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萝冷笑一声:“来得好!”
她旋身从一名侍卫手中夺过长剑,银刃出鞘声混着剑气破空,将刺客的长刀拨开。
谢湛一看不好,率带来的几名暗卫上前助阵。
夕颜被冥影和弑魂护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蔓萝被几名杀手团团围住,这些杀手个个身手了得,且个个精于暗器,一时之间,险象环生。
夕颜知道,蔓萝身上并无任何毒器,而这些杀手的刀刃上却是淬了毒,长久之战,蔓萝必会出危险。
她暗自咬牙,若是万不得已时,她会出手相救,不能眼睁睁看着蔓萝出危险。
楚烬立在旁侧,望着杀手们如出一辙的诡谲战法,剑眉紧蹙。
眼看着蔓萝被几名杀手逼得险象环生,他终是一咬牙,忽然挥袖震飞砍向蔓萝背心的刀刃,掠至蔓萝身侧。
蔓萝长剑借势劈倒一名杀手,斜睨着他泛冷的眼底:
“瞧见没有,这些杀手,倒比鲨鱼的嗅觉还灵敏,能闻着血腥味寻来!楚烬,岛上那一个多月的时光,终究是美梦一场!”
楚烬也不言语,掌风过处,又击落几名杀手的兵刃。
那些人似乎无意伤他,可是,兵刃落了再捡起,招招不离蔓萝的死穴。
却在这时,远处尘土飞扬间,马蹄飞溅,夕颜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人马飞奔而来,马上这些人亦是个个面罩青纱,看不清脸面。
他们还未临近战场,手中已是暗器齐发,逼退不少黑衣杀手。
为首两人,身形矫健如猎豹,出手如电,剑身一走一过,便斩落三名杀手。
夕颜望着他们那熟悉的招式和身法,攥紧裙摆的纤手陡然一松——
是他们——寒枭、墨刃!
”走!”
转瞬之间,寒枭策马已纵至近前,甩袖掷出三只袖箭,逼退再度涌上的几名杀手。
墨刃则朝着蔓萝探出手臂,蔓萝心领神会,一把勾住他的大手,跃上马背。
此刻,蔓萝的心中,忽地泛起一丝暖意,脑子里竟浮现出萧南晏那张冰块脸来:她的主子,虽看上去冷酷无情,却还没有真的放弃她!
下意识地,她转头与夕颜对视一眼,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快走。
他们一行且战且退,袖箭破空声惊起群鸥,很快便甩掉那些黑衣杀手们,策马远去。
蔓萝攥着墨刃的腰带,下意识地于马上回望。
只见楚烬立在岸边,红袍飘摆间宛若一片殷红的血,一双深邃的眸子,仍死死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狂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她缓缓回头,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原来这人间僵土,比荒岛更像修罗场。
夕颜望着渐远的烟尘,再看看忽然作鸟兽散的黑衣杀手,攥紧了谢湛递来的披风。
聪明如她,已然猜到了是谁派来的刺客。
赫连枫就算再温柔,那也只是对她。
对于夜探皇宫,想要杀他亲皇妹的女子,也断不会手下留情。
更何况,他也绝不会傻傻地认为,蔓萝是什么所谓的黄莺,是什么南昭二皇子的暗卫。
毕竟,谢湛来燕都已久,他的身边,何时出现过女子?
除了——紫刹!
夕颜轻轻叹息一声,望着云夕岛的方向,心中在想:
蔓萝与楚烬,他们或许在昨日还以为,逃离了荒岛便是自由,却不知这人间,从来都是更大的牢笼。
夕颜有些憎恨自己,清醒的可怕。
这样的人,容易受伤……
第211章 我滴个妈呀,这个讨债的死鬼!
燕都。
蔓萝垂首跪在地砖上——她今晨刚从渭海海滩返程归来,行了一夜,还未来得及喘息,就被墨刃带到萧南晏在九曲亭外的这所隐蔽宅院。
“起来吧!”
案头铜炉飘出沉水香,萧南晏的声音混着书页翻动声,淡淡从她的头顶传来。
蔓萝抬眼,见她那俊得惊为天人的主子,斜倚在榻上,指尖拨弄着一本兵书,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她本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此刻却有些怔忡:
“王爷不罚奴婢?”
“罚你什么?”
萧南晏并未看她,依旧盯着书页,声音里听不出半点喜怒。
蔓萝深吸了一口气,试探着询问:
“王爷不怪奴婢一个多月前,夜闯皇宫,擅作主张去救夕颜?”
