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忍着刺鼻的气味，来回几趟，终于把100个鞋盒子搬了出来。
本来他都准备好屏住呼吸，毕竟隔着盒子库房里都那么刺鼻，打开之后肯定更上头。
谁料盖子掀开之后味道反而减弱了，不是人造革和劣质染色剂的味道，而是真正的好皮子的天然气味。
一想到这些好鞋，每一双都有20块是他的钱，男人就想哭！
阿兰自顾自的从他钱包里翻出现金，剩下的零钱看也没看，就把包扔到他怀里。
“带着东西滚吧！”
男人看了一眼包里的东西，差点哭出来。
一个字都不敢说，头也不敢抬起，用最快的速度把鞋盒子全装进两个巨大编织袋了。直到费力拖着东西出门的那一刻，才敢抬头用饱含畏惧的眼神飞快地偷看一眼站在收银台后面的人。
阿兰一张一张的点着钞票，轻描淡写的掀起眼皮。
“呃！”男人浑身一僵，没想到这都被发现了，脚下一滑差点载个跟头。
这次是真不敢看了，脚底抹油赶紧走！心里也不敢有丝毫怨恨，这么恐怖的地方，能活着出去就已经不容易了。
刚才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太可怕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店员要谋财害命，扔过来一把刀，让他自杀！
没想到还真是为了卖东西？
阿兰随便找了个本子，把现金夹进去，翻出日销本，照着之前的格式，把货号、尺码、单价、数量等内容如数写上去。
就在日销本出现这一单的那一刻，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她：恭喜开单，暂时成为当下的大区销售第一，请再接再厉！
阿兰不知道只是第一才有这种私人通报，还是所有开单的人都能获得。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永远是第一就行了。
……
三楼，陆嫣站在门口向内一米深的地方，看着对面的“红姐女装”。
那位身材圆胖的大姐，正将一张A4纸往玻璃上贴，上面用发散式的边框圈起两个大字——批发！
还不只这一张，她还在旁边贴了两个“物美”“低价”！
尤其是后面的“低价”，加粗之后极为醒目。
陆嫣若有所思：“批发？按批量售卖？”
那种方式很吸引人眼球，很快在三楼闲逛的顾客里有几位走到“红姐女装”门口犹犹豫豫的往里看。
大姐带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站在门内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很快就有两位跟着她走了进去。
有的人是纯靠自己的本事，拉到了顾客，有的人则是有固定顾客。
陆嫣站在门口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出现在三楼之后，就熟门熟路的朝着某家店铺走去，不管别人怎么热情招揽，都目不斜视。
期间其他几家店铺也陆陆续续开了单，有的人拎着一袋衣服走出店门，有的则扛着几大包离开。
直到临近十点，只有陆嫣的“领客女装”还没开张。
斜对面“卓越时装”的精瘦大姐，刚笑容可掬的送走一个拉着板车来进货的顾客，转头看向陆嫣，表情瞬间变得刻薄轻视。
“年轻人，学着点吧。”
陆嫣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盯着那个顾客，发现对方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自己明明死死盯着他，可人就是突然不见了。
“卓越女装”的门牌号是2号，那人拖着板车“哗啦啦”走很是醒目，却在1号和10号之间突然就不见了。
其他顾客也都是如此，来的莫名其妙，走的悄无声息。
陆嫣在门口盯了一个小时，发现他们每个人拎着东西离开的时候都是绕着天井顺时针走过两家店铺，就突然不见了。
要说有隐藏通道，也不可能每两家店铺中间都有？
更何况她仔细观察过，自己和两侧的店铺就是紧挨着的，没有任何缝隙、通道。
“妈妈，我找了好几遍，根本没有出口。”
孙思怡垂头丧气的回到店里：“真奇怪，我就跟着那个顾客身后，她突然就不见了。”
“通道肯定有，只不过被副本隐藏了。”孙晚先是安慰女儿，垂下眼睑之后，脸上才染上不明显的焦急之色。
她面前的桌上是一张图，分别环绕天井的10家店铺。
“我们被分到了一起，四楼就空了一间，这么说楼上楼下的格局应该是一样的，”孙晚点着中间的天井，“能从这里看到楼上楼下的样子吗？”
孙思怡摇头，“只能看到过道，看不到店铺。”
