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这么快？”向笙指尖划过照片，莫名的不安又冒了出来。但眼下遣异队已经进入C市，她既没在前线，也没收到参与行动的指令，除了等消息，什么也做不了。
*
首都，异常管制局总部，管控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前，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着正中央的画面，这是遣异队队员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头实时传送回来的画面，旁边并列的几块小屏幕上，还跳动着队员们的心率、血氧、体温等生命体征数据，绿色的数字在黑色背景上显得格外清晰。
画面里，遣异队队员们正陆续迈步走进白雾。厚重的白雾像有实质般涌来，瞬间就将镜头吞没，整个屏幕上只剩下一片单调的白，连近处的地面都看不清，只能隐约听到队员们互相确认位置的对话。
“启动环境数据分析程序，提取白雾成分、密度参数。” 站在最前方的常军开口，他大概三十多岁，鬓角的白发在冷光下格外显眼，身上的制服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作为总局负责人之一，他的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控制台边缘，声音稳得没半点波澜。
“是！” 旁边的技术人员立刻应声，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可还没等程序启动，屏幕里的白雾突然开始疯狂翻滚。紧接着，镜头开始剧烈摇晃，时而对着天空，时而撞向地面，伴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惊呼。
“这雾里有东西！”
“小心 ——”
“滋啦”一声，画面骤然变黑，只剩死寂的暗。几乎是同时，旁边的生命体征数据瞬间消失，绿色的数字变成平直的灰色线条，通讯信号的波纹也彻底静止。
“常局！”技术人员瞳孔骤然一缩，“钟队长他们的信号……全断了！”
常军皱眉，其实早在遣异队出发前，他们就知道 C 市内部信号已全面中断，于是特意给他们配备了加密的卫星通讯设备，本以为能勉强维持联系，没想到，才刚进入白雾没多久，信号就被彻底切断了，连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不仅无法分析白雾的状况，甚至无法监测遣异队的生命体征。
不过，信号断了，不代表完全没有办法。
他侧过身，看向身旁年轻男生，“游翰，立刻调取钟旭尧他们的烛火状态。”
“是，常局！” 名叫游翰的男生立刻应声，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挥，五道橙红色的烛火凭空浮现，带着微弱的温度，在冰冷的控制台上方轻轻摇曳。
这是他的异能【生命烛火】，只要取得对方的一滴血，就能凝聚出与对方生命绑定的专属烛火。烛火的明灭、晃动幅度，都和持有者的生命体征紧紧相连。
烛火稳则人安，烛火晃则人危，烛火灭则人亡。
常军的目光牢牢锁着那五道烛火。
万幸，那五簇火苗虽然都随着某种无形的干扰微微晃动，偶尔还会缩成小小的火点，却始终没有熄灭的迹象，整体还算平稳。
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见最右侧那簇烛火猛地一颤，火苗瞬间拔高半寸，随即像被无形的手掐灭般，“噗” 地一声骤然熄灭。
第64章
整个管控中心瞬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钉在那簇熄灭的烛火上，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凝固了。
死寂蔓延了足足半分钟，没人敢出声打破沉默。
谁也没料到，全是S级精英的遣异队, 踏入白雾不过一分钟就折了人手。
常军盯着熄灭的烛火, 眉头拧成了疙瘩，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肃杀之意, “那烛火对应的是谁。”
“是关弘方……” 游翰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涩意, 他飞快点开资料库, 屏幕上弹出关弘方的资料照片。
—— 照片里的男人笑容爽朗, 肩宽背厚，透着股结实的劲儿。
游翰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镜，语气更沉了些，“关弘方的异能是【金刚不坏】，身体硬度堪比合金, 防御性极强, 就连导弹都难以对他身体造成实际性伤害。按理来说，关弘方不可能这么快就出事……”
