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下空空荡荡,只横着一辆自行车。四周静悄悄的,不见人影。
看来两个人都走了。
她倒了洗衣液,转上洗衣机,返身去客厅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打开程寅对话框。
阳光朵朵:你们说什么了?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她放下手机,去把门口的快递拿回来。
庞郁大概心中愧疚,竟然送了一个八寸大蛋糕,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在门外放了两个小时,被万朵紧急送进冰箱。剩下两个快递,一个是她买的修里扇面的小工具,一个是殷贇送的印着英梧头像的抱枕。和抱枕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张生日贺卡,告诉她上面的签名是特意找英梧本人签的。
万朵看着英梧的头像傻笑了一会儿,听见茶几上手机振动。走过去拿起手机,只见程寅回复了。
CY:洗完澡了?
阳光朵朵:嗯。
阳光朵朵:你到酒店了吗?
CY:本来快到了,突然想起有个东西忘拿了。
阳光朵朵:什么东西?
CY:我的生日礼物。
万朵心头一跳,连忙打字。
阳光朵朵:你在哪儿?
CY:你家楼下。
第47章 明天,我们去领证。我们不是少了一个……
她咚咚咚跑到阳台,探头一看,楼下一道颀长的身影。
“程寅!”
他抬起头,微笑着。
万朵朝他比了个上楼的手势。
程寅顿了一下,迈开长腿上了台阶。
万朵跑到门口,半开门探出半个身子,程寅刚好上到拐角处。两个人目光一对视,同时开口。
“我来拿苹果。”
“我请你吃蛋糕。”
程寅已经上到二楼,微微一笑:“好,那先吃蛋糕。”
万朵有点不好意思,闪身退回门里,程寅跟了进来,顺手关了门
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庞郁给刘师兄预备的,但从买了以后她就住到了培训学校,刘师兄也没再来过。”
程寅没说话,低头换鞋。
万朵说了句让他随便坐,就溜到厨房去拿蛋糕。
两室一厅,大概50多平的房子。卧室关着门,分不清哪个是她的。房子虽然老旧,但布置很精巧,看得出花了心思。
南边是客厅,北边是厨房,万朵站在中间狭窄的小饭厅,正从冰箱往外拿蛋糕。
她头发未干,凌乱地散在纤薄光滑的后背,水迹沿着发尾洇湿布料,随着动作,隐隐透出窈窕的身材线条。
她穿着白底粉花吊带睡裙,两根粉色带子在肩头系成蝴蝶结,带尾垂在锁骨。裙身A字型,纯棉娃娃风,长度在膝盖以上,刚好露出两条匀称笔直的长腿。脚踝也细,粉嫩的颜色,他琢磨着,大概一只手就能握过来。
察觉到自己心思,程寅没再继续看,转身去到客厅,然后就看到布艺沙发上的抱枕,以及上面那张欠扁的男人脸。
“你去洗手吧?”万朵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程寅挽着袖子转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雾气未散,一股清淡的柑橘香气,和她身上的一样。
洗完手出来,万朵已经把蛋糕拿到了茶几上。
“你要许愿吗?”听见他脚步声,她回头问他。
程寅怔了一下,“不用。”
“时间来不及了,”万朵下意识去看手腕,反应过来才去拿手机看表,“还有一分钟……就祝所有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身体健康,万事顺遂吧。”
程寅这时已经绕过茶几,走到沙发另一侧,挨着她,一屁股坐在了男人脸上。
万朵拿起叉子认真的处理蛋糕,没发现自己的偶像已经被坐扁。
她递过一块蛋糕给程寅,自己也拿起一块。就这样,两个人赶在生日过期前吃下了这一岁的生日蛋糕。
甜甜的,芒果味,入口即化。
“好吃吗?”她问。
程寅对吃的并不热衷,但也点头,“好吃,你订的?”
万朵摇头,“庞郁订的。”
“你喜欢芒果味?”
万朵又摇头,“还行,我更喜欢不加水果的。”
“那加什么?肉吗?”
万朵差点被噎着,“我就算喜欢吃肉,也不能什么都放肉吧?”
