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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今天也想弄死我_嗷飞飞【完结】(71)

  孟长盈默了默,唇角平直:“发什么疯?”

  万俟望仰头发笑,姿态狂狷恣睢,周身却又笼罩着挥之不去的萧索寂寥。

  “我发疯?”

  他勉强止住笑,一双琥珀似的眼黑沉,面色是倨傲的,声音却沙哑。

  “你当我是什么?”

  “你……”孟长盈只说出一个字,万俟望打断她的话,语速快而愤恨,近乎低吼。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孟长盈,你当我是你的狗吗!”

  这是万俟望第一回 在孟长盈面前露出这副发狂的模样。

  他向来很会伪装,做帝王威而可亲,做小辈孺慕殷切。

  可现在,竟真像是发了疯。

  孟长盈眸光一闪,微微蹙眉:“你失态了。”

  他的情绪他的剖白他的痛苦,只能得到孟长盈的一句失态。

  万俟望粗声喘气,眼眶发红,几乎想笑。

  他抬起手,或许是想拉住她。

  身旁胡狗儿却忽然上前一步,侧身挡在孟长盈面前。

  他的面色比孟长盈还要安静,几乎像是一尊安置在此千万年的铁像,缄默闭口,没有思想没有波动,只在某些时刻活过来。

  万俟望眼中满是戾色,健硕喷张的肌肉无声鼓动叫嚣。

  “滚开!”

  胡狗儿手掌按上刀鞘,眼帘垂着,只看向万俟望的双手。

  万俟望出手,他便出刀。除此之外,一切都无法让他在意。

  胡狗儿一动不动,守护的姿态像是条最忠诚的家犬。

  万俟望大笑出声,胸膛震动,手指指着胡狗儿,眼睛却看着孟长盈。

  “是了,你原本就有一条狗。”

  他的话太沉太哑,像是粗糙沙粒压过耳膜,带着狠戾的血腥气,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嚼碎了咽下去,才能变回曾经那个端方持重的皇帝。

  “你让他在我面前猖狂,是什么意思。”

  “孟长盈,当狗都轮不上我,是吗。”

  他的语气像是在问孟长盈,又像是在给自己答案。

  “……你若是不喜欢那四位美人,可以自己去择。”

  孟长盈说得慢,斟酌着开口,带着温和而有距离的告诫。

  “但花船不要再去,这会成为他人攻讦你的罪状。”

  万俟望定定看着孟长盈,又发出一声笑,笑得怪异又悲怆,眼尾殷红如血。

  孟长盈睫毛微微一动,仍敛眉道:“初揽大权,做事要有分寸。国事在前,享乐在后。”

  她在认真地教导他。

  万俟望因此更觉得悲哀。

  孟长盈啊孟长盈,她究竟把他当什么,见色起意的浪荡子吗?

  享乐?

  她以为花船之事是他为了享乐?怕他走了歪路所以给他择女人送来?

  那四位美人就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叫他屈辱难堪地认清现实。

  他真

  的从不在她眼中。

  甚至,他只是一个不知轻重、沉湎享乐的蠢货。

  “母后,你可真贴心。”

  万俟望久违地唤了她一声母后,转身就走,衣袂翻飞。

  直到踏出大门前一刻,他脚步稍停,侧过头,面容冷峻。

  “花船上没有女人,只有一个蠢货。”

  言罢,他再没有丝毫留恋,大步踏进雨中。

  孟长盈看着他背影消失的地方,嘴唇微微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口。

  突然开始咳嗽,弯了腰咳得惊天动地。

  月台大惊,赶紧过来轻拍孟长盈的后背。

  “这是怎么了,可是秋来受凉了?”

  孟长盈还在咳嗽,咳红了脸,几乎喘不过来气。

  一场秋雨一场凉。雨水不止,从初秋到深秋。

  天气渐冷,孟长盈闭门不出,刚有些起色的身体又病了一场。

  这一回,万俟望没有没有来看她。

  严格说来,从那日他踏出紫微殿后,就再也没有过来。

  只是许多事宜还要同孟长盈商量,他就让德福送去手信,以此交流。

  他似乎气得狠了,写的信再不像从前那样妙趣逗人,一板一眼严肃刻板,比孟长盈行文还要精简无趣。

  德福因送信,来得很勤,如今还能星展聊上几句。

  “又来送信?”

  星展一撩下巴,笑着同他打招呼。

  德福含笑拱手,寒暄道:“是呢,太仆卿大人今日不当差?”

