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嫽嗯下。
伏昭和梁光君陪她用过晡食才归伏家,一眼瞅见伏叔牙和原婴两翁婿坐在院里吃酒,两人可没她们那么多烦恼,有说有笑,好不快哉。
梁光君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便数落,“还喝!你给绥绥挑了个好女婿!”
伏昭也没好气的瞪原婴,让他回去带孩子。
伏叔牙哈哈笑,“斑奴当然是我的
好女婿,他有如今这番作为,我当初就没看错他。”
梁光君听的生气,待想发作。
伏叔牙道,“斑奴不会娶扬州牧亲女。”
梁光君惊奇他这么笃定,问缘由。
“斑奴若想依靠地方豪强,大可以听我的,以皇孙身份起事,但他宁愿摈弃掉这层身份,稳扎稳打,他背靠的是百姓,出去问问,这南境最民心所向的定是他,他若为得五郡而另娶妻房,便是背弃道义,为百姓所唾弃,但他若能坚守初心,对绥绥不离不弃,天下人都会称赞他有情意,反而扬州牧的名声有损,为天下人唾弃,斑奴聪明,他知道怎么选。”
梁光君豁然开朗,当下便放了心,索性一家人重新坐上桌,又吃了几杯酒才散开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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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室内,梁光君和伏昭走后,伏嫽倦怠的靠着凭几,小腹一阵阵的发酸,她起来时就感觉到异样,褪下胫衣看,落了几滴血,若是月事,她这月事来的也不对,和她上个月对不上。
不一会巴倚请来铃医,伏嫽伸胳膊让他号脉。
铃医诊完脉,先道恭喜,“恭喜夫人!看这脉象,你是有喜了!”
然后又说伏嫽这胎才一个来月,刚着床,出点滴血是正常的,静卧一两日就会见好。
伏嫽没有多少喜意,给他封口费,让他不要在外散播自己有喜的事。
铃医收下钱,保证守口如瓶。
伏嫽心下五味陈杂,上一世她期盼来的孩子被她打了,这一世她还没考虑清楚她和魏琨的关系,她也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这孩子就不合时宜的来了。
翌日伏嫽照常入廨房理事,将至晌午,她听见外面沉重的步伐,抬头看,魏琨穿着一身玄甲进来,反手就关了廨房的门,大喘着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第115章
伏嫽抬头看见是他,又低头下去,继续看完手里的文书,才神色淡淡对他说话。
“贺长史提议再提拔一批属官入新地,你既然回来了,就尽快落实吧。”
魏琨打下六安国以后,送到廨房的政务肉眼可见增多,新地的一些事宜有贺都兼管,虽不用她面面俱到,但有些贺都不能一人抉择的要事,依然得送来寿春让她过目。
现在魏琨回来了,伏嫽可不愿意累着自己,她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指书案上堆起来的竹简。
“该你处理了。”
她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甩手掌柜,她看得见魏琨气喘吁吁,指定是一路跑回来的,她坚决不心疼他,要心疼也是心疼她自己。
伏嫽让出了座,轻着步子绕过书案,走近他。
魏琨朝她张手,以为她会像以前一样扑进怀里,但她摇了摇手里的便面,越过他抬脚出门,只留下一阵香风。
魏琨沉着脸目视她的背影回后院,不一会巴倚捧着蜜水过来,说得了伏嫽的吩咐送来给他止渴,他才脸色稍霁,坐到书案前看那些竹简。
巴倚送完甜瓜回来,给伏嫽禀报,伏嫽一想到魏琨奔波一路,回来还得伏案办公,她翘起唇笑,笑了片刻又觉没意思,吩咐巴倚去厨下让备食,等魏琨忙完,他自行用食,她要在床上躺躺。
巴倚便去了厨下。
伏嫽便在阿稚的服侍下换了宽松的寝袍,阿稚扶她躺到床上,巴巴的站在床侧。
伏嫽好笑道,“你下去啊,这么看着我,叫我怎么睡?”