他不以为然道:“说不定可以试试呢。”
万朵不理他古怪的脑回路,吃了两口,又好奇问:“你和彭师兄说什么了?”
“没什么,”程寅瞥她一眼,淡声说,“只是让他把心思放到工作上。”
万朵盯着他,小眼神明显不信。
“怎么,还怕我吃了他?”话里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
“不是,”万朵收回视线,“就是我们在一个单位上班,不想弄得太尴尬。”
“你那位彭师兄,平时很照顾你?”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危险。
万朵趁着吃蛋糕,偷偷瞄他一眼,“就是之前帮我搬过家,后来也没怎么接触。”
程寅嘴里吃着蛋糕,眼睛盯着她,没说话。
万朵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蛋糕,也不知道他信没信。要是反过来,有女人当着她的面说要追求他,若说两人平时没接触,她是不信的。
但万朵的确很冤。
她以前是真的没察觉彭师兄对她有想法,只把他当作和别的师兄师姐一样看待。等她察觉后,已经多次明里暗里拒绝他了。
哪曾想他会堵在她家楼下,还被程寅撞上。
空调开着,老旧的空调呜呜响着,成了寂静房间里的唯一声音。
程寅看了她一会儿,放下叉子,问:“有水吗?”
“有,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
万朵连忙起身去厨房,开冰箱的时候,轻轻呼一口气。
客厅里,程寅靠坐在沙发上,盯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若有所思。
其实他和彭同风真的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他为什么不死心。
彭同风还算男人,坦诚说是偶然听到了万朵和万苍雪的电话,知道万朵要和他退婚,这才再次开始追求万朵。
程寅轻哂一声,“你只信自己听见的,不信自己看见的。你难道看不出,万朵不喜欢你吗?”
“我只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练功的人通常都有股子韧劲,这种韧劲还体现在追女孩上。
程寅懒得搭理他。
“我和万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劝你别白废力气,有我在,你没机会。”
他说完转身要走,身后人却执拗不放:“万朵就是被你那套花里胡哨追女孩儿的手段蒙蔽了,总有一天她会认清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花里胡哨?
还追女孩子手段?
能说出这话来明显不了解万朵,而且,低估了万朵。
程寅停住,回头,毫不留情回怼:“你有什么好?你这样不知进退,给万朵造成困扰就是对她好?”
“如果我这点儿好就能给她造成困扰,你不应该反思自己吗?你用她未婚夫的名义困住她,让别人不能追求她,商人都自私自利,但请你高抬贵手,不要浪费一个女孩儿的大好年华。”
程寅轻嗤一声。
“我和万朵是要一起到老的,至于你,”他冷傲轻蔑地看向对面的人:“有时间还是多练练笛子吧。”
再看他一眼都嫌多,程寅转身离开。
“我不会放弃的!”彭同风在后面喊。
程寅头也不回,冷硬说:“随便你。”
这时候,万朵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回来,程寅接过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盖上瓶盖。
“你户口本在家吗?”他问。
万朵坐回沙发,重新拿起叉子,“要户口本干嘛?”
“明天,我们去领证。”
万朵手一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明天?!”
程寅神色平静:“反正早晚都要领,择日不如撞日。”
“……”
“不,不用这么急吧。”
“本来你毕业的时候我们就该领证,拖到现在,也不算急。”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无意识地戳着蛋糕,“别人都是恋爱结婚,我们好像少了一个步骤。”还没体验到甜蜜蜜的恋爱呢。
程寅英眉蹙起,轻捻手串上的转珠,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侧身,拉过万朵的手。
“杜丽娘和柳如梅梦中相见便生死相许,古人仅凭媒妁也能厮守终生。我们的婚恋过程可能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有一个美满的结局。而且,”他放缓语速,认真地纠正万朵:“我们不是少了一个步骤,只是顺序与别人不同,仅此而已。”
万朵想了想,也对。
很多人先婚后爱,照样过得很幸福。
“结婚这种事,我得和我爸妈说一声。”
“他们不会不同意,”程寅顿了顿,又说:“你小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