后面的话不必说, 所有人都清楚, 连拥有【金刚不坏】异能的关弘方都出事了, 那白雾里藏着的东西，危险程度恐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估。管控中心里的气氛更沉了, 每个人的心头都像压了块湿棉花，盯着剩下四簇烛火的目光，满是焦灼。
常军闻言，脸上的表情没丝毫松动，依旧紧绷着, 可周身的气场却像一把骤然拉满的弓，连肩线都绷得笔直，他盯着虚空中那四簇摇晃得越来越剧烈的烛火，声音却依旧稳得没一丝波澜，“筛选第二批进入 C 市的人选，动作要快。”
“是。”游瀚应道。
就在这时，管控中心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戴着细框金丝眼镜的女人走了进来。
孙娴语手里拿着一份折叠的报告，步伐沉稳地走到常军身边，“常局，占卜师刚结束第二次占卜，结果已经出来了 —— 她建议，优先选派异能偏防御类或自愈类的特遣员进入 C 市，这类人的存活率会相对更大些。”
占卜师只提了 “存活率”，却绝口没说 “出来的几率”。也就是说，连能窥探未来轨迹的占卜师都觉得，眼下进入 C 市的人，哪怕是防御或自愈型异能者，也顶多是多撑一会儿，想活着从那片白雾里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所谓的 “存活率更大”，不过是在 “百分百活不了” 的绝境里，争取多一点喘息的时间罢了。
“除了人选建议，占卜师还提了另一个方案。” 孙娴语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她建议我们直接彻底封锁 C 市，不再派人进入探查或营救。按她的测算，这样做至少能保证其他区域两年内不受白雾影响，能最大程度避免损失扩大。”
“彻底封锁？” 常军闻言，冷哼一声，“要是两年后白雾突破封锁，扩散到周边城市，甚至蔓延到整个省、半个国家，我们怎么办，继续封锁吗？”
孙娴语沉默着没有说话。
因为她知道，常军说的是事实，占卜师的方案看似稳妥，实则只是在拖延时间，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你的【直觉】呢？”常军突然转头看她。
孙娴语的异能【直觉】早在C市失联的那一刻就被触发过，当时感知并不强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直觉】感知到的东西便愈发强烈。
“我的【直觉】告诉我，踏入C市，必死无疑。”孙娴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凝重，“可放任不管，将来的灾难会比现在严重百倍。”
这两个选择，都是绝路。
常军垂着眼，指节在操作台上轻轻敲击，像是在快速权衡利弊。片刻后，他猛地抬眸，周身气场骤然锋利，像出鞘的宝剑，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通知占卜师，别管存活率，直接算最可能破除白雾的异能类型！游翰，立刻抽调对应异能的特遣员，组建一批先遣队，准备再次进入白雾探查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弃！”
“是！” 游瀚立刻应声，随即开始往下传达命令。
就在这时，孙娴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顺从心底那股强烈的直觉，开口说道，“常局，我想推荐一个人。”
常军有些意外，询问道，“谁？”
“A市中级特遣员，向笙。”孙娴语顿了顿，怕常军对这个名字有太深的印象，又补充道，“她曾匡景明和其他两个中级特遣员的协助下，清剿过灾祸级精神异种。”
常军听到 “向笙” 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当然记得向笙。
作为异常管制局的局长，他对各地表现突出的特遣员都有关注，向笙那次解决灾祸级异种的战绩，哪怕是在总局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他甚至有过把向笙调到总部来的想法，可惜 A 市管制局的负责人蒙钿把人看得紧，怎么都不愿意放人；再加上向笙本人也明确表示更习惯在 A 市工作，没有来总部的意愿，所以那份调令并未发下去。
孙娴语的【直觉】想来敏锐，这次主动推荐向笙，想来向笙或许是这次灾难的突破口。
常军没有犹豫，当即拍板，“好，我跟蒙钿沟通，争取把人调过来。”
消息传到 A 市异常管制局时，蒙钿正在临时办公室研究红雾样本，收到文件后，她只扫了开头几行，眉头就皱了起来。
总局希望从 A 市抽调几名特遣员，前往 C 市探查情况，而在推荐名单的最前面，“向笙” 两个字用加粗字体标着，备注栏写着 “优先调配”，显然总部希望向笙能加入此次行动。
遣异队进入 C 市已经整整一天了，别说现场画面，连一点通讯信号都没传出来，总部那边更是讳莫如深，只字不提遣异队的情况。这时候急着派第二批人，明摆着是遣异队出了事，急需人手补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