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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_莫问名【完结】(32)

  吕鹤迟没有讲话,而崔玉节只是松一口气,庆幸她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可他又是为何拨出这弦外之音呢?

  长横山脚下,砂蓝军正守着几个出入口。

  吕鹤迟下了车就问其中一个:“可有找到?”

  “姑娘别急,已有人见到她从哪条路上山。山雾最擅寻人,一定会找到。”

  “是哪条路?”

  “姑娘科千万别进,没有砂蓝军传音哨,无法定知方位,你万一丢了可更不好找。”

  崔玉节环顾四周,幸而正值鬼祖大祭,灿烂火光可驱散不少林间野兽,也能听到呼喊吕遂愿的声音。想必是惊扰了不少私会情侣,时而有牵着手的男女从林中衣衫不整地奔跑而出。

  几声熟悉的哨音传来,是左符。

  崔玉节微微皱眉。

  ——有狼,已斩,未见人。

  吕鹤迟异常敏锐,察觉到他在听什么,轻声问:“发生何事?”

  “无事,还在寻人。”

  “真的?没骗我?”

  “骗你干吗。”

  吕鹤迟安静了一会儿,望着远处的祭台古树,低声呢喃。只有崔玉节听得出,她说:“愿儿不能有事。我可以,她不行。”

  崔玉节抬起手,以两指指骨抵住她的嘴唇,“不要胡乱许愿。”

  “……”

  “不会有事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嘴唇因此而擦过他的指骨。

  他收回手来,在袖子里微微发颤。

  又几声哨音,崔玉节听毕:“找到了!”

  睡着的吕遂愿被砂蓝军和左符在树坑里喊醒,顶着一头树叶草皮,灰头土脸地走下山来。

  见到小妹的那一刻,崔玉节听到身边人那因高兴而明显颤抖的呼吸。确认她身体无恙,劫后余生的担心与后怕又全部转变为怒火。

  “吕遂愿——!”

  紫极大帝啊,她原来能发这么大火,吼这么大声。

  第24章

  崔玉节隐约听到吕遂愿嚎啕大哭的声音。虽然耳力好,但相隔这么远应该是听不到的,除非哭得太大声。“吕姑娘问:吕遂愿,你是不是觉得你阿姐活得太久,操得心不够多,你知道这山里晚上有什么,你运气好没死,运气不好现在就只剩骨头了。吕小妹说: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吕姑娘说:还有下一次?吕小妹说不是阿姐你先嫌弃我的吗,吕姑娘说我哪一个字是这样讲的,吕小妹说:那你为什么不要我;吕姑娘说:我要是想不要你,一包药下去你醒来就找不见我了,还用得着问你愿不愿意,吕小妹便说:哇啊啊啊,你都想到下药了,是真不要我了。然后便哭到现在。”崔玉节忍不住笑,真是她们姐妹俩会说的话。收敛了笑容又看左符:“你以前话这么多吗?”左符说:“主人明鉴,不是属下说的。”看着那张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脸,崔玉节也只能点头:“确实不是你说的。以往你回话也不会这般一字不漏。”左符天性孤僻,懒得说话,除了崔玉节也懒得搭理旁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也很清楚自己每一句问话要听的是什么,只要关键,无需细节。左符想了一下:“那两姐妹,有意思。”这一点崔玉节倒是十分同意。不过他不知道左符省略没说的是:两姐妹之间很有意思,吕鹤迟与你之间更有意思。好玩,想看。吕遂愿哭到抽噎,端坐在案几前的吕鹤迟终于消了一些气。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孩子,那么大个子的姑娘,委屈得抽巴成一团,眼睛哭得肿成桃子,看了如何能不心疼呢?“既然讲到这里,阿姐就跟你说了吧。”吕鹤迟终于还是妥协了。吕遂愿用袖子抹眼泪,吕鹤迟无奈地拿手巾给她擦脸。“我从未说过我的身世,现在也还不是能说的时候。但是阿姐可以告诉你——”看吕鹤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吕遂愿也不哭了,定定地看她。“我有仇家,将来定是要找我报仇的。”他甚至近在眼前。吕遂愿眼睛张大了。“细细算起来,也是阿姐父辈的事,所以我现在是流亡之身,不可暴露身份。”“我不会说的!死都不会说的!阿姐若不信…

