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她刚刚开始叙述如何行动之后，婆婆的状态就变得非常诡异。
先是在嘴里同时叼了好几根草，接着又狂灌了好几瓶药，最后抓乱了头发，一脸严肃地开始反驳她。
“你们是玩家吧？”婆婆将胳膊搭在椅子两边，撇开遮住她眼睛的碎发，问道。
「宿主宿主！她的能量波动到达了一个新的峰值！您千万小心呀——」
“呃啊……”
“是呀。”何月折见斗篷人支支吾吾没说话，只好接上。
“那你们应该不会在乎这些……npc？才对啊。”婆婆疑惑地皱紧眉头，“你们只要完成任务获得奖励不就好了？”
“婆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不管她们啊！”
斗篷人气愤地站起身，走到婆婆跟前，怒吼：“难道你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完全不在乎她们的死活吗？！！”
“呵哈哈哈……”
婆婆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起身，她以高过斗篷人不少的身高俯视他那看不见的眼睛。
“是啊，她们总会死而复生的，但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复制品。”
“复制品？！”
斗篷人气得想要揪住婆婆的领子质问她，但又收回了手：“可她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婆婆的眼神带着戏谑，她看了眼一边撑着脸微笑的何月折，终于抬起了手。
“啪——”！！！！！
巴掌利落地落在斗篷人脸上！
“只有你这种什么也不知道的蠢蛋才会这么说。”
婆婆揪住了斗篷人的斗篷，巨大的威压散发出来。
“我见过那么多人、只因为游戏任务要求、就在这里大开杀戒，但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可行，那我也不会在这里苦苦等了几十年！！！！！”
婆婆的力气很大。
她一把撕烂了斗篷人的斗篷！
一张圆圆的熊脸露了出来，泪痕伴随着惊慌在他脸上变化。
“……真可笑，我竟然会和你们说这些。”
婆婆沉默片刻，手上力气一松，她颓废地瘫倒在椅子上。
[剧情进度提示：婆婆向你们吐露了她的心声。]
[她是多么痛苦，多么难过，这个世界里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她，也永远不会有人来救赎她。]
[婆婆陷入了绝望。]
「宿主，这样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能完成超度呢！」
「您只需要再多刺激刺激她，马上一大笔能量就能收到啦！」
“就连我的变化，也只是游戏中的一环。”婆婆叹口气，“……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婆婆，可以教教我怎么做蛋炒饭吗？”何月折终于问道。
这个不属于玩家阵营，也和其他npc不同的“少女”，到底是作为什么身份在这里存活了那么久的？
甚至久到在循环中、已经丧失了对其他人的所有信任？
“……行。”婆婆轻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过去，“你倒是敢问。”
“我这也是在赌呀，要是您一狠心不答应的话，我也就没招了。”
何月折从冰做成的冰箱里拿出两枚鸡蛋递给她。
“如果是其他人，死缠烂打也要达到目的的，你这么轻言放弃怎么能做的好计划？”婆婆将鸡蛋递回给她。
“那不正好需要像您这样有远见有能力、还有耐心的人加入嘛？”何月折嘴甜地回答。
“……咳咳，饭在那边，你自己乘一碗备用。”婆婆指挥。
“好。”何月折将鸡蛋打进碗里后，又顺着婆婆的话盛了一碗早就煮好的饭放在一边。
“那个，婆婆，能给我、我们讲讲您的故事吗？”
“哦，你还在啊？”婆婆似乎才注意到一旁还没离开的少男，“‘快乐未来熊’，这是你的名字吗？”
“嗯！”“快乐未来熊”猛地一点头。
“……你们、两个、是不是疯了？？”
婆婆本以为自己生气的模样会把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玩家给吓退，谁知道她们竟然还想要知道更多了？！
“啥？我、疯了吗？我看起来很像个疯子吗？”斗篷脱落的熊头少男一脸惊恐地开始在他自己的身体上上下其手。
婆婆抚额，又看向另一边正笑眯眯哼着某首她极其耳熟的歌曲炒饭的少女。
“……”
“嗯，一定是我的熊头太吓人了，嗯，等一会听完故事，嗯，我还是去整容吧，嗯，不……”
“婆婆，怎么不讲啦？”
