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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_莫问名【完结】(94)

  果不其然看到崔玉节变了脸色,阴阳怪气起来,“哈!真不愧是江湖朋友,交情匪浅啊。他为何不送辆马车,是怕我坐吗?”

  左符又找回久违的看戏兴头。

  吕鹤迟拍拍马脖子,“马很好啊,马车多惹眼。多亏了他,能省不少钱呢。”

  “少主人……!”

  高英娥疾步走过来,哭得话都说不出。她原本决意要随行,可崔玉节哪能答应,千里之遥舟车劳顿,她哪能受得了。给她在京城和老家都置了田亩宅院,抄没家产时没算里面。虽无儿女,但家中旁系子侄甚多,也可保她安享晚年。

  崔玉节抱着她安慰道:“高嬷,有左符跟着我,无需挂念,到了地方我会时常寄信给你。”

  高英娥从手臂上卸下小包袱来:“衣裳只带了那么几件,哪够呢。这些也拿着,万一用得上。”崔玉节打开一看,是几件薄衫子、包好的便钱券,还有吕鹤迟的旧头巾。

  他这时才知道,竟然被高嬷收起来了。

  “既不让老身跟着,那就多带些银钱备用,不然我心里不安生。”

  崔玉节说“好”,“那我就走了。”

  他翻身上马,没有回头。待几人皆同高嬷道别后,便催动马匹向前跑去,让自己尽快远离高嬷的哭声。

  身后的押送衙役紧随其后,很快就远离了京周府城门。

  约摸跑了半刻,崔玉节才慢下来,等吕鹤迟到他身边去,他才说道:“……我母亲身体不好,高嬷跟她一起进沈家,跟她一起看我长大,会吃饭的时候就是吃高嬷煮的饭。我出意外后不久,母亲亡故,整个沈家便只有高嬷算得上我的亲人了。所以开府之后,就立即接了她过来……”却也只过了几年好日子,还总是让她担惊受怕。

  而今日之后,他们终究无法再见了。

  生离与死别同样痛苦,尤其是像他这样重情重义之人。吕鹤迟轻声说:“所以因为你,高嬷之前的日子过得开心,之后也会过得好。”

  崔玉节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奸佞崔玉节也就真的孤单一人,余生只好靠着债主垂怜过日子了。”

  吕遂愿在一边啃苹果,问道:“那你能干啥呀?”

  一句话把他问住了,连左符都在使劲思考。

  “我阿姐现在也不缺钱,也不缺本事,走江湖的护卫也有我,朝廷里的官爷咱也认识不少了,你还有啥能让我阿姐垂怜的?”她小声嘟囔,孩子也不能生,真是“卵用”也无。

  “愿儿!”吕鹤迟大声喝止,她小妹却是自顾自跑远了。

  骂得真狠啊,左符想。

  虽说因为解药这事她怨恨崔玉节,但也骂得太狠了吧。

  左符心有不甘,但是又没立场回嘴。知晓吕鹤迟以风凝月露取血炼药差点儿没命,解药又因他主人被卷入的党争被废,不管情愿不情愿,都让吕鹤迟六年来不辞劳苦的寻找与付出化为乌有。

  他只能狠瞪了几眼押解衙役,止住他们捡乐子嘲笑。

  崔玉节倒也不生气,歪着头看吕鹤迟:“那……劳烦债主想想?”

  “你听话不胡闹,我就算省心了。”吕鹤迟催马去追吕遂愿。

  虽然出发时辰不早,但骑马脚程便快些,夜里到了押解路线上第一家驿站。只是驿站本就不是住宿为主,十分简陋,即使直卫司已经提前打扫了住处,依然比不得馆驿与旅舍,与西南的破旧厢房有得一比。

  崔玉节自然是没睡好,但吕氏姐妹是习惯了,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

  早上从驿站带出来的饼子,中午已经干巴,就着茶水和腌菜、咸肉吃了,吃得崔玉节生不如死,让吕遂愿更瞧不上他了。

  “有饼有肉有茶还要抱怨,咱们以前可是饼渣子都得捡起来吃了呢。”这话她私下跟吕鹤迟说的,但崔玉节那个耳朵也听得见。

  他看着去给水袋灌水的吕鹤迟,已经换下在崔府时穿的绫罗绸缎,粗布短衫和便于行动的裙与裤,一如初见时那般。

  一无所有还受不得苦,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能入她眼的长处了。

  以前曾拥有的东西,被别人艳羡、恐惧、渴望,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她不曾因为那些东西爱他,也不会因为他失去这些而背弃他。

  他能留给她的,难道只余这些转瞬即逝的情仇,然后被她逐渐淡忘吗?

  “主人,”左符忽然开口,“我不能留在你身边吗?”