  第25章

  吕鹤迟一时没有回答,看样子在思考。问他:“若实话实说,免罚吗?”崔玉节忽然放开手,“算了别说了。感觉你会气我。”吕鹤迟笑起来,专心帮他换药。裹伤布一圈圈解开,她手腕上的指痕也缓慢消褪。崔玉节不自觉地虚握住手掌。刚才攥得太紧了,她应该很疼的。那手腕很细,仔细估算的话……他悄悄在中指上移动着拇指指尖,远够不到第三根指节呢。“吕鹤迟。”“嗯?”“你再这么胆大包天,真的会没命。”吕鹤迟把视线从伤口上转移到他脸上,“我当然是分人的,不然怎么活到今天。总司使才是,那几个字那几个名,是能直接叫的吗。”她尽量柔声低语,却包裹不住隐隐责怪与担忧。他很高兴,嘴上却说:“轮到你一介平民来担心本官,我总司使也不用做了。”他盯着她微垂的眼眸,鼻尖,“你若是听旁人讲起我,应该知道我倚仗的是天子,我怕什么。”她手上动作停顿,又继续,“那不就是最可怕的吗……”曾经的崔宝盒难道不得天子宠爱吗?被权力喂养出来的欲望,最终膨胀到吞噬自己。所以他应该比谁清楚,天子绝不会让他成为下一个崔宝盒。崔玉节一时无言,直到她将伤口清理干净,重新裹起净布。“总司使刚才问我,在我眼里你是什么人。”崔玉节的手掌一下子收紧,心想,她可不要这个时候来切脉。“你是身负霓霞,怀有珠玉,却一心奔入炎狱的求毁之人。”心脏在这一刻是无声的。藏得更为隐秘的东西被拨开时,原来是如此庞大,无所遁形的慌张。崔玉节忽然笑出来,笑着笑着又戛然而止,面孔冷若冰霜:“你莫不是以为救本官一命,就能品头论足当我的良师先贤了?”自己被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就像穆守安每次都说他:生怕别人看不出,又生怕别人看得出,好好一尾金鲤非要当河豚。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可是已经收不回来。他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同她说话。比如“你为何会这样想”,比如“哪里看出来的霓霞,哪里又是炎狱”,哪怕说一句“你看错了”都好过刚才千万倍。吕鹤迟沉默片刻,把布…

  吕鹤迟一时没有回答,看样子在思考。问他:“若实话实说,免罚吗?”

  崔玉节忽然放开手,“算了别说了。感觉你会气我。”

  吕鹤迟笑起来,专心帮他换药。

  裹伤布一圈圈解开,她手腕上的指痕也缓慢消褪。崔玉节不自觉地虚握住手掌。刚才攥得太紧了,她应该很疼的。

  那手腕很细,仔细估算的话……他悄悄在中指上移动着拇指指尖,远够不到第三根指节呢。

  “吕鹤迟。”

  “嗯?”

  “你再这么胆大包天,真的会没命。”

  吕鹤迟把视线从伤口上转移到他脸上,“我当然是分人的,不然怎么活到今天。总司使才是,那几个字那几个名,是能直接叫的吗。”

  她尽量柔声低语,却包裹不住隐隐责怪与担忧。

  他很高兴,嘴上却说:“轮到你一介平民来担心本官,我总司使也不用做了。”他盯着她微垂的眼眸,鼻尖,“你若是听旁人讲起我,应该知道我倚仗的是天子,我怕什么。”

  她手上动作停顿,又继续,“那不就是最可怕的吗……”

  曾经的崔宝盒难道不得天子宠爱吗?被权力喂养出来的欲望,最终膨胀到吞噬自己。

  所以他应该比谁清楚,天子绝不会让他成为下一个崔宝盒。

  崔玉节一时无言,直到她将伤口清理干净,重新裹起净布。“总司使刚才问我,在我眼里你是什么人。”

  崔玉节的手掌一下子收紧,心想,她可不要这个时候来切脉。

  “你是身负霓霞,怀有珠玉,却一心奔入炎狱的求毁之人。”

  心脏在这一刻是无声的。

  藏得更为隐秘的东西被拨开时,原来是如此庞大,无所遁形的慌张。

  崔玉节忽然笑出来,笑着笑着又戛然而止,面孔冷若冰霜:“你莫不是以为救本官一命,就能品头论足当我的良师先贤了?”

  自己被戳中要害恼羞成怒了。

  就像穆守安每次都说他:生怕别人看不出,又生怕别人看得出,好好一尾金鲤非要当河豚。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可是已经收不回来。

  他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同她说话。比如“你为何会这样想”,比如“哪里看出来的霓霞,哪里又是炎狱”,哪怕说一句“你看错了”都好过刚才千万倍。

  吕鹤迟沉默片刻,把布结仔细固定好,“绝没有这样的妄想。若是民女看错,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事。鹤迟希望总司使能长命百岁,”然后望着裹布下的肩伤,“再不受此苦。”

  崔玉节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

  她为何总是会做些出人意表的回应?

  为何要全盘接收他所有恼怒,把他散落一地的慌张收收拢拢再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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