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帐门忽然被人一剑劈开,紧接着,数道黑影如鬼魅般窜了出来。
夕颜定睛一看,竟是萧北承带着冥影、邹诩以及一众死士闯了进来,不由得变了脸色:
“萧北承!”
夕颜又惊又怒,长剑陡然出鞘:
“你真卑鄙,不去对付萧南晏的大军,跑来欺负女人和孩子么?”
萧北承冷笑一声:
“没想到吧!即使萧南晏的人马,过了十里坡那三关又如何。我带着精兵偷袭你们的后方,杀你们个措手不及!”
他的目光落在榻上两个孩子身上,闪过一丝贪婪:
“只要我抓了萧南晏的女人和孩子,何愁萧南晏不束手就擒?”
夕颜暗暗咬牙:
“你做梦!有我在,绝不允许你碰他们。倒有一事,我始终想要问你——”
她话锋一转,问出压在心中很久的疑团:
“我的养父母,可是你杀的?”
萧北承嘿嘿一笑:“不错!她们知道了你的身份,该死!”
“当初,既是你将我交给养父母寄养,留作以后威胁我父皇,可为何还要故意留下襁褓,就不怕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么?”
萧北承脸上划过一抹恼恨:
“我萧北承行事滴水不漏,又岂能留下这么大的纰漏。一切,都是烛阴那个狗东西搞的鬼!当年,我从黑水湖中把你救出,为你解毒,本想亲自将你送到一户农家,奈何楚殇阴魂不散命人追杀于我,我只得命烛阴,将你送到一户农家寄养。不想他竟存了一丝善念,未将那个襁褓丢掉。”
夕颜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将刚出生的她送至养父母家里的,是烛阴。而在她八岁那年,出现在老宅的那个男人,才是真正的萧北承。
所以,当初的疑惑,一下子就解释通了。
萧北承回想往事,依然气愤:
“烛阴这蠢货,死的不冤!就是他一念之仁,你的养母发现了你的身世,我只得将她们杀掉。可惜,那日你不在家,否则,我必会将你带走。
后来,你竟然流落异乡,我始终未曾找到你,谁料想,你之后竟与萧南晏偶遇,他将你带回了天启。”
夕颜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自己与萧南晏的“缘分”,竟是阴差阳错,由萧北承一手铸就,真是可笑至极。
萧北承继续说道:
“直到两年前,我以烛阴身份归来,第一次见你,便认出了你。不过,你已经成了萧南晏心尖上的人儿,所以,那时我便想着,游戏换一个玩法,才会更有趣。”
夕颜怒极,对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恨到了极点。
若非是他,自己的母后江晴月,又怎会身中梦貘蛊毒,昏睡十几载。
而她自己,也因此与亲人分离,流落天启。
而今,他还要抓了她和女儿,想要威胁萧南晏,真是可恶至极。
“萧北承,你的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我与你这般禽兽,再无话可讲!”
“那就随我走罢!”
萧北承脸上划过一抹戾气,冲身后的死士摆了摆手。
他身后的死士,已如饿狼般扑了上来。
夕颜身后的亲兵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萧北承狞笑着直奔床榻,伸手便去抓茵儿。
夕颜大怒,挥剑迎上,剑光如练,与萧北承缠斗在一起。
帐内顿时刀光剑影,茵儿和樾儿被这阵仗吓得大哭起来,哭声中更添了几分紧张。
霓裳和蝶羽也懂点功夫,纷纷抽出手中匕首,护在两个孩子的身前。
夕颜心中焦急,既要护着孩子,又要对付萧北承这个绝顶高手,时不时地还要防着他抛出的毒器,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萧北承冲着冥影和邹诩一使眼色,那二人会意,冲上前去,两掌击飞前来阻拦的霓裳和蝶羽,直扑上前,要去抓茵儿和樾儿。
“住手!”
夕颜失声惊叫,转身便要冲过去,被萧北承横剑拦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但见榻前一道红光闪过,只听得“砰砰”两声闷响,但见有一人,两脚踹开冥影与邹诩,将两人踢出老远。
夕颜余光瞥见来人,心头一松。
冥影和邹诩站稳身形抬头一看,满眼震惊:
“国师?”
第435章 朕想要的,是夕颜!
冥影盯着楚烬,惊道:
“国师,你因何阻拦?莫忘了,你是殿下的兄弟!”
