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因走出急诊室，刚走几步就感觉全身发软没有半点力气。
眼前的景象在翻转，周围的人群来来往往，她视线有些模糊。
低血糖犯了。
付因呼吸变得急促，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唇齿泛白。
她扶着墙壁往前走，现在还不能倒下，她还没看到林序醒来。
付因沿路回到手术室外，站在休息椅旁，低眸看到徐宁捂着脸坐在长椅上低声抽泣。
付因不由嗤笑声，也不知道徐宁是真心流露还是虚假的眼泪。
她目光涣散，倚靠在墙边安静地等待。
林父见她面色难看，眉心微蹙担忧地问：“是不是低血糖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她？”
“这次要不是……”徐宁抬眸，恐怖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付因，没有半点好脸色。
“你够了！阿序要是看到也会寒心的。”林父无奈叹气，听得也有些烦躁。
徐宁安静了。
付因的心沉下，她攥着指尖，指甲一点点陷入掌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门一打开，付因站直身子走上前。
徐宁猛地站起身子，几个快步上前直接将付因身子撞开。
她挡在付因身前，视线落在出来的医生身上。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病人情况不太好，伤口出现大面积感染，旧伤增添新伤，目前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现在还需要静养观察，家属不能探视。”
主治医生的话一字一句落入她耳中，她神色一怔，双腿发软得差点站不住。
徐宁红着眼情绪变得激动，拉着医生的手臂追问林序什么时候才会醒。
医生面露难色抿唇不语，徐宁扑通一声跪下哀求，吓得医生迅速扶着她双臂：“您别这样！病人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他自己，这事我们不能左右的。”
林父眉头紧皱，伸手搀扶着徐宁的身子扶起来：“就等等吧，别为难医生了。”
徐宁眼眶湿润，眼泪在面上纵横，转身在看到旁侧的人时，面目变得狰狞。
“付因，都是因为你！”
徐宁发了疯，扬起手要动手打人，林父着急忙慌地拽住她手臂制止她的举动：“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林父语气严厉：“阿序还在里面生命垂危，你还要伤了因因吗？”
徐宁顿时冷静，哭声也戛然而止。
付因往后退了两步，见女人视线幽幽偏头看过来，她下意识避开眼神。
刚才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她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酸涩无比，鼻尖泛起一抹红，身子靠着墙壁逐渐跌下。
她像是蜗牛般蜷缩在地，泪珠盖过视线变得模糊，喉咙发紧吐不出半个音。
付因连哭都没力气，肩膀微微地抖动。
寂静空荡的走廊上，只偶尔有几声哽咽。
林序转入ICU观察，徐宁哭了好一阵晕了过去，温舒妍赶到的时候看了眼两人就走向她。
“我真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温舒妍嗤笑声，突然觉得这段联姻真是荒唐。
如果真的嫁给了林序，她这辈子都要活在付因的阴影下。
“联姻我会取消，我先带叔叔阿姨回酒店休息。”
温舒妍声音平静，在看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付因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憔悴，内心一紧。
“擦擦吧，林序要是看到你哭成这样，恐怕心都要碎了。”
温舒妍轻笑，递给她纸巾，转身帮着林父扶着徐宁回去。
昏暗的走廊上，只能依稀听见时钟滴答声。
许暮洲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单手插兜，视线始终注视着坐在休息椅上的付因未曾离开半步。
付因一遍遍地擦拭眼角，但眼泪就是会不自觉地掉落。
她半眯着眼靠在墙边，一闭眼脑子里就全是林序被捅的画面。
夜里，她一次次被噩梦惊醒，耳边时不时传来林序的呼喊声。
“因因……”
“别怕。”
“哥哥！”
付因猛地惊醒，睁开眼睛映入的是窗外照进来的太阳光线。