  星展指指外间,又指指内室,一耸肩:“外有胡狗儿,内有月台,哪有我操心的份?”

  “太仆卿大人谦虚了,阖宫上下谁不知您的威名,”德福笑眯眯地捧了句,又做出担忧姿态来,“不知娘娘这会精神头好些没,陛下还等着回信呢。”

  星展笑答:“今日好多了,今早出了会太阳,主子还出来转了半圈呢。”

  德福又一拱手,口中说了好些吉祥话。

  “哎呦,那可真是喜事呢。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佑。”

  星展被他这模样逗乐,又想起什么。她左右看了看,随之朝德福招手。

  “过来些,问你个事。”

  他好歹是皇帝手下的大太监,但面对星展唤宫人下仆似的动作,仍旧笑眯眯的凑过来。

  星展压低声音问他:“听闻万俟枭要来京洛了,此事你可知晓?”

  德福垂着眼睛,眼珠子转了一圈,掂量着答了。

  “是有这事,都说王爷是为万俟丹珠来的,没想到同母异父的姐弟感情也这样深。”

  万俟浑一事,虽刑罚酷烈,但万俟望并未动万俟丹珠,只下令将其收押。

  星展闻言,撇了撇嘴不屑道:“万俟浑倒是他亲生侄子,也没见他赶着来救人。”

  “大人说得是,是德福人云亦云。”

  星展挺喜欢同这小太监闲扯几句,还要再说,月台已带着书信出了内室。

  德福温顺接过,同两人告别,一举一动无可挑剔。

  人都出了宫门,星展还往那边看。

  月台咦了一声,抬手捏了下星展的脸蛋。

  “看什么呢,不少是同你说了,少跟他闲聊。”

  星展捂着脸往后躲,手一撑翻过栏杆,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那边德福回了紫宸殿,万俟望正同臣子议事。

  德福站在角落,见万俟望随意投来一瞥,立即将手中信封往上举了举。

  万俟望只简短扫一眼他手中的信,便收回目光,接着议事。

  看似一切正常,大臣却忽然发现,陛下言语用词骤然简洁许多,语速也悄然快了些。

  几位大臣隐晦交换眼色,长话短说,短话不说。没过一会,政事议完,大臣告退。

  万俟望皱皱眉,轻啧道:“雨正急着,诸位瞧着比雨还急。”

  大臣露出个恭顺又不失亲近的笑脸:“陛下日理万机,今日事今日毕*。吾等臣子也应如此,繁杂冗余之事岂敢劳烦陛下。”

  万俟望这才挥挥手,让众臣退下。

  德福见人离去,立刻小步走到万俟望身旁,将孟长盈的书信奉上。

  “陛下,娘娘回了信来。”

  万俟望翻着公文,没分过去眼神,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德福又道:“方才在紫薇殿,太仆卿大人向奴才打听北阳王入京一事。”

  说完,他偷眼去瞧万俟望面色。

  万俟望长眉微挑,眼尾扫过德福手中书信,沉声道:“吞吞吐吐,想挨板子了?”

  德福身体伏得更低,手一抖信件险些落地。

  “奴才不敢,奴才只含糊过去,说北阳王许是为万俟丹珠而来……”

  德福说完,犹豫了下,还是接着禀报:“太仆卿大人说娘娘身体好些了,今晨有阳光时,还出来转了半圈呢。”

  话音落下,头顶上什么动静都没有,翻页声音也消失,就仿佛这偌大殿中只有他一个人低头跪在这。

  德福一动不敢动,寒气入体的时节,汗水顺着皮肤滑落。

  良久,手上一轻。

  万俟望取走了德福手中的信。

  德福紧张情绪一松,无声地出了口气。

  下一瞬,一道森然嗓音响起:“谁准许你窥探上意?”

  德福呼吸骤停,一时间脑海中涌出无数应答言语。他嘴唇抖动,最后还是选了最笨的法子。

  “奴才知错,是奴才自作主张,奴才再也不敢了!求陛下饶恕!”

  德福说完就砰砰砰磕头,万俟望抬脚踹翻德福。

  他近来又瘦了些,骨骼硬朗立体,完全脱去少年人的神采意气,像是封入匣中的一柄见血宝剑。

  虽不见其锐利剑锋,但谁都知晓,一旦出鞘,必是神兵。

  德福倒在地上,不敢妄动。

  万俟望垂目,神色冷峻:“罚俸半年。”

  德福一怔,反应过来后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喜意。

  在他眼中,这已然算不得罚。爬到大太监的位置,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半年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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