她跳到栏杆上，都能看到在楼下的顾客，也试着叫喊，对方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不是故意不理会，而是连少许停顿侧耳都没有，就是没听见。
每个楼层都像是被封闭了一样！
“要不，我就从天井走，试试看能不能下去？”小姑娘抿紧嘴唇，眼中全是倔强的不服输。
孙晚沉吟片刻，还是拒绝了她这个想法。
“思思，走空路太冒险了，妈妈觉得你还是要在顾客身上花点功夫，既然跟着不行，你就试试让他们主动带你走。”
孙思怡垂下头想了一会，抬头时眼中神情重新平静了下来：“好的！”
如今其他人都被困在店里，只有她才能自由活动！一想到几个姐姐都瞪着她，思思就充满斗志！
其实思思在过道里做的一切行为，其他挑战者都看在眼里，他们最开始也是带着希望，眼神暗暗追着小姑娘的身影，见她一次又一次失败，他们也丧气了。
“卖货卖货！看来这个副本没有捷径可以走。”一个站在店铺门口的挑战者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转头往回走，“就算拿不到销冠也不会死，老实在这待着吧，还是别折腾了。”
有些副本上来就死人，所有的危机都摆在明面上，给人直白的恐惧和冲击，就像《生鲜市场》那样。可有的副本则不同，危机往往隐藏在看不见的暗处。
就算一时违反规则也不会死，可是危机却早已埋下了根源，会在人最放松的那一刻给人迎头痛击。
陆嫣觉得《谁是金牌销售》就是这样，前面两次出现都让20人几乎团灭，绝不是“拿不到销冠也不会死”这么简单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思思也来找她们，说明通道真的很不好找。
商场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通道？陆嫣觉得不会！
如果是那样的话，何必分成几大区，干脆就让几个人在一层楼里竞争好了。这栋楼里肯定有能连接每层的通道，想找到却需要花些心思。
同一楼层的竞争对手都相继开单，陆嫣不止一次撞见，对面“潮牌女装”的男人看向自己担忧的眼神了，却不为所动。
她不开张，不是运气差，而是不主动，注意力一直放在观察上，甚至是主动试探规则的容忍度。
就算有顾客透露出需求暗示，她也装作没看见，任由顾客在店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出声招呼。
反正也不能说她违反规则，就是不配合，不接茬。将自己带入职场新人的状态，不论你说什么我就是“笑”，能满足“第一条，微笑服务”原则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能说她服务态度不好，但是你要她多热情，那是一点没有。
总之，就是踩在不违规也不积极卖货的安全线上。
或许是这种“消极”态度终于惹怒了某个存在，下一个顾客出现在陆嫣门口的时候，同一楼层所有看到的挑战者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领客女装”门口悄然出现了一道与商场格格不入的身影。
那是一名穿着一袭精致的青色印花旗袍、外搭白色裘皮披肩、头顶蕾丝小礼帽的窈窕女子。
她梳着复古的手推波发髻，面容姣好却毫无血色，只见夹着一根长长的象牙烟嘴，周身都散发着陈旧而冰冷的奢华气息。
“哒哒……”小高跟踏在门前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脆响。
她抬起头，黑色蕾丝小礼帽下露出一双充满挑剔和倨傲的双眼，鲜红如血的薄唇勾起轻蔑的弧度，眼神向下看向面前的人。
“啧，就是这件铺子？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她漫不经心的开口，声音软糯中却带着刺人的寒意，“听说你们这什么货都能搞到？”眼中划过一抹得逞的恶意。
【规则一，微笑服务！顾客就是上帝，任何情况下，不许对上帝说“不”！】
陆嫣很想说：这就是个批发低价货品的小店，和您的格调不太相符。
但是面对这句刁钻的问句，她却不能用任何拒绝的词汇。
这人和前面三波顾客截然不同，她就是来找茬的！
陆嫣扬起微笑：“是的，就看您的需求是什么了？”她试着给自己留个后路。
旗袍女士红唇含着烟嘴，轻轻一嘬，抬脚就走进了这间格格不入的店铺。
“哒哒！”
商场内原本就闷热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下，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随着她的靠近，陆嫣感觉自己胸口工牌似乎在微微发烫，一种不详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