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车夫”眸中划过一抹凶光,匕首骤然落下!
赫连姝闭眼尖叫,却未等来刺骨疼痛,只觉颈间突然一凉,她蓦地睁眼,是血——殷红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她惊魂未定,眼见“车夫 ”咽喉插着一柄长剑,剑身还在嗡鸣。
随即,有一道人影如闪电般即至,抬手撤出长剑,足尖地点旋身间,剑锋已扫过两名黑衣人的咽喉,动作快如闪电。
“走!”
那神秘人扣住赫连姝的肩头,纵身跃向丛林深处,眨眼便踪迹不见!
第194章 在暗地里隐了这么久,也该亮亮相了
赫连姝被那神秘人挟在臂弯里,只觉得耳畔生风,脚下的枯枝败叶飞速掠过,恍若腾云驾雾。
待二人出了野坟岗,来到一僻静之处,那人方停住了脚步。
赫连姝才惊觉自己攥着对方衣襟的手指已泛青白,膝头因过度恐惧仍在不受控地发抖。
待停下身来,她细细打量对面的人,发现是名身材欣长的男子,覆面的青铜面具雕着狰狞的饕餮纹路,可是,那洞孔中的眸子,却带着一丝暖意。
他抬手替她拂去鬓边乱发,沉声道:
“你,便是天启长公主赫连姝么?”
赫连姝仰头望向面具上斑驳的铜绿,忽觉这张可怖的面具竟比野坟岗的那些匪徒们,顺眼百倍,忙不迭地点头。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面具人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现在时机还未成熟。不必多问,我现在送你回宫。”
赫连姝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野坟岗的方向:
“那,莞儿她……”
面具人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不屑:
“苏蓝田的女儿,我为什么要救?她过了今天还有没有脸活着?便随她去罢!”
赫连姝不敢多问,眼下,只要自己没事便好,至于苏莞,身败名裂,确实要不得了!
当皇城的角楼在视野里渐近时,赫连姝听见官道上马蹄声如雷。
神秘人将她的身子轻轻放下,身形已掠上树梢:
“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人转瞬不见。
“皇兄!”
赫连姝揉揉眼睛,看清前方是赫连枫率领的玄甲卫时,望着兄长策马奔来的身影,她惊呼一声,再也撑不住跌倒在地。
“姝儿!”
赫连枫翻身下马,披风扬起一片尘土。
他一把将妹妹的身子提起,攥着妹妹颤抖的肩膀上下打量,喉间骤然发紧:
“姝儿,你没事罢!可有受伤?”
赫连姝身子一软,扑到赫连枫的怀里,满心惊恐却化作一声呜咽:
“皇兄,姝儿好怕……”
赫连枫一见妹妹脸色灰败,全身抖作一团,知道她受了不小的刺激。
赫连姝他们的马车去往水月庵的途中,车夫被人暗中调包,用计甩开了随行护卫,那些人一见公主的车不见了踪影,方寸大乱,不敢惊动帝后,只得向太子禀报。
赫连枫大惊,急忙带人来寻,偏巧在城门处遇见了赫连姝。
眼见她衣衫齐整,也并无受伤,心下微松。他虽然满心疑惑,却在对上赫连姝惊恐的眼神时,重新漾起温柔:
“姝儿别怕,有皇兄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莞儿呢?”
赫连姝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混着脸上未干的尘土,在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深痕:
”莞儿……她,她在野坟岗……,有好多蒙面人,他们……他们玷污了她,还有一个人,想要拿刀划烂姝儿的脸。”
“什么?”
赫连枫的瞳孔骤然收缩,心里猛地一沉,却还是抚去妹妹脸上的泪痕,声音放得极轻:
“姝儿,那你是如何逃脱的?”
“有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他忽然跑出来杀了一名匪徒,救下了我,还说要把我送回宫中,却不想半路上遇见你,他便离开了。”
赫连枫转身吩咐冥影:
“带五十玄甲卫去野坟岗。”
他顿了顿:
“若是遇见那些匪徒,一定要抓住他们,留下活口,套问口供。苏小姐她……没死的话,便将她送回相府罢!”
“是!”
冥影领命,带着一众玄甲卫纵马向野坟岗奔去。
赫连枫将赫连姝扶上马,与她同乘一骑,大手冲身后一挥:
“回宫!”