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用手挡住光芒，抬手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脑袋像是要裂开般疼痛。
付因深吸口气，没等她缓过神，男人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付因姐，小满说视频和照片都剪辑好了，还有发出的新闻稿全部整理好了。”
许暮洲手上提着早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将手里的平板递给付因。
付因有些茫然，从包里拿出湿巾简单擦拭面部便接过平板。
“辛苦你们了，等新闻稿发出去，尽快和台里联系。”
“只是用工作号自作主张发新闻会被处罚。”
许暮洲犹豫片刻，担心付因之后在电视台的发展。
付因显然不在意，只要是为了追求真相，这篇新闻就必须发出去。
“我来担保，一开始这个账号就是我自己在运营，只不过后面发展成工作号了，如果违规我会向台里解释。”
付因认真翻阅两人整理好的视频照片和稿件，一个小时的时间看完后又花了二十分钟编辑标题。
她动作很快，编辑完后上传资料和视频，点击发送又艾特电视台和财经频道两个大V账号。
许暮洲知道她果断，在发出前早就和电视台联系过，不想她因此受罚。
“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你都在这待一晚上了，我……”
“不用，工作我都会完成，麻烦你去酒店把我笔记本带过来，这是房卡。”
付因累得眼皮耷拉，即使这样她也不肯离开。
许暮洲面色凝重，不由倒吸口气：“为了林序你身体都不顾了吗？”
“你也受伤了啊！”许暮洲心揪了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不吃不喝也没睡好觉，还没等林序醒来她先撑不住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真的没事。”
面对许暮洲的低吼，付因面不改色，甚至没有半点反应。
她身子僵硬，眼底也看不出一丝情绪。
“你真的是不要命，早餐我给你放在这了，你要是不吃你也没命见到林序了。”
许暮洲显然很是生气，说完攥着掌心的房卡转身离开。
付因眼眸微眯，偏头看向椅子上放的早餐，袋子口还在冒着热气。
她指尖微顿，缓慢拿起来，眼神看向许暮洲离去的身影。
下午许暮洲把电脑带来时发现付因精神状态好多了，只是面上没有血色满是苍白。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早上的早餐袋子，她已经吃了。
许暮洲松了口气，将电脑递过去：“电充满了，不够还有充电宝，早上发的新闻有了反响，现在全社会都在关注这件事。”
“台里刚才发了邮件，说经过调查确认你没有触犯纪律，只是扣了一个月工资。”
付因微颔首，还没来得及看邮箱。
“你是不是和电视台提前说了？”
付因点开邮箱查看邮件，在看到最后的处罚建议时她有些愣神。
这次蓝添居然没有给她使绊子，真有些不可思议。
她前些天才和蓝添闹得不愉快，按理说这事上他应该会落井下石，然后套路她去求助趁机揩油。
这招他屡试不爽，她也从来没怕过。
就当是对自己的锻炼了。
“没有。”许暮洲挠了挠头，耳根微微泛红。
付因一眼看穿他撒谎，当即合上笔记本：“许暮洲，以后别自作主张我的事。”
“林序能插手我不能吗？”
许暮洲面色沉下，不满地吐出声。
付因蹙眉，没理解许暮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以为上次为什么罗氏突然撤诉？”
“早知道上次我就和我哥说了，显着他了。”
许暮洲闷哼声，心中暗自不爽。
付因眸色暗下，顿时愣住。
她还以为罗氏是怕她手中掌握了什么秘密才撤诉，没想到竟然是林序……
付因：“你怎么知道？”
“这事早在电视台里传开了，不少人都在讨论你们的关系。”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你那段时间忙着工作的事情没太在意，我也不想告诉你，免得你又对林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就当我自私，我就是不想你和林序在一起。”
许暮洲握紧拳头，虽然觉得很不爽，可他毕竟没资格替付因决定任何事。
有些事她早晚都会知道。
就算不是出自他口中，也会出自别人口中。
“这次的事谢谢，但我不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好工作吧。”
付因语气很淡，避开目光低头继续看着电脑。
许暮洲心底一沉，早就猜到说出来她会是这般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