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也没想到,余莉会和祝思娴认识。
她也不敢去想,未来是不是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更不敢想,如果余莉把那些不光彩暴露出去,她会不会又像从前那样,陷入被人孤立唾弃的余地里呢?
“哎呀别想了。”
许亦泽的声音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拉回:“这不是还有阿让呢吗,他肯定不会让棠妹受委屈的,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你不是想试试隔壁新开的奶茶店吗?”许亦泽把话题转移掉,语调扬起,“想喝哪个,今天我请客。”
谢欢意狐疑地看着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许亦泽你居然主动请客?”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嘶一声,在她眉心戳一下:“哪次去商店不是我给你结账,谢欢意你还有没有良心。”
谢欢意捂上耳朵,假装听不见:“我要喝茉莉奶绿,常温七分糖,再加一份芋圆啵啵。”
“棠妹你呢?”
温书棠心不在焉地接话:“就……和欢意一样吧。”
许亦泽推门离开,谢欢意把最后一点面吃完,抽出两张纸擦嘴:“棠棠,周嘉让干嘛去了?”
温书棠啊了声:“他说他有事要回家一趟。”
谢欢意哦哦两下,压低声线八卦道:“你们两个——和好了?”
“嗯嗯。”
“那周嘉让有没有给你表白?!”
温书棠被她这个问题呛到,捂着嘴巴咳了好几下,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欢意你说什么呢?”
“啊?没有吗?”
她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失望,下一秒却又激动起来:“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能确定了,周嘉让肯定喜欢你!”
“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们找不到你,周嘉让简直都要急疯了,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着急过。”
“真好啊。”她兀自感慨一声,脑补着无数个曾经看过的恋爱小说桥段,“那你们现在这就是双向暗恋了,我是不是可以提前磕cp了。”
温书棠面子薄,推推她胳膊:“欢意,你就别乱说了。”
回学校的路上,刚拐进碑亭巷,许亦泽接了个电话,听完对面的话后,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句。
“我靠。”
谢欢意疑惑:“又怎么了?”
“刚才有个朋友告诉我,说阿让去职校那边把人打了。”
“打人?”谢欢意一时没明白,“他不说回家吗?他去打谁啊?”
“还能有谁,肯定是推棠妹那两个男生啊。”
温书棠被这两句话定在原地。
不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朝着职校那边跑过去了。
风声自耳边呼啸,温书棠很少去职校那边,路线不是很熟悉,拐错两次才勉强找到。
绕过最后一个路口,她在马路对面看见了周嘉让。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外套拉链半敞着,漆黑的额发被风吹得凌乱。
路灯在这一刻刚好亮起,昏黄光线将他身影拉得很长。
“棠棠?”
“周嘉让。”
两道声线交叠在一起。
周嘉让没再说话,走到她面前:“你怎么跑过来了?”
“吃过晚饭了吗?刚吃饭就跑,对身体——”
温书棠仰着头打断他:“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他没否认:“嗯。”
“受伤了吗?”
“嗯。”
“疼吗?”
