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
“那有什么不一样?”
“哎呀!”
“忍着!”
何月折的手被“妹妹”强行拉着上药,她又太虚弱没力气扯不回来,只能“哎呀哎呀”地试图让她停手。
“行了,别叫了,上好了。”“妹妹”用剪刀把绷带剪断,“你以后还是小心着点吧。”
“知道了……”何月折疼得浑身是汗,她长舒一口气,躺在船上。
“哗啦……”
“哗啦……”
伴随着潺潺的水声,何月折头晕着晕着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清晨,那轮月亮还挂在那里,只是没有了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太阳,在另一边的山头缓缓攀升。
“姐姐,我们到了。”
“……”
“别装睡。”
“切,没意思。”
“呵呵。赶紧下船。”
“知道啦知道啦。”
何月折被她赶下了船。
“这里是你上船的地方,至于要怎么到水乡,姐姐,你自己努力吧。”
“什么,哎,等——”
“哗啦……”
“再见。”
扁舟离开了岸边,何月折看看那没有尽头的海,再看看这没有尽头的荒地。
“哦,对了,姐姐,我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我给你叫了马,你等一等它就过来了。”
“……哦。”
“再见。”
“吁——”
“……”
一匹马叫着停在了何月折的跟前,何月折看着它,静了静,翻身上马,按着地图往水乡的方向前去。
大概是师季鱼和师季槐的方法奏效了,又或者是有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总之战争似乎已经平息下来了。
一路上看见的村庄和城镇都十分平静,只偶尔有几处是被破坏过的,正在重建。
季节似乎在倒退,百花齐放,气温也变得凉快了些,一切蓬勃着欣欣向荣的气息。
马鞍上绑着几个口袋,里面有水有干粮,算了算,不算多,但刚好能够赶到水乡。
一片小潭,然后变作河流,何月折沿着河,到了水乡。
“吁!”何月折勒马。
靠近城镇,不想冲撞到别人,她翻身下来,牵着马往前走。
而水乡门口,一个她极其眼熟的身影正雀跃地站在那里。
“何姑娘!”是师季槐,她看见何月折,挥了挥手,欣喜地跑了过来,“你终于回来啦!”
“嗯,情况怎么样?”
师季槐笑嘻嘻地说:“完全搞定,不过也不只是我们的功劳。”
“挺好的,阿乌怎么样,有每天乖乖吃药练功吗?”
两人往水乡内走去。
“当然!阿乌很喜欢你,可听话了,昨天没吃糖就把药给喝完了呢!”师季槐回答。
“嗯,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何月折又问道。
“我不知道呀!但我和阿乌每天都会在这里等你。”师季槐挽住何月折的手臂,“何姑娘,你都不知道,你这一走就是七天,我们都担心你别是出什么事情啦!”
七天啊……
“那她今天怎么没来?”
“哦,对,阿乌跟我说她今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不能来了。”
“这样啊。”
“不过她早上就走了,算算时间,我们到组织的时候她应该也回去了吧?”
“……”何月折感觉不太对劲,阿乌怎么会突然大早上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阿乌有没有和你说她去哪里了?”
“哦,她说是一个面馆,应该就在集市那附近,怎么了?”
面馆……
“季槐,我去找阿乌,你帮我牵着马先回去吧。”
“什么,何姑娘,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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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晚了[可怜]
第206章
“季槐,阿乌去了多久了?”何月折快步往面馆方向走去,见师季槐跟上,连忙问道。
“大约有个一两个时辰了。”师季槐回答道。
“这么久。”何月折叹气,“季槐,这样,你先帮我把马牵回去,然后再到那个面馆来找我们。”
“何姑娘,我有些不明白,阿乌是会出什么事吗?既然是这样的话,把马先拴在旁边,我和你一起去不是更好吗?”师季槐皱起眉,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那你觉得为什么阿乌会孤身一人去那里,不喊上任何人?”何月折反问。
“这……”师季槐被问住,“阿乌一向听话乖巧,有什么事从来不和我们说,都自己往肚子里咽,何姑娘你是说,她是怕我们担心吗?”
