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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宿敌[重生]_火烧花果山【完结】(37)

  魏琨缄默的观察着她,她虽是闭着眼,可眼眶却红了,浓密卷长的睫一颤一颤,是觉得自己委屈,却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出来,宁愿闭着眼也不许眼泪滚落。

  她自小就很犟。

  马车停到家门口。

  魏琨吹灭了车内的油灯。

  伏嫽在黑暗中睁开眼,摸黑想站起来,倏然被拉住手,她乖巧的任由那只手扶自己出了车门,随后再由其半托着下

  了马车,落地时便过河拆桥,泄愤似的狠狠将他手一甩。

  阿雉才打着哈欠开门,就见她耷拉头快步进来。

  魏琨半皱眉,抿着唇站在马车前,半晌看着伏嫽进屋了,才踱步进来。

  阿雉揉了揉眼,懵懵道,“女君刚刚好像哭了。”

  不知是不是这话的缘故,她瞧魏琨的脸色更沉了,唬得不敢再支吾,等魏琨进隔壁房了,才自顾嘀咕着两人又怎么了。

  --

  次日晨起,伏嫽才发觉魏琨没上值,还呆在家中悠闲用朝食。

  伏嫽面上都当昨晚没闹过什么事,心底才不情愿跟他坐一处,只托自己懒得动,交代阿雉把膳食都端到房里来吃。

  伏嫽惬意的听阿雉他们在廊下说话。

  “将闾阿叔,你来家中都有几日了,总不见说话,你是还想念从前的主人吗?”阿雉问道。

  将闾只摇头。

  “将闾,我们家中没何家的那些规矩,我们也不会像何家那般苛待你,你放轻松些,阿雉也只是找你玩话,”伏嫽探出窗大发善心道。

  伏家没有苛待奴隶那套,她想着这模样一看就是常在何家受委屈的,何家是钟鸣鼎食的大儒之家,最瞧不起粗野莽夫,将闾吃的多,说不定常被何家人斥责打骂。

  将闾看看伏嫽,再往食堂方向看看魏琨,然后越发可怜兮兮,“以前主君不喜欢奴说话,嫌奴聒噪。”

  伏嫽看他可怜,叮嘱阿雉好生照拂他。

  阿雉也道,“将闾阿叔,我们以后是一家人,我不会欺负你的,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将闾便冲她们主仆憨厚一笑,随即跟阿雉道,“我比主君还小一岁,你叫我阿叔,把我叫老了。”

  阿雉噎住。

  才十八,正值青壮,阿雉叫人叔,是把人给叫老了。

  伏嫽瞅着他那张黑脸,愣是看不出年轻人的朝气和稚嫩,他长得有些显老,不说十八,更像已过而立。

  伏嫽帮阿雉圆场,“阿雉才十三岁,叫你一声阿叔也当的。”

  但显然没让将闾听的舒坦,将闾道,“原来真是孩儿,那奴就不生气了。”

  这回轮到伏嫽无言可对,抬眼看食堂窗里,魏琨饭都不吃了,侧着耳朵听的嘴角发笑,她撇了撇唇,想要关窗。

  但将闾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想说些恭维的话,“奴被主君买回来不胜感激,能吃饱饭了。”

  伏嫽才稍稍被他淳朴的言辞打动。

  “女君和主君待奴好,奴记你们一辈子。”

  明明是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愣是觉得吓人,隔着窗,伏嫽和魏琨相对无言,回都不想回了。

  他俩还没用朝食,阿雉催他赶紧和面做饼,顺口问道,“何家那般富贵,为什么还收别人的财物?”

  “不富贵了,老主君跟方士夜夜修炼丹药花费颇多。”

  伏嫽一脸震惊,到底是方士,还是男宠啊,何御史不是自诩高洁大儒吗?

  魏琨问他,“那些方士从何处来的?”

  将闾道,“是颍阴长公主引荐的。”

  伏嫽眉头跳了跳,原来梁萦一早就想对付何家了,引荐方士败掉何家的家底,何御史出事以后便没钱罢罪,梁萦势大,当今朝堂上谁与她作对,都将下场惨淡,何御史能捡回一条命都算万幸。

  说话间将闾和阿雉已和好了面,将面饼贴在廊下煮水的炉子上。

  将闾做完活,老实巴交的把手揣袖里,和阿雉坐在炉子边烤火,魏琨从窗里扔出来一块蒸饼,他眼疾手快接到手中。

  那动作快的伏嫽一眨眼就过了,伏嫽看着他啃吃蒸饼,那蒲扇般的手掌黑黢黢看着笨重,却没料到这般灵活,她抬眼瞪向魏琨,他这什么鬼脾性,吃的喝的都能用来试探人了。

  将闾三两口吃光饼,伏嫽也有样学样,丢出一块蒸饼,将闾仍接住吃掉,随后左右瞅着魏琨和伏嫽。

  “为什么主君要和女君分室用朝食?这样不合规矩,男女居室,人之大伦①……”

