受李执的礼物或关怀,即便贵重的奢侈品也是自然而然收下。
自古以来,雄性求偶都需要诚意——开屏、衔枝、彻夜啁啾,那是爱/欲生发的本能。
真的喜欢一个人,才能自信地迎纳对方的付出,这跟独立自主不相违背。
可职场的搏杀是另一套逻辑。他是她的后盾,更应该是她向上的动力。没有人劝成功女人的男人回家做“全职主夫”,那么成功男人的女人,也该是同等的标准。
吴优更加确定要拿下这场晋升,打脸战投中心的这群老人。她之前帮李执做品牌孵化时有一些心得,正准备与自己的工作结合。
隔天萧薇约吴优吃饭,自从她来上海工作后,两人聚过几次。后来吴优去得渐少,因为每次总有陈宴这个“拖油瓶”。
太过刻意的巧合,莫名地,吴优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第73章 貌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吴优不觉得谈恋爱后就应该对其他异性退避三舍。现代人有很多属性,维持着虽塑料但必须的合作或联系。
即便陆峰这种早年对她有过点意思的男人,几次交道打下来,懂了吴优的界限,倒是不敢真的越雷池半步。
说到底,大家都是社会化充分的成年人。大多数情况,没什么“非你不可”的概念。退一步讲,感情游戏也要计算成本的。
而对于陈宴,吴优却有点头疼。他似乎脱离了普遍的范畴——两人朋友来往众多,避也避不开。而陈宴,比其他人尤为不理性。
同样的,陈宴自己愈加意识到这点:他在美国读了金融后选择海归,进入这家国资背景的投资公司升任中层经理。一切得来的波澜无惊,理所当然地继续,除了悠悠。
时常觉得自己亟需一次扣动,不是一把枪在等待发射,而是一发子弹寻求爆裂。
陈宴说不上为什么一定要是悠悠,自小见识到的女性并非如此。
比如他的母亲宋箐,反而是极温柔和善的性格,早年陈父困身于官场,资本积累需要精力和时间,宋箐毫无怨言;后期陈父终于坐稳位置,却依然不太着家,她吞下了隐约的一些莺燕风言,维持着家里的表面和平。
陈宴曾经厌倦这种氛围,一如湿热天气里黏腻在身上的落雨。那时候去吴优家里玩,少年的他见识*到另一种相处模式——黎老师说话分毫不让,悠悠却是克制疏离的性子。好像穿堂风吹过,相较于陈家,其实挺自由的。
二十岁出头时,他开始谈起恋爱,学着父母的配置,尝试过几个通透可人的年轻姑娘,却总欠缺一些感觉。
好像在期待一场热烈的灼烧,为沉沉死水的自己加温。
到了佰嘉投资,陈宴知道自己离不开家庭的荫庇。可再往上,事业又似乎遭遇到倦怠期。
有时候他在下午六点,乘着超高速电梯从五十八层直达地下车库,漫无目的地开出自己那辆黑色的suv。
上了东昌路,马上要经由隧道过江,陈宴慕然回望:背后的陆家嘴群楼灯火辉煌,透光幕墙内人影繁忙,他的办公室坐落在其间,是伫立于云端的一角。
残阳将黄浦江岸染红,却觉得城市分外寥落,想汲取一些更有生机的存在。陈宴拨通了萧薇的电话,两人近来联系颇多。
包括当初让父亲为萧薇工作的研究院打招呼,陈宴讲不清自己的想法:他知道萧薇和吴优是每周必见的老友,自己夹在中间,要做什么事无法拿上台面。
有点疯狂——公司里有不少同龄的女生,私下聚会又时常能交际到背景类似的校友,可似乎都不对。
他见证吴优从稚嫩的婴孩,青涩的少女,到清冷的成熟女人。漫长的时间给共同经历蒙上层光晕,这是独一无二的天然滤镜。无法生造,别的姑娘匹配不上。
悠悠悄无声息地远离,陈宴控制不住地想靠近她。却只能从朋友圈/萧薇口中知道吴优的近况:她游玩、出差、和一堆朋友聚会喝酒,过得很好,越来越陌生。
日复一日的生活无趣地延续,像隔着一道毛玻璃般不太真切。
在一场宿醉后,陈宴望着空白的天花板,仿佛身处苍茫的雪原,突生出一种怨念——他也可以加入她,只要再多筹谋一下。
齿轮滑丝,心思脱了轨就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