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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_嗷飞飞【完结】(66)

  孟长盈没有躲避,任由他缓慢地,用触碰珍宝一样小心的力道,捧上她的脸。

  万俟望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用目光描摹过无数次的淡红唇珠。

  柔软滑腻,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好。

  “雪奴儿。”

  他又唤了一遍。

  “嗯,我在。”

  今夜会是很好的回忆。

  所以,不要毁了它。

  游船停在荷塘深处,四周静谧无声。

  灯光昏暗的船尾,月台静静站着。

  游船轻微地浮动,堆叠的荷叶荷花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无端叫她心绪烦躁。

  月台扬手想要拉断面前那只硕大的圆荷叶,可伸出手刚摸上去,荷叶圆圆的边缘凉而润,即刻叫她回忆起少时同孟长盈褚夫人折荷的记忆。

  她动作一顿,最终还是垂下手。

  胡狗儿抱着刀,即使是站在船尾那只吊起的昏黄灯笼下,也显得寂静默然。

  比起月台,他平静得多。

  或者说,从意料之外地出宫到完全意外地游船,他的情绪就几乎没有波动过。

  月台看了他一会,他还是像尊沉默的石像,仿佛只会摔碎,不会开口。

  船舱中隐约传来万俟望和孟长盈的笑声耳语,他也充耳不闻,只垂眸望着夜色下随波而动的连绵荷叶。

  月台忽然开口:“胡狗儿,你看到了吗?”

  胡狗儿的目光依旧落在荷叶上,好似压根没听见有人同他说话,但他回了一声。

  “看到了。”

  “看到了?”月台瞥了眼船舱,声音压低,拧眉道:“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吗?”

  “知道。”胡狗儿依旧回得很简短。

  月台眼中闪过一抹迟疑,胡狗儿这副沉闷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敏锐。

  可她心绪实在躁烦,只好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一同看向夜色中深绿到接近墨色的荷叶。

  “他们不该走得这么近,”月台声音极沉,“很不该。”

  言罢,胡狗儿沉默片刻,突兀道:“是你不该这样想。”

  月台闻言,微微一惊,诧异看向胡狗儿。

  “什么?”

  凉爽微风拂过胡狗儿耳畔的草色细绳,细绳顶端的那只八棱银珠光芒内敛,像是只心甘情愿关在笼中缄默不言的鸟儿。

  “主子没有什么该与不该。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也怪我无能摘不下来,不怪她不该要。”

  好霸道的一句话,竟是从胡狗儿口中说出来的。

  月台手背抵了抵额头,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话听着太像花言巧言。但她知道,胡狗儿真就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主子是心怀天下的人,她不会停留在京洛的,你明白吗?”

  胡狗儿轻轻点了下头。“她去哪,我去哪。”

  月台:“……”

  月台无奈一笑,笑过又叹了口气:“像你这样,反倒活得简单。”

  话落,两人沉默了会。

  胡狗儿忽然道:“我活得简单还是艰难,也不重要。我只希望主子过得快活。”

  说完,胡狗儿慢吞吞地瞥了月台一眼。

  月台看明白,这闷罐子一样的人竟然在点她。

  她摇摇头,眼中带着无可奈何的怅然,和深深的忧虑。

  “你不懂,遇上感情的事,再聪明的人也会在上面栽跟头。”

  胡狗儿眼皮垂着,默了默:“是吗?”

  月台摇摇头,哂笑一声:“光看一对郁奉礼和乌石兰萝蜜,还看不出来吗?”

  胡狗儿敛眸,最先想起的是孟长盈在常岚剑下救了乌石兰萝蜜一命,而后才想起郁贺和乌石兰萝蜜的复杂纠葛。

  即使他不关注主子之外的人和事,也不难发觉出那两人互相折磨的痛苦。

  “这离乱浊世,不是给人爱来爱去的。爱是太平盛世才有的传说。”

  月台眉头紧紧皱着,嗓音里带着几分凉意。

  第58章 曝尸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游船又动了起来,朝岸边驶去。

  “我确实不懂,但我相信主子。如果有她都做不好的事,我们再怎么烦恼也无用。”

  水声哗啦中,胡狗儿的声音沉沉响起,像是压舱的石块。

  他的话并不让人拨云见日,月台更想事无巨细地护好孟长盈,替她愁,替她痛,替她拂去人间所有的尘灰。

  月台抬手划过凉凉的荷叶边缘,默然望着远处的湖岸,不再作声。

  天色已晚,盛夏的暑气渐渐消弭,月亮撒下冷寂的光辉。

  一路回宫,马车将孟长盈送到紫微殿。

  下车时,马车里眼带醉意的万俟望含着笑意,抽出发间荷花,塞到孟长盈手中。

  “雪奴儿,这荷花伴你入梦,可好?”

