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在灞水玩戏,谁知却遭遇魏长史调戏,妾被魏长史掳进马车,惨遭其轻薄,求陛下替妾做主……”
该轮到戾帝发挥了,但四下一静,不是她想象中的,戾帝假意暴怒,再将魏琨直接拖出去腰斩。
她抬起头看,只见戾帝面上阴森可怖,她壮着胆子继续攀扯。
“魏长史知道妾是宫中家人子,还大放厥词,说陛下也是他救的,便是他跟陛下要了妾,陛下也不会不给。”
她说完话,发觉周遭坐着的臣子们都对她指指点点。
戾帝将手中酒杯重重的朝她砸去,“朕看你是失心疯了,他不是魏琨!”
酒杯差点砸到那家人子,她惊惧的伏倒,眼睛朝将闾看去,将闾的身上明明穿着贵族服饰,人还在马车里,怎么就不是魏琨了?
将闾一脸无辜,小声支吾,“是她非礼奴,奴都说了奴不是主君。”
座中人皆神情古怪。
戾帝心烦意乱,问他,“你不是魏琨,你为什么穿着魏琨的衣服?”
将闾道,“主君衣服湿了,所以暂换了奴的衣服,奴没衣服穿,只能先穿湿衣服。”
还真挑不出错,但戾帝疑心魏琨早猜到他的计划,所以提前跟奴隶换了衣服,戾帝做事甚少遮掩,这事本来如果成了,心头大患能除掉,可现在是没让魏琨掉入陷阱,在座的年轻臣子还知道他想用这莫须有的罪名杀魏琨,总会遭人非议。
戾帝只好息事宁人,发落了这个家人子,让将闾回去,便当没这件事,打算接着吃喝玩乐。
这时有小黄门进来禀报,直说有军情呈报。
戾帝让奏来。
小黄门便报说汝南郡发生暴乱,当地百姓集结成叛军,已杀害汝南郡太守,自立称王了。
戾帝在位才刚一年,还没遇到这样的事,一时惊慌发愁,酒也喝不下去了,散了宴席,准备把几个中郎将招来,商议由谁前去镇压叛军。
梁献卓宽慰他道,“陛下不必为此事发愁,几位中郎将皆担要职,长安亦需他们守卫,杀鸡焉用宰牛刀,不若遣魏长史前去讨贼,魏长史有统军之能,定不需太多精兵。”
戾帝直道对,“这魏琨狡诈奸猾,朕一时竟不能除之后快,还是齐王提醒了朕,朕派他去剿灭叛军,他不小心战死沙场,正好遂了朕的意。”
戾帝便使了许寿去请魏琨。
梁献卓抿下杯中剩的酒,微勾唇,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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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闾被那一群人拉走后。
伏嫽观那女娘身上的衣着,乃是刚入宫廷的家人子打扮,只是她的头上比普通家人子要多两根金簪,看来是正得圣眷。
一个得宠家人子没有安分的陪伴圣驾,却精准的找到魏家马车,跑来向魏琨示爱。
伏嫽立时便懂了这是圈套。
能使出这招的必是戾帝了,戾帝想借此招除掉魏琨,可没想到的是,新进宫的家人子并不认识魏琨,若魏琨还是奉车都尉甚至还是戾帝的郎官,出入宫闱,那家人子可能还会识得人,奈何魏琨已是个养老闲官,不得戾帝召见,莫说这些家人子认不得,便是新皇后估计也不识魏琨。
戾帝用脚想的这招,伏嫽记得戾帝从前想杀谁,那可是随便捏个罪名就杀了,前大司农原昂撞柱自杀后,他就以原昂撞柱惊驾的由头把原家全族给流放了,现在想杀魏琨,还要派个家人子来陷害,这可不像戾帝的做派。
伏嫽打趣道,“你在陛下那里也算个人物了,陛下不知废了多少脑子,才想出这法子杀你。”
魏琨微微的笑,“难为他费心了。”
魏琨这官是真做到头了,戾帝看起来很想他死,可偏偏他才刚帮戾帝解除宫闱之困,整个长安谁不知魏琨骁勇忠心,魏琨可以病死,可以一觉睡死,可以是任何缘由死,却不能是眼下无辜被戾帝杀害,可戾帝还是想用这漏洞百出的计谋杀魏琨,他也不怕当轴寒心。
“陛下近来是不会消停了。”
魏琨一脸的不在意,搀她起身,两人绕到坛台下方的空室,这坛台已被弃置,不知先前供奉了什么,高台塌了大半,这空室在底下倒是没损坏。
魏琨脱了外穿的蔽膝铺在神案的下方,让伏嫽坐下歇息,这里灰尘重,伏嫽小心翼翼的蜷着腿坐在蔽膝上,问他何时出去合适。
魏琨单膝跪到她面前,眼凝在她唇上,说可能要过一会。
伏嫽便知他故意带她来幽静地,她嗔怪的瞪过他,双手搭到那宽阔的肩上,任他一条手臂揽住腰,托着那柔细腰身靠到一条腿上,她细里细气的警告他不准太凶,她喜欢轻柔些。