  将闾愣头愣脑的样子,伏嫽也知晓他根本不懂话里的意思,那是先贤所言,原有夫妻恩爱同居,是人之常情之意,他是何家的奴隶,耳濡目染下能诵念几句儒言,也没人把他当正经儒生。

  只是这话终究不好在人前说出来,尤其是在伏嫽和魏琨面前说,伏嫽就是对魏琨没男女情分,也觉尴尬,看也不看魏琨,砰的关了窗。

  将闾一头雾水的转向魏琨的窗户,魏琨咕了口清水,喉结随之滚动。

  “你还是少说话吧,”他撂下这话出了食堂。

  这时饼蒸好了,阿雉怕烫,让他快些从炉子上取饼,他取饼下来,跟阿雉道,“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阿雉才识字,还不懂那些大道理,摇头说不知。

  将闾道,“以前与老主君同室的有五六人,男女皆有,老主君常把这话挂在嘴边,肯定没错。”

  阿雉吃着饼,冲他道,“将闾阿叔,你话太多了。”

  将闾不高兴的哦了声,絮叨着,“你才说不欺负我,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又嫌我话多,果然像老主君说的,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欺欺。”

  这话阿雉听懂了,他不仅把自己夸了一通,还顺道骂她是小人。

  阿雉哼的一声,“你家老主君也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聒噪!”

  说罢抱着饼钻自己屋里吃去,留将闾一人在外面委屈巴巴。

  --

  戾帝在长公主府连住近一个月,魏琨不用起早贪黑的入宫,日日照常上下值,闲的都有空给花圃松土浇水,连伏嫽都觉得他是不是要连戾帝的走狗都当不成了。

  冬至那几日,冷的出奇,连着下了好几场雪。

  清早伏嫽随魏琨去北郊祭拜魏平,回来时遇到了廷尉归京。

  廷尉乘驷马高车入长安城,其后几千将士跟随,当中梁献卓被缚在牢车中,其母族薄氏衣衫褴褛,被束的手脚行步艰难。

  这是阿雉形容的,她坐在马车外,与将闾感叹着帝王无情。

  谋逆当诛,梁献卓必死无疑。

  伏嫽知晓,不需要做什么,再等等就结束了,前世的仇怨,都会随着梁献卓的死化去,今后是朝阳、是无尽的自由快乐。

  她冲魏琨笑道,“我今日想饮酒,你喝不喝?”

  一个人喝酒无趣,她就是想要个酒搭子。

  魏琨略带了戏谑,“庆贺大仇得报?”

  伏嫽也不掩饰,俏生生的嗯了一声。

  魏琨眸光微闪,在车门敲了一下,吩咐转去市廛,买了好酒和下酒菜,还捎带给贺都买了两样小菜,让将闾送去孝敬,大得了贺都一顿夸。

  将入黄昏,魏家小院就关上门。

  在廊下摆了两张小案几,旁边有炉子温酒,阿雉和将闾怕冷,要一些吃食,躲屋里去吃了。

  伏嫽捧着酒盏细品酒水,身上的冷气都被这热酒驱走,她舒服的谓叹着,热酒热菜,有一小屋偏安一隅,这样的日子实在太安逸了,安逸的她可以暂时放下前尘旧怨,和魏琨心平气和的说着话。

  “不知道阿翁阿母他们在舞阳过的如何?三姊姊有没有和三姊夫团聚?”

  魏琨从兜里摸出来一捆小简给她,她打开来看,是阿翁和阿母的书信,他们已经在舞阳安顿好了,原婴隐姓埋名,现充作伏家新收的门客,只等这阵风头过了,就安排他与三姊姊重办婚事。

  伏嫽轻轻的叹息着,将小简扔进炉子里烧了。

  “人已接到,”魏琨忽道。

  伏嫽点点头,接到三姊夫就好,她抬起下颌,眯着眼对他笑,真心实意的说了句多谢。

  温热酒气将她面颊蒸出了些许胭脂色,眉眼弯弯,有点孩子气。

  远处的枯枝寒鸦,天上飘下了丝丝缕缕的雪花,座前的两盏孤灯火舌相互依偎,驱除这咫尺寒冷。

  魏琨低头喝掉最后一口酒,道,“女公子请自便。”

  他起来准备回房。

  “其实……你那晚是故意吓唬我的,我知道,”伏嫽很轻的嘀咕道。

  魏琨本来要回房,脚转到庑房,叫了阿雉出来,“她喝多了,已经开始说胡话,扶她回屋去。”

  阿雉嘴里还吃着水饺,看魏琨

  回房了,还纳闷,怎么今天这般关心起伏嫽,换以前他都是不吭声的,才不会管伏嫽醉没醉。

  阿雉跑到廊下,伏嫽人伏在案几上打哈欠,看起来也没太醉,阿雉便把方才魏琨说的话说了边,要扶她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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