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冷热交替的折磨,让她意识渐渐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段沿街乞讨、被恶犬追赶的灰暗日子,恐惧如影随形。
紧接着,又好似看到了无数妖魔鬼怪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想要将她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她的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含糊不清的呓语,时而惊恐地呼喊,时而痛苦地呻吟,双手在空中无意识地挥舞着,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缥缈。
恍惚中,似是有一双冰凉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衣衫。
夕颜的身子微微一颤,陌生的触感如电流般划过,令她瞬间心生抗拒。
她下意识地挣扎,想要挥开那陌生的手,可手的主人似乎无比执着,又带着一丝强硬,三两下便扯下了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衫。
饶是昏迷中,她本能地察觉到这份异样,身子越发的滚烫。
那洁白如玉的胴体,仿若覆盖上一层淡淡的绯色薄纱,娇艳欲滴。
她的耳边,似乎有一道呼吸声,愈发的粗重,一下又一下,轻轻拂过她的耳畔,带来一阵酥麻之感。
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因浑身乏力,眼皮沉重得无法撩起,眉头轻蹙,嘴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嘤咛。
紧接着,那双大手将她赤裸的身子捞起,转瞬便丢进了浴桶之中。
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住她,与她身上那股忽冷忽热,刚好相互抗衡,原本如潮水般汹涌的痛感,竟奇迹般地消退了不少,随后,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颜悠悠转醒。
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熟悉的白纱帐,不知何时,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的身上,盖着温暖的锦被,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惊喜地发现,那种如附骨之蛆般的灼心之痛,已然渐渐远去,只留下些许疲惫与虚弱。
迎着清晨的一抹阳光,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赫然瞧见那个修长的身影,正倒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那里,侧目看着窗外摇曳的枯枝。
他的身姿挺拔,如同一棵苍松傲立于晨辉之中,遗世而独立。
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他的侧脸线条刚毅中带着几分柔和。那双狭长的眸子看不出半点温度,仿若世间万物皆不被他放在眼中。
听到身后的动静,萧南晏缓缓转过身子,眼眸中冷意流转:
“醒了?”
夕颜没想到萧南晏竟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她的意识还未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完全清醒,怔怔地看着他:
“王爷,您怎么在这里?”
萧南晏微微皱眉,眼神愈发凌厉,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遮住了他身后那抹阳光,夕颜顿觉屋内徒增一丝阴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锦被中缩了缩。
萧南晏走至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冷冷地开口:
“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要你生,你生!本王要你死,你才能死!若再有轻生之念,就不单单这般的惩罚!”
他的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夕颜的心间,也让她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原来,所有的幻境并非是梦,是萧南晏从荷花池中将她解救上来,也是他给自己服下了灼心散的解药。
夕颜的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若非萧南晏出手相救,自己恐怕早已葬身荷花池底。可是,他也是惩罚自己服下灼心丹的始作俑者。
另一方面,她又因自己昏迷,被他看到那般狼狈、毫无防备的模样,感到无比的窘迫与羞赧。
她早已将自己与世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心墙,不想让任何人瞧见她的不堪,更何况,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自己生死的摄政王!
见萧南晏似是动了怒,她急忙坐起身来,迎着他冰冷的视线,低低应了一声:
”奴婢再也不敢!”
萧南晏哼了一声,却并未离开。
夕颜只觉得,头顶那道视线陡然变得滚烫,心中一惊,下意识地顺着萧南晏的目光看去。
这一看之下,她顿时羞愧万状!
原来,锦被下的自己,竟然只着一件水粉色的肚兜和薄薄的亵裤,大片莹白如玉的肌肤,暴露在外,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呼,快速将身子尽数埋进锦被之中。
看在萧南晏的眼中,真个是:
玉颈微垂,芙蓉初绽;双眸含怯,粉颊染绯。如霞栖桃枝,若幽兰藏露,不胜娇羞之态。
此刻的她,与平素冷若冰霜的修罗雪刹,判若两人!
