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是戏曲，就是一曲歌而已。”
瞥着少女明晰潋滟的眸子，在月光下水盈盈地极为好看，沈清欢淡漠的眸子鬼使神差地眨了下，轻微点了下头。
“可以。”
“谢谢！”
闻言，得到允许的圣妩瞬间眉眼如画地笑了起来，嘴角的弧度极为耀眼，她学着外国人举止有模有样地提着长裙行了个优雅的礼。
沈清欢看着，在国外留学许久的她知道圣妩有些东施效颦做错了细节，却没有直白说出来伤了她的雅兴，只是淡淡抿唇回应着。
“没事。”说罢，她在池塘边的摇篮藤椅上坐下。
看着自己进来次数屈指可数的主院模样，眸色有些深意，父亲当真是用了心思的。
“你等我一下呗。”
“好。”
圣妩看了看，没有道具，留下句话立刻赶往了屋内。
很快她自己拿来了一把折扇，然后就着一身简单却精致的吊带长裙，在院子里开始唱起曲来。
圣妩手腕一转，背脊一挺，瞬间起了范儿。
殷红的唇瓣微张，狡洁的下颚开始配合韵脚微动。
“戏一折，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歌，无关我
扇开合，锣鼓响又默......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哪怕无人知我。”
一声停顿后，惊艳的花旦嗓音自然变换起来。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寞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最后这句话，圣妩一手挽着折扇，一手指尖熟练优雅地轻捻在扇尖，身段恰到好处地立着，有种说不清的韵味来。
她一个低头垂眸，转首再抬眼，天生含情的目光深深缱绻地望向了沈清欢的方向。
“......”
只一眼，沈清欢蓦然眼前一怔，对于美好事物的欣赏让她久久回不了神，她第一次接触到这类的传统文化，惊艳又震撼。
“怎么样，还行么？”
唱完之后，圣妩小步上前，眉眼一弯灵动地站在沈清欢的面前询问着。
沈清欢看着她，没有丝毫保留的赞美着，目光中透着一丝欣赏。
“很好听，很独特，很美。”
八个字，透露出她对于圣妩的好感，之前的一丝偏见也被放下些。
“真的？”
闻言，圣妩黛眉一挑，十分欣喜开怀地笑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那扇子。
“那就好，我还怕自己失忆了连字忘了也就算了，要是连吃饭的本领都忘了，恐怕我真的要完！”
沈清欢再次捕捉到一个信息，蹙眉。
“你失忆了？”
“对啊。”
圣妩眸色清澈地，“我一醒来就在主院了，然后归梧跟我说他和我成婚了，是夫妻，并且他比我还要知道我的一些习惯，所以我目前只能凭借这些记忆了。”
沈清欢淡颜系极为精致的面庞一侧，望着圣妩，目光带着一丝肃穆认真。
“所以，你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是和我父亲怎么认识的，也不记得，到底对他有没有感情。”
圣妩有些苦恼的拧眉思忖了下，“......额，好像是这样吧。”
顿了顿，她又温柔一笑，“没事，归梧知道我的习惯，也待我极好，他定然是不会骗我的，我也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哦，对了，归梧应该快回来了，我要去给他泡好茶才行。先不说了，清欢，明天见！”
说罢，圣妩不给沈清欢反应的机会，直接提起有些偏长的裙子，迅速灵动地小跑回主院厨房去了。
“诶......”
见状，微微张唇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沈清欢蓦然顿住了嘴，只是清冷月光的面容带着一丝疑虑地看着圣妩离开的背影。
没有什么值得可骗么......那才是最好骗的。
这个小太太，倒是和她想的不一样许多。
余光瞥见圣妩刚才唱曲时留下的折扇，沈清欢捡了起来，看着上面清风摇翠的做工，想着哪天还给她好了。
第321章 听闻民国爱情十有九悲（13）
来到厨房之后。
圣妩随手将手中提着的裙子放下，在无人之处收起了方才单纯干净的笑来，微微扬起下颚，垂眸抬眼流光婉转间那人畜无害的青涩依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算计诡谲的冷笑，潋滟的美眸泛着漆黑。
她在厨房待了一分钟这才回到卧室。
“太太，您怎么从厨房过来了。”
远远便看到她的春熙立刻跑过去。
圣妩面不改色的，“刚才逛着逛着迷路了，现在倒是熟悉这些地方了。”
她往房间走去。
“太太，老......”春熙刚要说什么。
圣妩一抬头就迎面撞上了深夜才回来的沈归梧。
“......”