  酡红浮在那张英挺俊朗的面庞上,竟显出几分醉醺醺的娇憨来。

  孟长盈侧过脸,眼尾轻飘飘扫过他的眉眼,没有做声,只留给他一个短暂的回首。

  月台扶着孟长盈,麻利地往她肩上披了件衣裳。

  踏入殿门时,孟长盈直接将手中那只盛开的荷花递给月台。

  月台顺手接过来,询问道:“这荷花可要养起来?”

  孟长盈指尖那点带露的湿意冰冰凉凉。院中又响起两声悠扬的鹿鸣,小鹿还在哒哒哒来回走动。

  灯光照映下,小鹿看人的眼睛澄澈如洗,像是一望无际的晴空。

  孟长盈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拿去喂鹿吧。”

  月台一怔愣。

  孟长盈走出两步,又道:“喂完将它们送去兽园。”

  月台脚步停下,惊讶过后,不由得回头看向默默跟在后面的胡狗儿。

  他听见这话,也没有什么反应,一双漆黑眼睛只望着孟长盈的背影。

  没想到真叫他说准了,倒是她杞人忧天了。

  翌日。

  星展鼓着脸蛋,抱胸在孟长盈案前走来走去。

  孟长盈手中书册翻过一页。

  星展来回走动得更快,几乎要带起一阵风。

  孟长盈放下书,看向她。

  星展身体立刻僵硬,眼珠子转来转去,见孟长盈确实面无异色,才撅嘴凑过去,挨着她的腿坐下。

  偏偏又不说话,只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孟长盈。

  孟长盈无奈:“这是怎么了?”

  星展就等她问,皱着鼻子哼了一声。

  “你们昨夜里出去玩,怎么不带我?”

  一旁整理书案的月台闻言,皱眉看了星展一眼。

  孟长盈面色淡了些,又拿起书。

  “若要游玩,今夜许你出宫。”

  星展又摇头,还是忿忿不平:“自己出去玩有什么意思,我也想同你们一块去!”

  孟长盈不语。

  月台低声斥她:“闹什么呢,没个正形。”

  星展小声哼哼,眼角余光瞥到空荡荡的院子,顿时奇怪道:“小皇帝送的那两只鹿呢?昨夜里还在呀?”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月台整理书籍的动作重了两分。

  “送去兽园了,你怎么日日只想着这些闲杂事?”

  “我就问一嘴,”星展嘟囔着,转头又理直气壮向孟长盈告状,“主子你看月台,她总说我!”

  孟长盈“嗯”了

  一声,顺手翻了一页书。

  星展委屈,拿了一块糕点,气咻咻两口吃下,发现味道不错,又多吃了几块。吃着吃着,不知想起什么,脸上又带了笑。

  她拿起扇子给孟长盈扇风,边扇边说:“主子,你猜我昨天碰到谁了?”

  微风吹动孟长盈的额发,她视线一直落在书上,只淡淡道:“谁?”

  星展习惯孟长盈这副样子,仍旧兴冲冲地说:“是拉坦,他现在跟在万俟浑身边做事。我同他聊了几句,你们猜我发现什么了?”

  孟长盈又慢悠悠翻过一页书:“什么?”

  月台手中动作倒是慢了下来,明显在等星展下一句话。

  星展眼睛在月台面上转一圈,脸上漾开得意,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万俟丹珠和他搞在一起了!”

  “……和谁?万俟浑?”月台怀疑地追问一句。

  “可不就是他!平时没什么本事,没想到还是个风流的,居然把万俟丹珠带回府了!”

  星展口中啧啧啧,说八卦说得两眼放光。

  毕竟万俟丹珠名义上还是万俟浑的姑姑,虽说两人实际上并无什么干系,但好歹是皇家人,总得顾着些面子。

  孟长盈目光投了过来,开口问道:“万俟浑可有遮掩?”

  “他到底还是要脸,明面上只说是招待她,可私底下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星展喋喋不休地说着。月台面露思索,看向孟长盈。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注意到月台的欲言又止,孟长盈摇头,接着看书,只随意道:“不必管,这是皇帝该操心的事。”

  紫微殿外的宫道上,万俟望正脚步轻快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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