他忽地一声冷嗤,声音中沾染一丝邪魅之气:
“有什么可躲的,你的身子,本王哪里没看过!”
第10章 便由你服侍本王沐浴罢!
萧南晏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留下夕颜在房中,独自凌乱。
原来,那并非梦境,一切都是真的。
回想起昨夜间种种模糊的片段,她确定无疑,是萧南晏将他从荷花池中救起,为她以口送气。
甚至,他还为她宽衣,抱她去沐浴……
那她,岂不是既被他吻了,又被他看光了身子?
夕颜只觉得无地自容,双手紧紧揪住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这份难以启齿的窘迫。
……
翌日晚间,轮到夕颜站殿,她收拾好心情,再次来到萧南晏的寝殿。
踏入殿内,暖黄的烛火轻轻摇曳,将整个内殿映照得柔和而静谧。
萧南晏正伏在案上,研究兵书战策,剑眉时而轻蹙,时而舒展,时而放下手中兵书,拿起砚上的笔,在空白的纸上,奋笔疾书。
夕颜一旁安静伫立,头垂得极低,屏气敛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引起他的注意。
殿内安静极了,只有笔尖摩挲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烛花爆开的细微声响,万籁俱寂,夕颜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有些不惑,习惯了萧南晏多年的清冷,他们之间,除了上支下派,纯粹而疏离,可这几日,一切都悄然变了味道。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既尴尬又惶恐。
尴尬于两人之间那些逾越主仆身份的亲密接触,惶恐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破了她长久以来习惯的平静生活,也让这站殿之夜,变得无比漫长。
她更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萧南晏,每一次目光交汇,都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平心而论,她不想与他发生任何的交集。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主,她是奴,她连非分之想都从未曾有过。
况且,他的身世显赫,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任何人,做妾……
“过来,为本王研墨!”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传来,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夕颜低着头,缓缓走到案边,她微微屈膝,姿态恭谨,伸出那双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捧起一旁的墨锭。
墨锭入手,微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将墨锭置于砚台之上,开始缓缓研磨。
她的动作轻柔且熟练,墨锭在砚台上匀速转动,墨香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夕颜刻意保持着与萧南晏的距离,目光始终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她的身姿微微前倾,青丝垂肩,似流瀑泄银;黛眉轻蹙,如远岫含烟;玉容低垂,类娇花照水。
美人研墨,宛若一幅绝美的画卷,萧南晏手中的笔,竟微微一顿。
原本专注的思绪,被空气中那抹似有若无的幽香所扰,鼻端涌入丝丝缕缕的清甜,在他的嗅觉世界里弥漫开来。
一滴墨汁忽地脱离笔尖,“啪嗒”一声,滴落在书页上。
那滴墨汁迅速晕染开来,洇湿了一片文字,将萧南晏片刻的游离思绪搅乱。
他的心中,莫名有气,啪的一声合上了兵书,冷声吩咐:
“吩咐下去,本王要沐浴!”
夕颜不明白,他原本看书看的好好的,怎地忽然就没了兴致?
她微微屈膝:
“是,奴婢这便安排!”
不多时,几名婢女搬来浴桶,热气腾腾的水汽,在大殿内瞬间弥漫开来。
“殿下,浴桶已备好,奴婢殿外等候。”
说罢,她转身欲走,却被萧南晏叫住:
“今日,便由你服侍本王沐浴罢!”
夕颜闻言,微微一怔。
她名义上虽是婢女,可在王府多年,众人皆知她的主要职责,是暗中保护摄政王的安危,而非端茶倒水、侍奉起居。
平素萧南晏沐浴,皆是由府上其他婢女服侍,今天为何偏偏点了她?
可是,王爷之命,便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她只得停住脚步,低声应道:
“是!”
很快,其他四名婢女识趣地退了下去。
屋内,又余她和萧南晏二人,热气蒸腾中,将整个房间氤氲得朦胧而暧昧。
萧南晏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浴桶边,淡淡扫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