周嘉让本想说“不疼”,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单字。
“疼。”
第36章 勇气 “我们棠棠这么厉害啊。”……
夜色寂静,耳边揉开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街角药店内,温书棠站在柜台前,正在挑选处理伤口要用的东西。
周嘉让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动作。
从店员手里接过塑料袋,扫码付好款,她礼貌道:“谢谢阿姨。”
走出药店,十几米之外刚好有一把长椅。
温书棠用手指了下,干巴巴地蹦出一个字:“坐。”
“……”
敛去一贯的散漫,周嘉让挺直肩背,双手搭在腿上,坐得很是规矩。
细密的眼睫垂下,借着昏黄的灯光,温书棠仔细检查着他身上的伤。
嘴角和眉峰处都挂着血痕,暗红血丝自皮肉里渗出,在他偏冷的皮肤上尤为刺眼,触目惊心,却又带着些破碎的美感。
目光向下,手腕和拳峰上也有好几处划伤。
温书棠拆开棉签,蘸取碘酒给他简单消毒。
血迹一点点被擦掉,她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疼吗?要是疼的话,你就告诉我。”
“不疼。”周嘉让低声。
只是有些痒。
她的呼吸似有若无地落在脸上,再加上几缕散落下来的碎发,像是猫尾轻轻扫过,他喉结极其克制地滚了下。
处理到眉毛那里,温书棠换了支新棉签,指挥他:“你闭一下眼。”
周嘉让很听话地阖上眼,半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一副任她摆布的模样。
贴好创可贴,她把用过的棉签丢进袋子里,再抬眼,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近的有多危险。
只要周嘉让稍一侧头,他的唇就能不经意地蹭到她的侧脸上。
耳侧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温书棠眨了眨眼,直起身,手背在脸颊上贴了贴,借着晚风才勉强平复下来。
“那个……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吗?”
周嘉让睁开眼,答得很快:“没有。”
温书棠没接话,视线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扫过。
“怎么?”周嘉让轻笑,眉梢微扬,“不相信我的话啊。”
“那要不你亲自检查检查?”
“……”
温书棠被这句话噎住,好不容易消散的热度再次腾起。
“好了。”周嘉让又笑,“不逗你了,是真的没事。”
他垂眸瞧着手上的伤,其实这真的算不上什么,对之前的他来说甚至是家常便饭:“过几天就好了。”
温书棠什么都没听进去,抿唇凝着那些伤痕,心口像被塞上一团湿棉花,酸酸胀胀又疼得难受。
周嘉让察觉到她情绪不对,眉心皱起来:“怎么了?”
“你下次……”她犹豫几秒,还是小声和他商量,“能不能不要打架了。”
周嘉让勾住她手腕,将人拉到身旁坐下,语气放得很低:“我这不是替你出气吗。”
“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作为代价的话。”琥珀色的眼压低,温书棠模样有点倔,“那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
说完,她吸了一记鼻子,别过头不再看他。
“到底怎么了啊。”周嘉让换到另一侧,抬手戳戳她梨涡,带着些哄人的意味,“生气了啊。”
不知道是伤口在疼,还是因为吹了冷风,他声音似乎比刚才更哑了一点。
温书棠不忍心真的不理他,生硬地挤出一句:“没有。”
周嘉让看着她的表情,得出结论:“那棠棠就是心疼了。”
睫毛上下颤了颤,温书棠口是心非地否认:“……我才没有。”
可她的小心思根本藏不住,周嘉让脸上笑意更重,拖长尾音吊儿郎当道:“那看来我这一架打得还挺值。”
“周嘉让!”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书棠睁大眼睛叫他:“你再这样说,我就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好。”周嘉让立马妥协,“不说了。”
“不过棠棠。”
唇角弧度压下,他神情专注地看着她,街灯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拓下阴影,他字句认真且缓慢:“这口气,我是必须要出的。”
“为什么?”温书棠追问。
深邃漆黑的眸光渐渐败落,周嘉让没有开口,只是唇线绷得很直。
这几天,他总是会想起那晚在地下室,温书棠在他怀里红着眼睛的样子。
那样的眼睛,他不想再看见一次。
沉默的间隙里,温书棠隐约也猜到了什么,态度逐渐软下来:“可是还有警察啊。”
“警察会让他们得到惩罚的。”
“我……”她停顿片刻,“不想你和那群人沾上关系。”
他是天之骄子,是高悬于空中的明月。
而他们横行作恶,是溃烂于阴沟中的淤泥。
周嘉让听着她的话,收拢的眼尾一寸寸怔松:“好。”
“我答应你。”
他做出保证:“以后我尽量改,这次就先原谅我,嗯?”
温书棠咕哝:“本来也没生气啊。”
周嘉让嗯了声,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棠棠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