窗外忽有竹影晃动,一道戏谑的男声,抢在萧南晏之前响起:
“傻丫头,你救了他心尖上的人,免遭他人染指,他罚你做甚,该重重奖赏才是!”
话音未落,一道黄影破窗而入,正是消失几日的傅云卿。
他晃着折扇往圈椅上一坐,瞪着萧南晏,一脸的幽怨。
萧南晏抬眼睨他,鼻腔里逸出冷哼:
“属狗的?本王在哪,你嗅着味就跟到哪,不觉得烦么?”
傅云卿撇嘴,折扇啪地展开:
“你这死鬼,亏得我拿你当好兄弟,你却坑我。你说你,干的这叫人事么?”
“怎么了?”萧南晏唇角微勾。
傅云卿一下子找到了申诉的出口,数落起萧南晏来,滔滔不绝:
“还不是你卖友求荣!为了拉拢北苍皇玄冽,竟不惜出卖好哥们的色相。你是不知道,玄玥那个缠人精,追得我满城跑,别说太师府不敢回,就连摄政王府,我也不敢去了。家回不回的还是小事,你那王府我不敢登门,真是憋死我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挺好的,本王府里院子窄,不养闲人。”萧南晏翻着书页淡声道。
“你——”
傅云卿气结,折扇重重敲在桌沿:
“萧南晏,老子这辈子缠定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腻也腻歪死你!”
“我说傅公子,你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蔓萝实在改不了嘴欠的天性,憋笑插言,却被萧南晏一记冷眸剜得缩了缩脖子。
“把现在这副面皮卸了,换回红缨的样子。”萧南晏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师父回府了。”
“烛阴师父回来了?”
蔓萝眼睛一亮:“正好奴婢前一阵子在炼‘销魂醉’毒雾,第七重总卡着,刚巧可以请教一下他。”
“去吧!”
萧南晏摆了摆手,蔓萝福身退下。
萧南晏看了一眼旁若无人的傅云卿,微微蹙眉:
“你怎么不走?”
傅云卿翘着二郎腿晃了晃,指尖拈起一块桃花酥:
“好不容易找了个安身之地,这地儿不错,清幽别致,我很满意。”
“是么?”
萧南晏忽然合上书卷,烛火在他眼底跳跃:
“你若赖着不走,那本王只好走了。”
“快滚快滚,你走了,这儿就我说了算!”
“本王走了,这里也轮不到你说了算。”
萧南晏缓缓站起身来。
眼瞧着他要走,傅云卿嘿嘿一笑:
“怎地,你这里还有女主人么?莫非,夕颜那丫头让你掳回来了?”
听见夕颜二字,萧南晏蓦地停住脚步,脸色不善:
“提她做什么?”
傅云卿凑近他,折扇挑起他一缕墨发:
“难不成,那丫头爱上赫连枫了?”
“她敢!”
萧南晏的声音有些发闷,将兵书往榻上一扔:
“迟迟不肯下手,一拖再拖,胆子越发大了!”
傅云卿一声长叹:
“唉,到嘴的媳妇拱手送人,哥们,我瞧着你这头上,有点发绿。”
“滚!”
萧南晏抄起茶盏砸了过去,却被对方笑着躲过。
傅云再度抄起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哼起小调。
萧南晏转身便走,却听得那个不知死的鬼,在身后仍然絮絮叨叨:
“说真的,我说哥们,你若放不下,就别一天到晚的装,明明心里想她想的要死,却永远口是人非。早晚有一天,寒了小娘子的心,九头牛也追不回来了!”
萧南晏的喉间忽然泛起涩意,他想起夕颜上次看他的眼神,含恨带怨,却没有半点的情分,与她望向赫连枫时的温柔,天差地别。
她,真的爱上赫连枫了?
不!若她真的敢,他就杀了她!
“她是死士!”他低声说,像是在说服自己:
“死士不该有心,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傅云卿耸肩:
“可你萧南晏,偏生给了她一颗心,却又将她推进了冰湖。”
萧南晏冷着脸,不发一言,已然走至门边,忽然停下:
“傅云卿,你确定赖在这里不走了么?”
“对!本公子赖在这里,就是不走了!”
傅云卿一脚蹬掉鞋子,四仰八叉地往榻上一躺。
“很好!”萧南晏微微勾唇:
“忘了告诉你,这所宅子,本王已经把它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