“嗯。”何月折面色严肃地点点头。
她猜测,阿乌会来这面馆,很有可能是她那天带阿乌来,阿乌在这里看见了又或者是听见了什么的缘故。
既然如此,她就没办法放任不管。
“……好吧,那我先回去再来找你们。”师季槐失落地道,“何姑娘,你千万注意安全。”
“好。”
两人在集市门口分道扬镳,何月折脚步匆匆地往面馆方向赶去。
春日的水乡比夏日的要更温柔些,垂在水道旁的细柳被雨水冲刷过,片片都嫩绿,垂入水中,将原本有些浑浊的水也染得清新。
阴云飘了过来,遮住太阳,小雨便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滴答,滴答。
“滴答。”
“阿乌!!”
面馆的门死死锁着,何月折不想惊动旁人,只好撬了窗户,从窗户翻了进去。
而刚翻进去,她就看见一地的鲜血,从门口浓稠的一大片,蜿蜒,蔓延到楼梯上。
“滴答。”
鲜血从木质的天花板上滴下,滴在何月折脚前。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死,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去死呢?!”
女人的怒骂声,伴随着哽咽,在何月折的头顶响起。
“母亲……”紧接着是阿乌气若游丝地声音。
何月折急忙往楼上跑去。
“闭嘴,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我才不是你的母亲,我才不是你的母亲!!!!”
“母亲,快停手吧,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呀!”是那天的那个小姑娘。
“阿玲!阿玲你知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
“母亲……”
“闭嘴!”
“母亲,阿玲虽然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但阿玲知道,她也只是母亲的孩子,也想要母亲的爱,她并没有做错呀!”
“错,错!她从头到尾都做错了!阿玲,她的父亲,那个可恶的敌军,强占了我曾经的家,还囚禁了我,而且,直到他最后死去,人们都还在歌颂他有多么多么伟大,他和我之间的爱情有多么多么令人感动!”
“母亲,阿玲,从来没有听您说过这些……”
“所以她错了,阿玲,她从头到尾都做错了!身为那个敌军的孩子,她就不该出生,她就应该胎死腹中,就应该被唾弃,就应该去死!!”
“那母亲又为何要将她生下?!”小姑娘的声音铿锵有力,“母亲,您既然讨厌她,又为何要将她生下,让她碍您的眼,让她在这世上受苦?!”
“阿玲!!!”女人愤怒,“你可知一个女人怀有身孕的时候,哪怕她明知道这孩子是个祸害,她也狠不下心将她抹杀!”
“母亲,我,但您这样,实在是……”
“阿玲,我知道你善良,但只要她死了,只要她不再来打搅我们母女俩的生活,这一切本来就不会发生的。”
“是她非要再次凑到我跟前来,我才会这样对她的!阿玲,你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难道连你也要维护这个杂种吗?!”
“可是母亲!!”
“阿乌!”
“嗖——!”
何月折甩出匕首,擦着那女人的发丝刺入她身后的墙壁。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女人惊恐地摸着头发,往侧边退开几步,抓着阿乌衣领的手也随之松开。
“阿乌。”何月折冲过去抱住跪在地上,满脸、满身是血的阿乌,“阿乌,我来了,不怕,不怕。”
“仙人,”阿乌的睫毛被血浸湿,黏在一起,她睁不开眼,只用手,轻轻地抓住何月折的衣袖,小声道,“阿乌没事的……”
“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那女人怒吼道。
“你打人难道就不犯法吗?!”何月折反问道。
“她是我的女儿,我打她当然不犯法!”女人说着说着,笑了出来,“而且,要是这世上家里人打家里人犯法的话,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母亲!”唤做“阿玲”的那个小姑娘拉住了那女人的手臂,满脸担心,“你先冷静冷静!”
“这让我如何能冷静?!”女人叹出一口气,“阿玲,那人毁了我的半生,我做不到在面对这个罪恶的孩子时能冷静下来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