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挑起一片玫瑰花瓣:
“不过,既然公主非我不嫁,不妨替夫君……搓个背如何?”
玄玥琥珀色的眸子转了转,思忖片刻:
“倒也无妨!”
她竟真的甩鞭勾来搓澡布,缓缓来到桶边,卷起袖口:
“我给我的宝马乌驹经常刷背,这活么,我会!”
她攥着搓澡布的手刚要落下,却见傅云卿忽地伸手一拽——她啊的一声尖叫,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蒸腾的热水里。
“你……”
她刚要发作,却被傅云卿按住后腰抵在桶壁上。
玫瑰露混着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傅云卿湿漉漉的睫毛扫过她额头,笑得像只偷鸡的狐狸:
“公主可听说过中原的鸳鸯浴,据说共浴之人,便能心意相通。”
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却让那双桃花眼显得越发勾人。
两人在狭窄的桶内,身体紧紧贴着,玄玥只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如擂。
她虽然豪放不羁,可毕竟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姑娘,粉白的脸颊泛起珊瑚色,比草原上的狼毒花还要艳丽,却仍硬撑着扬起下巴,琥珀色的眸子瞪得滚圆:
“傅云卿,我们北苍女子虽然直爽,但也懂得礼义廉耻,没有洞房之前,你休想占我便宜!”
说着,一巴掌便呼了下去。
傅云卿盯着她滴血的耳尖,微微一笑,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薄唇轻轻贴在她的耳畔吹气:
“怕是公主嘴硬心软,身子更软。”
与一个年轻的男子近在咫尺,玄玥越发窘迫。
她慌忙垂下眸子,却看见水中一个模糊物件的影子,贴到了她的……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眸子像烫伤一般撤回,起身想走,却是一个没站稳,跨坐在傅云卿的腿上,身子却由得惯性前倾,红唇一下子撞到他的唇上。
傅云卿原本想要戏弄她,让她知难而退,一羞了便会离开。
却不想,美人竟主动投怀送抱,偏巧,她坐的位置……隔着女子薄湿布料的温度,烫得他瞳孔骤缩。
他望着怀中娇艳的美人,耳尖滴落的水珠滑进白嫩的锁骨,她身上甜香的气息,彻底点燃了他压抑了二十来年的理智,竟鬼始神差地扣住她的后颈,指腹陷进她绸缎般的湿发:
“你这北苍的小母狼,咬人的时候,要做好被驯服的准备!”
说着,滚烫的唇压在了她颤抖的唇瓣上。
男人的吻来得迅疾,带着一股子热切的索取。
玄玥先是一僵,想要推开,却在他舌尖撬开牙关时,化作无力的颤抖。
男人将她死死抵在桶壁,却在触到她柔软的腰肢时,听见她喉咙里溢出一声轻轻的呜咽。
“傅云卿……”
玄玥挣扎着要推开他,却被他咬住下唇惩罚性地一吮。
女子身子一颤,在他怀中软成一汪春水。
傅云卿眼见着女子似已沉沦,忽地松开她饱满的樱唇,嗤嗤直笑:
“公主,这滋味如何?”
玄玥俏脸一红:“你,你混蛋!”
傅云卿嘿嘿一笑:“宝贝儿,这不过是中原男子表达热情的方式!”
话音未落,他忽然从桶中,站起身来!
玄玥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头,忽然就看到了他那傲娇的‖,只觉得大脑里绷紧的一根弦应声而断,她尖叫一声,以手掩面:
“你、你、你无耻!”
“还以为公主你会喜欢,这般缠着我不放。既是如此,那傅某便不奉陪,你自己慢慢泡吧,再见,再见!”
傅云卿趁她慌乱间,纵身跃出浴桶。
玄玥一惊,眸子透过指缝间隙偷瞄,恰看见他转身时翘起的白花花的腚,耳尖腾地烧到发根。
傅云卿迅速跃至衣桁前,抓起一件外袍胡乱披在身上,连靴子都没顾得穿,赤着脚破窗而逃。
“傅云卿,你敢耍我!”
玄玥的怒吼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他的人影消失在窗外,气得她牙根发痒,一把将手中搓澡布甩到墙上:
“傅云卿,占尽了便宜还想跑,做梦!这辈子,本公主赖定了你!哼!”
