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清澈到比湖水还亮的眼睛,挺翘的鼻梁上一颗浅色的鼻尖痣,一张淡粉色的唇,透露着机敏和灵气。黑暗中的一缕亮光恰好落在她的身上,为她笼上了一层圣洁。
顾清漓亦在俯视着傅西深,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深邃而幽深,里面仿佛藏着一个漩涡,一片深海,透露着危险又无端的令人想要深陷其中。
傅西深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抚上了眼前人的脸,随即穿过她浓密的黑发,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颈间。
“你干什么?”
骤然感受到脖颈间的体温和不容抗拒的力度,顾清漓回过了神来,瞪大了迷茫的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
傅西深有力的手掌圈住她雪白的脖颈下压,随即抬起了刀削般的下巴,不容拒绝的吻上了顾清漓那张浅粉色的薄唇。
“放开!”
顾清漓明白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踮起脚尖拼命推搡着傅云深轮廓明显的宽阔胸肌。可这一点用处也没有,傅西深暴风骤雨般令她窒息的吻袭卷了她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撩拨着她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令她站不住脚,几乎快要瘫软在地。傅西深身上浓浓的冷木香味,包裹住了她。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傅西深才放开了她。顾清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寻回失焦的瞳孔。随即一股出离的愤怒充斥在她的心房,从来没有一个患者敢这样轻薄她!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傅西深俊朗的脸上。顾清漓那双愤怒的眸子,正迸射出火光,仿佛要将他烧烬。
因这一巴掌,傅西深眸中的光亮却更深了。这仿佛是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欲望的火。
傅西深伸出有力的臂膀,一把握住了顾清漓的手腕,将她整个人轻松压倒在了躺椅之上。
“傅西深,你疯了吗?我是你的治疗师啊!”
陡然失去了重心,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顾清漓冲他大声喊道,希望能找回他残存的理智,惊惧的泪水从她的眼中落下。
“对,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你能治我……”
傅西深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如恶魔蛊惑一般说道。随即,一个又一个吻,雨点般落在了她的脖颈间。
顾清漓颤抖着身子,伸出手去,摸索着任何能够阻止他的东西,随即她摸到了躺椅旁书桌上的古董台灯,她奋力抄起台灯,不管不顾的往傅西深的头上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哼响起,令傅西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暂时找回了理智,滴滴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滑下。
这声巨响也惊动了治疗室外的人,门瞬间被打开了,林音,何辰以及几名医师助理一起跑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台灯,一片狼藉的治疗室里,众人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清漓抱着自己的手臂,狼狈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此刻那件医师上长袍已经布满了凌乱的褶皱。
“老板,你怎么了?”
林音跑上前去,握住她的肩膀,冲顾清漓轻声问道。她看到了顾清漓脸上未干的泪痕,花了的口红,以及整个纤瘦的身体细微的颤抖。
“傅西深,你对我们老板做了什么?”
林音气不打一处来,冲傅西深大声质问道。
“傅总,您流血了!”
何辰惊讶的说道,掏出西装上衣口袋的方巾,给傅西深捂住伤口止血。
“你们竟然敢伤害傅总?你们知道洛杉矶也是傅氏集团的商业版图吗?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你们真的明白吗?”
何辰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敢伤害傅西深,是太过天真了,还是不怕死。
“你还不明白吗?是你们傅总裁非礼了我们老板!我们去警察局说理!”林音丝毫不畏惧的抬起头对何辰说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们傅总会非礼女人?他平常重度洁癖,任何女人想接近他,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更不用说非礼你们老板了!”
何辰见过了太多,围着傅西深转,痴心妄想,想攀要上傅家这跟高枝,从此飞上枝头麻雀变凤凰自不量力的女人。
“闭嘴。”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何辰身边响起,仿佛凛冬已至,令他瞬间住了口。
“顾小姐,刚刚是我一时失控。所有毁坏的东西,我会一律照价赔偿。我没有恶意,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听了傅西深的话,何辰瞪大了眼睛。跟着傅西深这么多年以来,他甚至都怀疑傅西深对女人是不感兴趣的。他的冰冷无情似乎是天生刻在骨子里的,可他今天居然会亲口承认自己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而失控。
“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
何辰百思不得其解。
“你以为轻描淡写就能搪塞过去吗?我们老板是有国际盛名的睡眠治疗专家,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治疗过程中非礼她!”