魏琨用空出来的手轻轻捏她下颌,她便抬一点脸同魏琨接吻,魏琨得她点拨,去了急躁,极有耐心的吻她唇瓣,过不久就哄得她张唇,一见唇间嫣红软舌,魏琨再装不下去,直接攻城略地,反复裹着香舌舔。
伏嫽来不及恼,难耐的眉尖颦蹙,纤手脱力撑不住魏琨的肩,魏琨一把抱住她,直接让她坐进臂弯,这样她便不能软倒,全身都靠着他,几乎是被他半笼住了,亲的难舍难分,又能在她要被亲晕时再分开些,等她缓过来继续亲。
直听见隐约人声,魏琨才放开那被他亲红了的唇,伏嫽的脸像是上了胭脂色,红艳非常,魏琨捏了捏她的腮边。
伏嫽很生气,想要数落他。
可外面人声越来越近。
魏琨捡起蔽膝搭在臂弯里。
伏嫽瞅着那臂弯,略窘迫,她刚刚屁股坐在上面,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好坐。
魏琨带她出空室,就碰见前来找他们的许寿,许寿一把拉住魏琨,催促着快去见戾帝,魏琨让伏嫽先回马车,便随许寿去了。
伏嫽回到马车旁,发觉将闾已经回来了,将闾与她说了先前发生的事,伏嫽乐笑,但随即纳闷,戾帝既想息事宁人,怎么又把魏琨叫去。
这只能魏琨回来才能知道了。
有一炷香,魏琨
方回,不待伏嫽询问,魏琨便跟伏嫽说了,戾帝命他领精兵五千,南下汝南郡镇压叛贼。
伏嫽十分惊震,汝南郡是地方大郡,叛贼少说也有上万人,戾帝只给魏琨五千兵,这是让他去送死啊!
魏琨想拒绝就是违抗圣令,戾帝居然能想出这么阴毒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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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伏嫽念着魏琨要去送死,与魏琨三日没下床,任其昏天暗地狠狠放纵了一回。
魏琨出发时,伏嫽腰酸腿疼,没去送行,她让阿稚去送的人,顺便把魏琨的家底并从梁萦处得的一千金给魏琨捎上,军中也有要用钱的地方,这些钱本来就是魏琨的,让他带去也好应急。
伏嫽原想动嫁妆,可若魏琨真死在汝南郡,她得靠这些嫁妆傍身,再者魏琨有天命在身,也没那么容易死。
魏琨走后,伏嫽便也关起门来过日子,外面的风言风语她都不过耳,不管魏琨死没死,她都不能就此放弃报前世的仇,呆在这方小院里,静静等待时机。
可时机没等来,却把魏琨给等回来了。
彼时魏琨刚离京五日,夜里伏嫽美美的沐浴过后,上床歇息,这几日魏琨不在,她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往常这时候,她早已经被魏琨抱上床,在床榻间遭其缠弄,魏琨年轻,正是郎君精力最旺盛的年纪,每回都要很晚才会被放过,要说没得趣那是假话,可魏琨实在磨她太久,委实挨不住,回回都要她哭着受不了了,他才勉勉强强偃旗息鼓。
伏嫽舒服的闭上眼,将入睡,房门忽被敲,伏嫽披衣起身去开门,知瞧魏琨身着黑甲杵在门前。
伏嫽讶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魏琨唇角露笑,“我想了想,不能把你留在京里,你还是随军罢。”
伏嫽跺着脚,“我不要去!我在京里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随军?你自己去送死,还要拉我一起不成?”
魏琨似笑非笑,“原来女公子也知道我要去送死,我死了,女公子正好改嫁。”
伏嫽避开他的目光,“我们婚前说过,我不管你,你也别阻拦我追寻自由,不是一早就知道是假夫妻么?你想要的我也给了,我够对得起你了。”
魏琨沉着脸不作声,半晌叫阿稚快去给伏嫽收拾行李。
是铁了心要伏嫽随军,到时候死还得死一块。
伏嫽拦住阿稚,“你敢听他的!”
阿稚讪讪退到门口。
魏琨勾出一抹笑,“既然女公子不想要行李,那正好轻装赶回,也省的途中耽搁了。”
说罢便要扛起伏嫽走,伏嫽气急,两只手攥拳捶他胸膛,黑甲坚硬,捶的她手疼,她只好放弃。
“阿翁让你照拂我,不是让你带我去死的!”
魏琨拦腰就把她给扛起来了,她知挣扎不过,不如少受点罪,让阿稚给自己收拾行李,衣服首饰胭脂水粉,嫁妆里的金子都要带上,她要是死了,这嫁妆也是落灰,还不如带着危难时没准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