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有什么好处?
……
怎么没有。
陆嫣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她要给公主传递消息,这件事就瞒不了,倒不如拿收买人心。
陆嫣从来不轻视小恩小惠,能得到他们的友善,这就已经是好处了,没看到刚才还怀疑她们的中等羊人,也对她投来感激的视线。
冤家宜解不宜结——陆嫣深谙此理。
如非必要,她很少与人为敌,就是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不起眼的小人报复。
当年,柳巡抚出于感激之情,在回京途中把陆嫣当女儿一样看待,在给三个儿女讲典故的时候,也从不避讳她,甚至为了照顾她没上过学特意讲的深入浅出。
其中就有个“羊斛惭羹”的典故让她记忆犹新。
可以说是为陆嫣回京后成为诸多名门贵女的知心密友,奠定了理论基础。
现在也是如此,不管是羊人还是鸡人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只要不是猪人那样的队友,她都想要接纳进来,大家众志成城。
这一天都是如此,陆嫣通过和孙晚说话的机会,看似不经意地把她们昨天分析出来的东西公布给了所有挑战者。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陆嫣成了领队,就连最远的鸡人都总往这边看,等着陆嫣的下一个分享。
对了,此时所有挑战者已经不包括猪人,因为他已经无了。
那是刚吃完早饭的时候,第一波顾客进场。
“欢迎光临”声中,犬耳男领着一名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人目不斜视的直奔“猪肉铺”旁边的活鲜摊位。
犬耳男抬手一指:“您看,这是上好的猪心,知道您需要,特意留着的。”
说完一脸邀功的抬起下巴。
中年男人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风冷柜里的猪心。
拳头大的猪心呈现健康的鲜红色,表面光滑水润,紧致有弹性的颤动着,给人它还在跳动的错觉,血管自然舒展,里面仿佛还充斥着流动的血液。
“好,好……”中年男人不自觉地裂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颜,“上称,看看够不够。”
“猪杂铺”的售货员一脸漠然的将其取出,随后报出了一个数字。
没想到刚才还一脸满意的中年男人却立刻沉下脸,不满地瞪着犬耳男:“我要的是健康的公猪心脏,你在拿什么来糊弄我。”
刚才面带笑意的犬耳男一看顾客发怒,态度立刻就变了,连忙躬身道歉,“您息怒,这就是健康的心脏。”
“胡说!”中年男人愤怒的瞪大双眼,眼神中满是凶狠,“当我是那些没经验的人吗?成年猪的心脏是250克-350克,他刚才说多少!”
230克。
犬耳男脸色瞬间惨白,“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耳朵尖都在颤抖:“您别生气,您千万别生气,我没骗您,那只猪不听话,饿了几天,可能有点营养不良,虽然瘦了点,但绝对是健康的……”
中年男人听到犬耳男还在狡辩,眼睛眯起,眸中闪着两道冷冽的寒光,愤怒的表情却逐渐恢复平静,盯着犬耳男,像是在酝酿着更深的阴谋。
犬耳男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这里的活猪您看上哪个,我直接给您取!”