眼见赫连枫的玄甲卫马蹄声渐远,丛林处,忽然转出一道人影。
但见那人立于树下,饕餮面具遮住整张脸,唯有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
直到注视着赫连枫的人马不见,他转身刚欲走,忽闻身后衣袂挂定风声,转身一看,身后多了一道玄色身影,但见,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鬼王面具。
“阁下对长公主这般关切,你究竟是谁?”
那青铜面具人眸子微微一凛,也不答言,足尖点地欲掠上树梢,却被鬼面人抬手劈来的掌风逼得连退三步。
“装聋作哑?”
鬼面人冷笑:“在暗地里隐了这么久,也该亮亮相了!”
语毕,一个海底捞月,抬掌便去摘那青铜面具人脸上的面具!
第195章 她可是个念旧的人!
青铜面具人抬掌阻挡,两道掌力,冷风骤起,卷着腐叶在两人之间盘旋。
紧接着,青铜面具人左掌横推,一道掌风如浊浪排空,砸向对手面门。
对面鬼面人不避不让,右掌斜切如刀,竟以“分筋错骨手”硬劈掌风,指尖擦过青铜面具边缘,发出撞击之声。
腐叶在掌力漩涡中碎成齑粉,他借势转身,左掌已按上对方肩头——正是寒江锁喉法。
青铜面具人却不闪躲,右掌翻转如浪,竟以流云袖化去锁喉之势,同时左掌骈指如戟,点向鬼面人膻中穴。
两人招式皆是擒拿与内气相融,看似贴身缠斗,实则暗藏十二分机锋。
打斗几十个回合后,鬼面人忽然错步侧身,足跟勾住面具人脚踝,是市井间“扫堂腿”的变招,青铜面具人仓促间提气跃起,却见鬼面人指尖已勾住他的面具系带。
“着!”
鬼面人低喝一声,借力拽落对方的青铜面具,月光下,露出一张苍桑清瘦的面孔,竟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
“是你!烛阴叔叔?”
但见那名中年男子哈哈大笑,上前一步,指尖轻挑间,男 子脸上的鬼王面具被摘下,一张冷冽如霜雪淬玉、俊美若寒月凝辉的面容,惊破山色。
“南晏,几载未见,功力大涨,烛阴叔叔都快要甘拜下风了!”
鬼面人正是摄政王,萧南晏。
他望着对面中年男子眉骨处那道月牙形旧疤,眉心微微一跳。
眼前的烛阴,本是南疆司命,其毒术了得,与当年的毒圣楚殇平分秋色。
他是父王萧北承的好友,亦是蔓萝毒术的授业师父。
儿时,他常常出现在父王萧北承的书房里,与父王或者下棋,或者探讨武学,或是研究兵法,还曾指点过萧南晏的武功。
后来,萧北承被害后,他消失了几年,后来才又出现在摄政王府。
萧南晏请他传授蔓萝和几名死士的毒术,他倒是倾囊而授。
不过,他后来突然不辞而别,宛若凭空消失一般,怎么也查不到他的影迹,没想到,再见,便是今日。
“烛阴叔叔,这几年,你去哪里了?”
“南晏,我不过去了极北之地,寻传说中的冰魄草。”
萧南晏点头:“原来如此,那您可曾找到?”
烛阴拍拍他的肩头,眼中泛起笑意:
“不过是借着找冰魄草的由头,浪迹天涯罢了,你知道烛阴叔叔不喜束缚。”
“倒也是了!”
烛阴忽地敛住了笑,探手扣住萧南晏腕脉:
“倒是你,气色不正,受伤了?”
萧南晏微微一笑:“已无大碍,否则,也不敢与您过这几招。”
“嗯!”
烛阴抽回手,笑盈盈地打量萧南晏,一抹诡异的光从他眸中闪过:
“时光匆匆,想不到几载未见,南晏,你的气度,越发从容了!叔叔真的替北承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为了给他报仇,这些年你真是活得辛苦。”
“为父报仇,这是身为萧氏之后当做之事。只不过,晏儿有一事不明,您眼见着苏莞受辱而不出手,却为何要救赫连姝?”
烛阴脸色如常,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那晏儿你,又为何要命属下,买通一些匪徒,辱了苏莞的清白,还要毁掉赫连姝的容貌。她们二人,再怎么说,也是你的表妹至亲。还是你儿女情长,此举只是为了那个唤作夕颜的婢子雪恨?”
萧南晏冷笑一声:
“苏莞这种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心如蛇蝎,阴毒至极,今日之辱是她该受的,留她一条性命,已然是看在那点亲缘的份上。至于赫连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