楚烬脸色晦暗难辨,目光扫过榻上抽泣的楚樾,声音冷硬如铁:
“你们要抓我的儿子,我能不管么?”
萧北承一见楚烬出来坏事,怒不可遏,几剑逼退夕颜,剑势凌厉如霜,压着火气道:
“楚烬!我们只抓萧南晏的孩子和女人,不动你的儿子,你看可好?现在,你带着你儿子立刻离开,莫要坏了我们的大事!”
楚烬冷哼一声:
“萧北承,你还真是下作!有本事真刀真枪去和萧南晏拼,欺负女人和孩子,算什么本事?”
“楚烬,你若找死!我便成全你!”
萧北承被戳中痛处,怒极反笑,提剑便朝着楚烬心口刺来。
楚烬不闪不避,手中长剑出鞘,精准地格开对方的剑锋,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冥影和邹诩缓过劲来,对视一眼,再度朝着榻上的孩子扑去。
夕颜咬紧牙关,以一敌二挡在榻前,剑光舞得密不透风,哪怕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也死死不肯后退半步。
身后是她的茵儿,是蔓萝托付的楚樾,她退无可退。
楚烬与萧北承的缠斗愈发激烈,从帐内打到帐外。
萧北承的剑法狠辣诡谲,招招直取要害;楚烬的剑法则灵动飘忽,看似散漫,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致命攻击。
两人身影在火光中交错,剑气激起地上的尘土,混着浓烟弥漫开来。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忽然划破夜空,快如闪电般落在两人之间。
来人一袭月白锦袍,面目清俊无匹,只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正是赫连枫。
他手中长剑一横,精准地架住楚烬刺向萧北承后心的剑锋,力道之大让楚烬都微微一滞。
“阿烬!”
赫连枫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楚烬:
“朕待你不薄,你现在要背弃朕,去帮萧南晏么?”
楚烬握着剑的手紧了紧,锦袍下的指节泛白,喉结滚动了几下,才缓缓开口:
“殿下,我从未想过背弃你。只不过,这半载以来,始终有一日不明,未有机会向你问清。”
听见楚烬依然还唤他作殿下,赫连枫微微蹙眉:
“什么?”
楚烬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想问殿下,数月之前,你我在柳州分别,你可曾再回江都城?”
赫连枫脸色微怔,随即缓缓摇头:
“不曾!因何这般发问?”
楚烬察言观色,见赫连枫不似说谎。他瞥了一眼身侧脸色阴戾的萧北承,终是长长吁了一口气:
“我想,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数月之前,楚烬亲眼见着赫连枫在江都刺伤蔓萝,为此,他始终存有心结。
可是,他毕竟与赫连枫相交数载,对赫连枫的一举一动、武功套路了解甚深,那日刺伤蔓萝的男人,虽然容貌与赫连枫半点不差,可他的轻功和身法,明显,要高于赫连枫。
况且,赫连枫若真的想要杀蔓萝,想杀便会明言。他本来就是他的主子,也没必要瞒着他。
只不过,他之所以半年多未曾与赫连枫通信,权是因为蔓萝和樾儿。
他要留在南昭照顾樾儿,追回蔓萝,不知道该要如何与赫连枫解释。
因为,他心里明镜一般,如果站在赫连枫那一面,就要对阵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所以,他只能沉默。
如今,从赫连枫口中确定,并非是他伤了蔓萝,那定是萧北承以玄颜固妆术假扮赫连枫,想要离间他与赫连枫。
他现在不想拆穿,也不想告知赫连枫,因为这一切,都并不重要。
就算赫连枫知道,他现在也铁了心与萧北承合作,因为他想扳倒萧南晏,凭他的力量根本做不到,只能与虎谋皮。
如今,跳到局外再看这些局中人,楚烬发现,萧南晏与萧北承有本质的区别。
至少,萧南晏是光明磊落的,而萧北承却是阴险歹毒的。
锁魂林那日,楚烬便看出,萧南晏对赫连枫,尚存了一丝兄弟之义,毕竟,是一父所生。
而萧北承,对赫连一脉痛恶至极,他若上位,赫连一脉必会被斩草除根。
而他楚烬要做的,就是不能让萧北承得逞,免得以后他反噬再对付赫连枫。
想罢,他微微抬头,看向赫连枫,目光里带着一丝复杂:
“殿下,萧北承以孩子要挟,这绝非君子所为,更非殿下平日的行事之道,毕竟,祸不及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