第202章 夕颜,你醒醒
萧南晏离开之后,夕颜的指尖还在发抖。
墙角的行灯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破碎的心情。
八年来第一次,她觉得自己被逼至绝境,进退无路。
心头像是压着无数的钢针,此刻正拼命地往心脏里钻。
她虽然答应了萧南晏刺杀赫连枫,可是,想到赫连枫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种种的好,她真的忍心出手结束他吗?
赫连枫只是与萧南晏身处两个敌对的阵营,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站在客观角度,赫连枫没有错,这位当朝储君,是世人称道的贤良太子;而萧南晏也没有错,他是摄政王,是踩着白骨登上权力巅峰的孤狼。
而且,他们之间因着上一代的恩怨,关系错综复杂,怕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
可是,萧南晏却残忍地将她推向风口浪尖处。
他明知道,赫连枫对她有恩亦有情,所以,他是故意的么?疑她心动,逼她在他与赫连枫之间做出选择,来测试她对他的忠诚?
若在以前,她还未与赫连枫这般相识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哪怕刺杀未果死了也无惧。
可是,赫连枫的温柔是碗穿肠的毒酒。
她如何能忘,那日他在太液池边替她簪花时,眼中热切的情意,比满池的荷花还要盛放。
他不介意她已非完璧之身,不介意她身份卑微,甚至还许她正妻之位,让她心头刹那间涌起的暖流,却又因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刺得生疼。
两个男人,一个是用了八载时光在她骨血里种蛊,一个用蚀骨温柔在她心上纵火。
错的明明不是她,可她偏偏成了横在两柄利刃之间的薄纱,风一吹,便要碎成齑粉。
可是,萧南晏竟亲口许诺,只要她能成功刺杀太子,他许她自由。
这自由二字,她整整盼了八年。
八载光阴,她早已是他养在暗室的蛊虫,没有一天不盼着能爬出幽暗重见天日。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烛阴师父教她用毒时曾说过:
“最狠的毒,是让猎物自己选择死法。”
盯着烛阴师父晦暗不明的眼睑,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所以,她忽地便不愿再学毒术。人各有志,萧南晏也并未勉强,便令她苦练轻功。
身为死士,刺杀赫连枫,是她的主人给她发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若是完不成任务,怕是死路一条,只因,萧南晏生平,最恨背叛。
窗外,三更梆子声惊起廊下栖鸟。
夕颜取下发间银簪,簪头的夕颜花雕工细腻,可见赫连枫煞费心血。
可簪子在她掌心,这朵花却冷得像块冰,似也藏着见血封喉的毒 。
一滴清泪砸在簪子上,晕开小片水痕。
她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被里,只觉得今夜竟那般的冷,冷得人全身发颤。
所谓的自由,从来不是奖赏,而是场赌局。
是的!他们都在逼她!
赫连枫以温柔逼她,能否狠下心来以利刃刺向;萧南晏以命令赌她,测试她对他的忠诚。
夕颜在想,这赌注,或许是她的命。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么做刺向太子的刀,要么做死在萧南晏手里的鬼,连“逃”这个字,都是种奢望。
夜色渐深,银簪被紧紧攥进掌心,夕颜花的纹路刻进皮肉。
她对着黑暗轻声说道:
“萧南晏,八载时光,你从不懂我……”
远处,谯楼传来四更鼓,夜色如墨。
夕颜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她知道,这一夜漫长得如八载光阴,天亮之后,她必须成为那个做出抉择的人——哪怕这抉择,会让她坠入深渊。
迷迷糊糊的,夕颜睡着了。
她竟做了一个纷乱错杂的梦:
梦里的黑水漫过脚踝,萧南晏的箭穿透胸口时,她看见箭镞刻着“忠”字,与赫连枫给她簪花时的温柔指尖重叠。
画面一转,当她手中的簪子,狠狠刺进赫连枫心脏的瞬间,他眼中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太液池的月光,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着她的脸。
她尖叫着后退,可是,前面是汹涌的黑水,后面是断壁悬崖,她只觉得自己被逼得上天无路,后退无门,萧南晏的身影却从黑暗中,向她缓缓走来,面目阴冷:
“颜颜,不要背叛本王!”
她吓得手足无措,拼命后退: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黑暗中,她的尖叫刺破帐幔,挥向虚空的手,忽被一双温暖的手掌包住:
“夕颜,醒一醒!”
熟悉的清润男声,裹着一丝急切。
夕颜赫然睁眼,晨光里映出一个满脸担忧的面容,竟是太子赫连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