听到动静走出来迎她的沈归梧对上圣妩的双眸，许是因为早上的事情，两人都有些拘谨起来。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氛围。
“......老爷回来了。”默默补充完刚才的话。
春熙察觉到了，默默退下去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你忙完了？”
圣妩抬脚迈进了门槛，侧身接过了他身旁，率先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嗯，差不多了。”
见她直接从自己面前过去，走向卧室，沈归梧只觉得心里有些发虚，毕竟是他今早做错了事。
“吱。”一声轻响。
沈归梧望过去便看到即将被圣妩关闭的卧室房门，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拐杖了，迅速上前用手。
“嘶！”倒吸气的冷声。
那即将关闭的房门就这么被他用手臂拦截下来了。
力道还不轻，让他疼得眉梢一蹙。
见状，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圣妩迅速拧眉将房门打开，拉住他的手臂赶紧掀开了长衫看看。
“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哪儿有这么挡门的！”
说着，低头一看便是沈归梧青筋悍劲的手臂上有些红痕。
“无妨，只是挠痒痒而已。”
沈归梧见她这么担心，那点子心虚也散的差不多了，丝毫不觉得疼，甚至还薄唇微扬温声小心询问。
“那你，还生气么......”
“你......哼！”
闻言，圣妩抿唇翻了个白眼看着男人，然后松开他的手，转身径直往卧室里而去，也不管他了。
见状，沈归梧连忙关了门跟上去，他也不用自己手臂上的伤作为博取同情的筹码，以一种胁迫而又道德绑架的方式来让圣妩消气，反而将自己手臂上的红痕遮掩得好好的。
“阿妩，我错了，今天早上不应该就这么鲁莽了你又突然离开。但我一天没回来确实是有紧急的事情。”
圣妩兀自坐在梳妆台上，将头上的一些点翠发饰取下，而沈归梧就这么站在她身后有些卑微地认着错。
听着这话，圣妩懒懒挑眉，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松散头发，也不看他。
语气不冷不热地，“你有什么错啊，有正事要忙是正常的。”
听出来一丝嗔怒的沈归梧无奈偷笑着，却不敢让圣妩看见，只是眉眼一弯，他微微弯下头，主动上头替圣妩拨动头发。
“嗯，也是，毕竟阿妩的事情样样都是正事。”
圣妩听得面色一燥，没好气地回眸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呢！”
她故意把自己的发丝从沈归梧的手中拿走。
少女眉眼含情的嗔怒模样鲜明又灵动，殷红的唇瓣因为有些郁气微微抿着，活活像只生闷气的小松鼠。
“是是是，我又乱说了，该罚！”
沈归梧被逗笑，剑眉星目顿时透着一丝宠溺，像是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样东西。
“以后我要是惹你生气一次，就罚我送你一张沈家的地契，如何。”
圣妩垂眸定睛一看他手中的地契纸张，有些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无奈轻笑一声，难以置信地抬眸望向他。
“不是，别人家妻子生气了不都是送什么首饰珠宝么，怎么到你这里成了地契。”该说他是没情趣呢，还是情趣太过。
“我思来想去，那些东西都太俗气了，且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不足以让我有警醒作用。”
沈归梧太高，约莫有一米八几，看着圣妩仰着脖子的模样，他索性弯下腰身来半跪在圣妩椅子旁，一手牵住她的手伸出来，一手将地契放在她柔软白皙的手心中。
他抬头明晰温柔的眸子紧凝着圣妩，薄唇微张，低沉缓缓的嗓音透着成熟的磁性魅力。
“而沈家的地契虽多，但最重要的宅院也就那么十几处，我惹你生气之后将地契交给你，便是将我的身家性命都放在你这里，以后你若是对我失望有气了，大可拿着这些远走高飞，不用在受于我受于沈家的限制。”
圣妩听着，心下微动，她眸色怔忪地看着眼前一切为自己着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