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蔓萝和孩子,这次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不会放过赫连枫!
眼瞧着赫连枫的身影消失在山环之中,楚烬停下了脚步,他知道再追也追不上了,赫连枫今日的身法,倒是比以前迅疾不少。
他放弃了追赶赫连枫,转身又往南昭皇宫折返。
蔓萝伤在肩上,虽不致命,可是她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子,可千万别动了胎气。
这一次,他就算死在南昭皇宫,也一定要见到他的蔓萝!
第362章 我怕是要生了!
蔓萝被谢湛紧紧搂在怀里,一路上,肩头的剧痛与腹内的坠痛交织,秀丽的五官都拧作了一团,冷汗顺着鬓边不住滑落。
谢湛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边疾步赶路,一边不停地柔声安慰:
“蔓萝,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进宫了。”
蔓萝咬着下唇,只觉得肩头的伤口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腹内更是一阵阵翻江倒海的绞痛,浑身控制不住地抖作一团。
她哆嗦着唇,艰难开口:
“谢湛……我肚子……好痛……”
谢湛这时才发现,自己搂着她裙摆的手背上,竟沾了一片湿滑温热的液体,赫然是刺目的血迹。
他心头猛地一沉,大惊失色:
“蔓萝,你,你这是怎么了?”
蔓萝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我,我怕是要……生了!”
“啊!”
谢湛如遭雷击,再也不敢耽搁,立刻提气施展轻功,足尖点地,一路风驰电掣般冲向皇宫。
待他抱着蔓萝闯进琼华殿之际,夕颜刚从东宫回来,不见蔓萝的身影,正站在殿中急得团团转。
忽然看见谢湛抱着浑身是血的蔓萝闯了进来,她吓得脸色骤变,扶着孕肚几步迎上去,声音都带着颤抖:
“二皇兄,蔓萝她……她这是怎么了?”
谢湛将蔓萝小心翼翼地放在榻上,额上布满冷汗,急声道:
“她被赫连枫刺了一剑,受了惊吓,怕是……怕是要早产!”
夕颜闻言,大惊,可眼下顾不上多问,她强定心神,立刻转头对宫女霓裳吩咐:
“快,赶紧去请太医和稳婆,越快越好!”
好在,夕颜即将临盆,南皇早已提前安排好了经验丰富的稳婆和奶娘,在宫中待命。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几位太医和稳婆匆匆赶来。
太医不敢耽搁,先是小心翼翼地为蔓萝清理肩头的剑伤,撒上止血的灵药,再用干净的白布条层层包扎好。
整个过程中,蔓萝疼得不时闷哼,身子蜷缩着,额上的冷汗浸湿了枕巾。
夕颜在一旁看着,心都跟着揪紧。
谢湛避嫌,背过身子,却也忍不住手抖。
包扎好剑伤后,为首的太医直起身,对着一旁满脸焦灼的夕颜和谢湛道:
“殿下,公主,蔓萝姑娘的外伤并无大碍,养些时日便好。只不过,如今她气血大乱,受了刺激,看这情形,怕是要早产了。”
夕颜急声追问:
“太医,那她和孩子,有没有危险……”
太医面露难色:
“早产本就凶险,何况她提前了近两个月,胎儿尚未足月,生产时怕是有风险 。能否顺利诞下,要看自身的体质和意志,臣等赶紧为蔓萝姑娘煎服催生药,剩下的,便交予稳婆。”
“好,那快去办。”太医领命,留了两个人在此处候命,其余几个匆匆下去备药。
谢湛交待完后,让夕颜在里面照顾,他匆匆走出了内殿。
毕竟,女人生产,他一个大男人在此不便。哪怕他再心急,再担忧,却也只得在殿外焦急等待。
这会,殿内的稳婆,早已备好热水,围到床边,七手八脚将蔓萝身上的衣服脱掉,温水擦洗一番,换上一件柔软的里衣。
她们围到床边,轻声安抚着痛得浑身发抖的蔓萝,教她如何吸气呼气助力。
此刻,蔓萝只觉得腹内的绞痛一波与一波猛烈,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五脏六腑,痛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喉咙里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呻吟。
谢湛站在殿外,听着殿内蔓萝的尖叫声,每一声都像针扎在他的心上,既是心疼又是焦灼,背着手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时抬头望向殿内。
夕颜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蔓萝汗湿的手,看着她疼得脸色惨白,嘴唇咬出了血痕,心疼的眼圈泛红,连声安慰:
“蔓萝,别怕,有我在呢,太医和稳婆都在,你要听她们的,很快就和孩子见面了……”
蔓萝何时受过这般苦楚,泪水混合着汗水从眼角滚落,模糊了视线。
她紧紧攥着夕颜的手,想咬着牙撑过去,可那钻心的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时间一点点流逝,三个多时辰过去了,助产的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肚子里的孩子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又一波剧痛袭来,蔓萝痛得浑身抽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楚烬,你这个王八蛋,都是你害的!我不生了,不生了!”