少女话音刚落，婆婆就察觉出有一股看不见尽头的能量正抵着自己的脖子！
一个以为自己是疯子的傻子、和一个装成傻子的疯子……
老天爷，怎么自己这次这么倒霉啊？？！！！！
……
……
那是一个夏日的傍晚。
婆婆和她的爱人在公园里散步。
那时候科技还并不发达，刚工作不久的两人一接触到全息游戏就无法控制地爱上了。
她们约好每天下楼散步，虽然偶尔会有人缺席。
但婆婆却觉得那段闷热的时光，总是过不完一样的可爱。
“你好你好，我们自己研发的新游戏马上开始测试了，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路边一个穿着宽大衣服的少男拦住了两人。
传单上名字叫做《战争之都》的游戏深深吸引住了她们。
“哎，等等，你是不是和小代一个工作室的那个？！”她的爱人似乎认识眼前的少男。
小代是她爱人的学生，因为住得近家庭又很可怜，所以两人十分照顾她们家。
久而久之小代对全息游戏也萌生了兴趣，于是她爱人和小代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师徒关系。
“是您啊！小代总是和我们说起呢，而且这款游戏很大一部分的理念构思都是小代独立完成的，那您一定也很厉害吧？”
少男眼睛里冒着星光。
听到是爱人学生参与制作的，婆婆和她爱人顿时决定一起进入这款游戏，参与它的内测。
内测当天，来的人非常多，婆婆到了之后，她的爱人却因为生病住院而无法前来。
一个人进入游戏后，婆婆也遇见了很多志同道合的好友。
只是一个没有界面，没有游戏助手，宛如穿越了一样的世界，它使得这批玩家没过多久就差不多遗忘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可是后来，循环开始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能保留记忆进入循环的人，婆婆除了窃喜还有一丝痛苦。
窃喜的是她可以卡bug体会更多不同的玩法，痛苦的是她成为了独行者。
就这样过去了好久好久，被称为“新生者”的玩家们进入了。
婆婆就这样跟着她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知道了这群人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有多“丧心病狂”。
婆婆陷入了绝望。
但很快她的希望又复燃了。
因为她不属于玩家的特殊身份。她的外貌会随着时间不同而变化，她时而少女，时而老妪。
她靠着她的一双手，曾救下了无数人。
也是这无数人，给予了她活下去的信念。
如果她们不会再死去的话。
第37章
“快乐未来熊”十分怪异地靠在他一旁的桌子上,随后缓缓举起了手，问道：“那个，我有个问题……”
“说啊。”婆婆微微抬头,意味不明地撇了他一眼,说。
“哦哦，哈哈,我就是想问问、这个循环是啥意思啊？”“快乐未来熊”挠挠头,笑呵呵继续开口。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婆婆沉默几秒，冷笑着又看他一眼,再看向已经出锅被盛好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蛋炒饭。
何月折也不管一旁疑惑地扭动着身体的“快乐未来熊”,把筷子塞进了婆婆手里,满脸期待地问：“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你自己会做还喊我教你？”婆婆拿着筷子尝了一口后,微微点头，“一般般吧,有点糊味。”
“行了,之前你们问了我那么多问题,现在我问一两个也很合理吧？”
她放下筷子,喝了口“药”。
“……像你这样知道循环的人，在这个世界里还有多少？”婆婆抬头看一边站着的何月折，“要如实回答我。”
何月折反问：“如果知道了您会帮我们吗？”
“会。”
“好。”
“所以到底有几个？”
“……三个。”
“……”
“……”
“真是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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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说得嫌弃,但婆婆还是依照约定开始帮忙压制那些狂化的npc们。
“这是第几批了，婆婆这么厉害的吗？”
“快乐未来熊”坐在走廊下，手里缝着衣服，眼睛看着院子里不断施展技能安抚狂化者的婆婆，越瞪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