活猪……
听到这话,几乎所有的挑战者都后背一凉,齐刷刷埋下头,抖得最严重的就是旁边的二鸡,尤其是公鸡人,他离得最近,正好听见中年男人要的是同性别的心。
作为唯二的男性挑战者,他恨不得把自己藏到风冷柜下,还担心动作太大反而被注意,内心的挣扎让他恨不得原地消失。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二鸡抖如筛糠,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埋着头紧闭双眼,仿佛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危险就不会来临。
中年男人看了犬耳男半
晌,主要落在他的犬耳上,眼中凶狠的光芒渐渐平复,轻描淡写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饶你一次。”
说完抬头看向附近的四间猪铺,视线一一从售货员身上划过。
所有顶着猪头的人都是如出一辙,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格在了原地,双眼目不斜视,眼中没有恐惧、焦躁……没有一点活人应有的反应,仿佛就连灵魂都不存在了。
“就他吧。”中年那人手指轻飘飘的一点,指向和自己身材接近的猪头挑战者。
“好好好,我亲自取心。”犬耳男这才像获救了一眼爬起来,嘴角不自觉抽搐地向两边勾起,魔怔似的冲着目标走去,“嗬嗬,嗷,这个健康,您一定会满意的……”
陆嫣不忍地扭过头,抿紧了颤抖的嘴唇。
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中年男人带着挑战者的心走了,在犬耳男虚张声势的呵责中,二鸡中的公鸡人腿一软,整个人面条似的往地上倒。
犬耳男轻蔑地嗤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刚才的样子还不如公鸡男呢。
就这样,挑战者又减员一位。
有人遇到危机就像弹簧一样,越发努力,直面挑战,有的人则像鸵鸟,遇事只想埋起头。
经过早上的事,直面同类死亡后,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或轻或重的应激反应。
陆嫣还好,就是每次有“欢迎光临”的声音响起时,都会下意识抿紧双唇深吸一口气。
孙晚则不同,她的第一反应是把孙思怡按到风冷柜下。那里是个死角,孩子身形较小,只要她紧贴着风冷柜不论从左右哪边走过来的人都看不到她。
孙晚自己则抬头挺胸的站直,把孩子夹在腿和柜壁中间,遮挡最后一丝危险。
阿兰和曲钦也差不多,总归是能正面迎接未知的危机。
二鸡离得较远,陆嫣不能每次都观察到,但也能看出他们的面对方式也是偏正向的。
虽然高个公鸡每次都像脚下踩空了似的腿软一下,却能很快调整好心情,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唯有中等身高的羊人不一样,人家的忙是从容的忙,她则不同。不论之前在做什么,只要一听见“欢迎光临”,就像是突然有了非常紧急的工作一样,这儿擦擦那儿抹抹,总之就是背对着外面,坚决不露头。
等顾客从外面走过去之后,就立刻“忙”完了。
孙晚偷偷在陆嫣耳边暗骂她是:“鸵鸟。”
最让人生气的是,有一次陆嫣接待买“牛肉”的顾客时,竟然用余光瞄到中等羊人幸灾乐祸的表情。
陆嫣还怕是个误会,重点观察之后又捕捉到了几次,那一刻她简直要无语了。
“羊肉铺”位于牛和鸡中间,每次都不是挑战者中第一个直面顾客,这两天遇到的危险也最少,如此得天独厚的好位置,竟然给了这么一个人。
对此,陆嫣只能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她不害自己和公主,那就各自安好。若敢动歪心思,那就别怪自己先下手为强。
陆嫣从不在乎手上染血,却没想到,反而是其他人抢先了一步。
……
那是中午,欧哥从通道尽头踱着步子走过来,在每一个摊位上都停留片刻,盯着里面的挑战者看,把其他人吓得都瑟瑟发抖,生怕他下一句话就是“拉出去宰了”。
欧哥经过“鸡肉铺”,视线在公鸡人的头顶停留片刻,眼中划过一抹失望,又看向母鸡人。
她这几天几乎没说过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哑巴。面对欧哥审视的目光,母鸡人脑袋一点点低下去,都不敢与其对视。
欧哥轻轻摇头,继续往前走。
来到“羊肉铺”,视线在三羊身上一一划过,这次停留的比较久,因为曲钦和阿兰不怎么怕他,坦然地与之对视。
突然欧哥指着曲钦的手开口,“那怎么了?”
曲钦低头一看,那是一道口子,视线在欧哥和手上移动,含糊过去:“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
转头看了看阿兰,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阿兰倒是直白,有一说一。
最后看向一直埋着头不敢与之对视的中等羊人,“你,扣什么呢?”
她们都看出来了,这是个试探性的问题,虽然她们也不知道欧哥在试探什么。
中等羊人声音发颤,右手不自觉的扣左手指尖的皮,不自觉地道:“最近蹄子有点干。”
她浑然不觉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说完这句话,其余二羊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惊讶和担忧的目光。
欧哥转头分辨了一下曲钦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什么都没说,继续往一个铺位移动。
陆嫣和孙晚看着他等待对方开口,没想到欧哥开口竟然要找另一个人。
眼睛往下一瞄:“别藏了,让孩子出来吧。”
孙晚面露忐忑,手紧贴在身侧,没有动作,“欧哥,孩子还小,您有什么吩咐可以交代给我,我什么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