  虽然叫着主人,可是崔玉节待他远超下属,与亲人无异,他们从小相伴如兄弟,时间相比吕氏姐妹更加久远。

  “你还年轻,日子还有那么长。跟我这个废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见左符要辩驳,崔玉节打断,“别说不要前途,我不知还能活多久,一朝身死你怎么办?那时想再谋个出路可就难了。况且,我辛苦拼出来的直卫司,难道要拱手让人?”

  崔玉节虽然在朝堂上见一个咬一个,待直卫司众人却是极好,亲手挑出来培养的武卫四年来上下一心,若他与左符都不在,少不得要被别人摘了果子。

  他拍拍左符的肩膀,用两人才听得到的耳语说道:“你在那里,也好有备无患——让新帝相信,直卫司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耳目,适当的时候请辞,再将直卫司全权交给新帝。”

  无论变换什么名目,在明或在暗,直卫司都会效忠新帝,才能最大限度保全他们。

  左符轻点头,他懂了。

  赶路十余日,终于到了尚算繁华的定北县,也是左符能在崔玉节身边的最后一日。过了定北县便出了州府,左符就跟不得了。

  定北县处于两州交汇,是商业重镇。只是目前仍是国丧,酒楼食肆都不允许歌舞,显得不那么热闹。左符寻了一家上好旅舍,连同押解衙役也一起出了食宿,得以好好休憩一番。

  因崔玉节有武功在身又算是重犯,在原本的押送衙役两人之外还配了两名厢兵。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前总司使既没戴枷又无黥面,若真要杀人逃跑,四个禁军都未必拦得住,何况他们。而且直卫司打点得全面,出了这州衙役也要交接换人,索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崔玉节的伤处已经好得差不多,舒舒服服地沐浴洗发。吕鹤迟过来时,他正把擦得半干的头发搭在矮屏上晾。

  见她来了,也不管原本是要做什么,崔玉节一翻身便把她捞过来,亲上嘴唇。

  亲吻急切而热烈,吕鹤迟难以招架,手中冰好的果子碟翻在卧榻上。

  许久未曾亲热而情欲翻涌,便也顾不得许多。彼此唇舌交缠之中,衣物尽褪,尽力将肌肤的每一寸都贴紧对方,直至深处、最深处。

  时值七月热夏,即使室内放着冰盆,纵情云雨之后也是一身薄汗。

  崔玉节的嘴唇再次贴在吕鹤迟面颊上,从眉骨、鼻梁至唇角,等她呼吸渐渐平缓,便又含住了嘴唇轻轻吸吮。

  吕鹤迟抱怨“很热”的尾音被他的吻掩盖了。

  伸长手臂拖过冰盆,崔玉节捞起化得没有棱角的冰块,放在手掌里从她肌肤上抚过,引得吕鹤迟浑身微微绷紧。

  冰块在两人身体之间融化,崔玉节便含了一颗在嘴里。拔下吕鹤迟头上的簪子,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来。吕鹤迟也是刚沐浴过,头发同样散发着潮气。

  唇舌沿着她脖颈向下,经过胸乳腰腹,到达更隐秘柔软的地方。

  吕鹤迟一声低呼,去抵他的额头:“你……不要闹!”

  崔玉节把脸颊贴着她的腿,“是你说的热啊。”转脸让冰块沿着她大腿内侧走了一圈,化掉,可他的舌头又回去了。

  一丝凉意惹起无数情热。

  “我是……有事来同你说的……”

  “那你说啊,两不耽搁。”

  摇晃之中,吕鹤迟说他成了“混坏之人”,崔玉节低低地哀叹一声:“奸佞只剩这副身躯而已,又不晓得日后还行是不行……既然说要敲骨吸髓,怎么毒妇这就嫌弃不想要了……?”

  冰盆彻底化成了水,崔玉节叫旅舍换了新的,又叫送热水来,好让两人擦身。

  “再往前去,就到我阿娘家乡了,我想去她墓前看看。”吕鹤迟和他一起晾头发,原本她就是来说这事的。他不能随便离开押解路线,所以想着可否在此地多停留一日。

  “你阿娘没葬在京城?”崔玉节也才发觉,她来京城后没提过这事。

  吕鹤迟点点头,“嗯,知道阿娘身故,外婆就派人来落羽观将尸骨接回老家了。”

  “你要与他们相认吗?你定然与阿娘长得很像,一见就会认出来的。”崔玉节没见过吕见仙,至少见过闻乾,反正他们父女不像。

  吕鹤迟缓缓地摇头。

  “不必打扰他们清净了,从未见过的后人,只会让她再一次想起丧女之痛。”

  “你也姓吕,应当回到族中去。”能把远嫁又因夫获罪、连累父亲冤死狱中的女儿接回去,想必是疼爱极了这个孩子,也会接受吕鹤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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