林音护顾清漓心切,令她忘记了恐惧,也忘记了对面是什么样的大人物,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我累了……”
顾清漓轻轻拉了拉林音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了。毕竟傅西深刚刚并没有伤害她,反倒自己狠狠的砸了他的头。更不必说,把事情闹大了没有什么好处,在洛杉矶得罪了傅西深的话,自己的睡眠中心,以及所有的员工都会受到影响,她必须为了全局考虑。
林音明白了顾清漓的意思,不再多说什么。傅西深额头上的灰色方巾,已然被鲜血染红。何辰不再耽误时间了,匆忙下楼,开车载着傅西深往城里去了。
听到楼下跑车发动的声音,是傅西深的车离去的声音。顾清漓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戒备。
“老板,你真的就这样放他走吗?你吃的亏怎么办?”
林音愤怒的看着那辆车缓缓离去,咬牙切齿的说道。
“将他拉进黑名单,以后再不接待就可以了。”
顾清漓不愿意再多说什么,脱下那身已经皱了的医师白袍,放进垃圾桶里,往楼上的房间走去了。
站在浴室,巨大的镜子前。顾清漓直视着自己已经花了口红的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初吻竟就这样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莫名其妙的夺走了。
她缓缓的摸向自己的唇,那里犹红肿着。随即拉开衣领看向了自己的脖颈,哪里几块红色的淤青都在提醒着她,刚刚那个触电般暴风骤雨令人窒息的吻是真实存在的。
衣服上仿佛也沾染了傅西深身上那挥之不去的冷木香味,顾清漓换下那件白色长裙扔进垃圾桶里,将自己整个人泡进了浴缸里。
第四章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
将不知不觉在撒满玫瑰花瓣的浴缸中沉沉睡去的顾清漓唤醒。
浴缸中的水早已冷却,一股凉意袭来。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臂弯在空气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轻松将浴缸边缘外的手机拿在了手里。
来电显示上,赫然是父亲顾玄的名字。
她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擦干了自己乌黑的长发,换上了柔软的真丝睡衣,窝在了松软的布艺沙发内,这才缓慢的回拨了父亲的电话。
“清漓,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顾玄略显着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我都这么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呢?”
顾清漓语气冷淡。
“过几天,就是你妈生日了,你该回国祝寿吧?待在国外这么久,家里人都想你了!”
顾清玄喜气洋洋的说道,仿佛已经提前沾染上了过生日的欢乐气息。
“哦?生日还是祭日?我只有一个妈。”
顾清漓神情冷漠的吐出了这几个字,看向了自己床头摆的那张爱护极好的相框。那照片里是一身洋装笑颜如花的母亲高琰翠,搂着一脸稚气八岁的她一起拍下的旧照片。
她眼前浮现起了记忆里母亲穿着白裙,那张总是温和纯良的脸。她出身贵族,说话语气总是清浅的,待人谦逊,举止优雅,极有礼貌。
在阳光盛开的日子里,母亲总会牵着她在花园里赏花,教她插花。还会给她煮一杯散发着香味的花茶,配上几块水果糖,捧着一本书,她们母女娘就可以一起安静的待上好几个小时。
可母亲的善良最终也害了她。随即她眼前浮现了父亲口中她所谓的妈,继母秋蔓的脸。那张穿金戴银,眉眼间总是充满精明与算计,在父亲面前奋力讨巧,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模样。
更可笑的是,母亲的祭日与继母的生日是同一天。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说那么晦气的话干什么!”
顾玄温怒,仿佛是不愿相信,顾清漓已经这么大了,竟还不肯放下心里的桎梏。
“晦气?时过境迁,死去的人在你眼里也只能留下晦气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