阿稚道,“奴婢觉着女君心里有事。”
伏嫽便逗她,“我心里确有桩事,你如今也不小了,我正在考虑要把你嫁给谁。”
阿稚立即红脸,直跺脚说不嫁,再转身走,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望着伏嫽欲言又止。
伏嫽让她别吞吞吐吐。
阿稚便说道,“以前主君回来,女君都是极欢喜的,这次女君却好像不在意主君一般,其实奴婢明白,是主君让女君伤心了。”
她说完这句话,悄悄带上门。
伏嫽从怔忡中回神,她摸了摸肚子,很平坦,除了前一天有点酸,今天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上辈子怀的那个孩子要让她操心的多,那时她每日过得都很小心,什么不能吃,什么要多吃,她都一一恪守,她视那孩子如珍宝,还未出生,就充满期许。
与前世比较,显得现下腹中胎儿命如草芥,她没有好好对待过它,得知它到来,她没有半点喜悦,还在犹豫要不要留它。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母亲,当然魏琨也不是个好父亲,有他们这样的父母,这孩子不该生下来。
伏嫽只允许自己犹豫三日,如果过了三日她还想不明白该怎么办,她便狠心些,打了孩子,就如同她在梁光君面前说的,她要做魏琨的幕僚,她和魏琨从此君臣,再无夫妻情分。
魏琨急急忙忙把堆积的竹简料理掉,再喝完蜜水,才回后院,主室门是关着的,阿稚跟斗鸡似的守在门前,魏琨别想进屋子。
然而魏琨也没想立刻进房,他要沐浴。
阿稚再不情愿,也得和巴倚两个抬水。
伏嫽身边服侍的一直都只有阿稚和巴倚,两个小女娘做事很麻利,是以也从来没想过再往内院添人。
但眼下他看着小女娘们哼哧哼哧提水进盥室,觉得这院里人太少了,他记得以前的伏家,阿稚是伏嫽贴身女婢,用不着干苦力活,只要陪着伏嫽玩乐即可,伏嫽院里服侍的就有六七个奴婢,伏嫽当初嫁给她,陪嫁过去的也有不少仆婢,后来都被遣回伏家,伏嫽身边也就只有阿稚一人服侍,来了寿春才多一个巴倚。
他再看看这方院子和住房,都太小了,住惯了高门大院的伏嫽跟着他住了整整三年小门户。
她没有抱怨过一句。
这院子该扩建了,院里也该多添一些人了。
待盥室水满,魏琨进室好生洗的干干净净,才从隔间回主室,瞅着间门落锁,这要不是故意的,也说不过去了。
魏琨探头到窗外,外面阿稚还在同巴倚义愤填膺,嘀咕魏琨负心薄幸,要娶新女君,把伏嫽抛弃在一旁。
魏琨把窗户敲的砰砰响,“谁说的?”
两人坐在台阶上,听见声音回头,看魏琨一脸黑,都想跑。
魏琨人走出来,脸色难看的瞪着两人,“毁谤主君,你们是不想活了。”
巴倚瑟瑟发抖,阿稚也怕,被他吓得哭出来,“是将闾阿叔说的,现在全寿春都知道主君要娶扬州牧的女儿!”
将闾这嘴是真大,破事传的人尽皆知。
魏琨牙齿磨的咯吱作响,叫巴倚去把将闾叫进来。
魏琨问将闾,“我几时告诉你我要娶扬州牧的女儿?”
将闾道,“主君没说,是扬州牧使节偷偷和他的随从说话被奴听到,他说主君与扬州牧有交情,肯定想亲上加亲。”
魏琨脸色难看,“我让你回来告诉她,我在广陵国停留,是因广陵王眼见大势已去,不惜捣毁堤坝,广陵国成了泽国,我要排水救人才耽搁,你说了吗?”
将闾支吾着,“奴以为这是主君的借口
。”
魏琨问他跟多少人说过。
将闾想了一下,很老实的告诉他,眼熟的都说了,他还掰起手指头数。
魏琨脸铁青,让他闭嘴,他赶紧把嘴闭上,魏琨就让长孺把他送去营地,依军法打五十杖,以后敢再聒噪,嘴打烂。
魏琨这里威吓了一众奴婢,才叫阿稚开门,阿稚被唬怕了,哪敢再不让他进主室,忙拿来钥匙开门。
魏琨入室就见伏嫽半抬起脸听外面说话,显然是听到耳朵里了,嘴边还有不自觉的笑容,她转过头瞟了眼魏琨,又卧回去眯着眼养神。
魏琨三两步近前,脱了木屐爬进床,贴着她的背睡倒,手扯寝袍腰带,把那柔白窈窕的身体剥出来。
“我看三姊夫也很闲,让他去新地当属官。”
边说着边把伏嫽搂怀里想纡解连日来的惦念,胡茬戳的伏嫽发痒,薄唇也吻住她,托着柔软腰肢鼓励她胯坐。
伏嫽绵绵胯坐好,感触着悍凶,她幸灾乐祸起来。
“我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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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没时间写满三千字了,这章给大家发个红包!
第116章
魏琨怔住,赶紧小心把她放回被中,翻身下床迈着沉重而快速的步伐,冲进了盥室。
伏嫽双手遮住脸,没忍住咯咯笑了出来。
等她笑够了,才有空想起魏琨刚刚说过的话,他想让三姊夫原婴去新地辖管,这不是随口一说。
三年前原家被戾帝刻意贬谪流放,举族发配崖州,虽然伏嫽想出用游侠去救原家人,但死在半道上的原氏族人也有不少,活下来的原家人隐姓埋名,跟着伏家从舞阳迁徙到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