第363章 生了生了,是个男娃
蔓萝一番逆天言论,吓坏了稳婆:
“姑娘,可不能说这话,这孩子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了,您再用点力……”
蔓萝也想尽快卸货,可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根本停不下来,一波接一波地侵袭她的意识。
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快要撑不住了。
谢湛在殿外已站了几个时辰,从月上中天,等到晨曦微露,脚下的青石板,甚至被他踱出一道浅痕。
晨风带着凉意掠过他的衣袍,他却浑然不觉,只竖着耳朵倾听殿内的动静。
每当蔓萝的痛呼声透过殿门传来,他的指尖便会猛地攥紧。
其间,南皇与太子谢澜闻讯赶来,见他焦灼地守在殿外,两人皆是眉头紧锁。
南皇沉声道:“情况如何?”
谢湛摇头,声音沙哑:
“还在里头,太医说早产凶险。”
谢澜拍了拍他的肩:“急也无用,且等着罢。”
谢缜十分恼火:“这赫连枫和楚烬,怎会去而复返,甚是可恶。”
他传令下去,全城缉拿。
望着紧闭的殿门,终究是帮不上半分,谢缜和谢澜只得转身离去,留下话来,有消息立刻告知。
南后江睛月身子沉,不便走动,却每隔一个时辰,便遣宫女来问一次,宫女的脚步声来来回回,踏得谢湛心头发紧。
就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侍卫统领赵林急匆匆赶来:
“殿下,天启国师楚烬硬闯宫门,误中机关阵,此刻已被百余名幽篁卫包围。他拒不束手就抢,连伤咱们十几人,扬言非要见他的妻子蔓萝,还请问您,是杀是留?”
“杀!”
谢湛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个字,眼底翻涌着怒火——
若不是楚烬苦苦相缠,蔓萝怎会被赫连枫袭击,又怎么会早产?
可话音刚落,殿内突然传来蔓萝凄厉的咒骂:
“楚烬,你这该死!谁要给你生孩子,我恨你,恨死你了,啊!”
那声音带着哭腔,痛得发颤,却让谢湛的心宛若被刀尖剜了一下。
他想要斩杀楚烬的心思,骤然松动。
这几个时辰里,蔓萝骂了楚烬不下百余次,翻来覆去都是“王八蛋”“害人精”,可自始至终,她从未唤过他的名字一次。
他若真的下了杀手……
谢湛望着殿门,仿佛能看见蔓萝得知楚烬死讯时伤心难过的模样,况且,他怎么忍心,让蔓萝的孩子,生下来就没了亲爹。
若是那般,他的蔓萝,日后一定会恨他这个“刽子手。”
谢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冷声对赵林吩咐:
“先别杀他,你们告诉他,若想到此,便要服绑,否则,休想见到蔓萝!”
“是!”
赵林领命退下。
谢湛有两层用意:
一来,他要让楚烬亲耳听听,他护不住的人,他带来的祸,究竟让蔓萝受了多少苦;二来,蔓萝若是知道楚烬就在外面,说不定有助于她的生产。
很快,楚烬便被人五花大绑,拖拽至琼华殿外。
他身上的衣袍早已被血渍浸透,斑驳的暗红里,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但此刻,他全然顾不上这些,脸上满是焦灼与怒火,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来。
一见到站在殿外的谢湛,他便猛地挣扎起来,厉声嘶吼:
“谢湛你这个狗东西,把蔓萝还给我!”
谢湛冷哼一声,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嚣。
楚烬见状,刚想口出恶言,这时,殿内突然传来蔓萝撕心裂肺的哭喊:
“楚烬你这个王八蛋,我不生了,不生了!”
那声音里的痛苦与绝望,像一把尖刀狠狠剜在楚烬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