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蕊笑说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是你老板,我是你姐,哪个亲。”
余蕊笑而不语。
“知道她背后是谁么?”余梦问得直接。
余蕊说不太清楚。余梦让她去打听打听,跟谁走得近,参加什么活动。余蕊犹豫,她一时不知道站在哪一边。不用说,翁悦背后的人是韩广。但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也吃不准,两人几乎不见面,但翁悦的生活里随处都有韩广的影子。连助理叶察,都共用过。
“查查,姐不亏待你。”余梦信誓旦旦。回到家,余蕊考虑再三,她不能直接跟余梦说韩广的名字,到底站哪边,难办,翁悦财大气粗,根基深厚,余梦是多少年的姐姐,何况她现在攀上良才,以梦姐的手段,未来可期。
余蕊只好隐约表达了集团跟谁有业务,翁姐的公司跟谁合作多。指向性很明显。余梦简单一查。是韩广无疑。其实她跟余蕊散场后,就想起来那年春节翁去美国见的那个女孩,也姓韩。
王八蛋!姓韩的这么帮她。她哪里好?一张脸有几个真东西。摸清了翁悦的路子,余梦更加明确,逼良才去发力是正确的道路。
催了两次。良才终于请到联合会主席吃饭,是个女的。余梦没出席,她是当事人。良才请了两个朋友作陪,三对一,做她的工作。
余梦就在外面车里等着,焦急。快十点,良才从饭店出来,余梦开车过去。良才上车。余梦一边开车,一边问情况。良才说走远点再说。绕着环城路前行,终于找到个空地停车,余梦几乎失却耐性,道:“别慎着了,到底怎么样。”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她是主席她说了算啊,不表态什么意思。”
“除了不能动的,就剩两个席位。三个人争。”良才分析,“她为难,都不愿得罪,要平衡,实在不行只能公平竞争。”
“公平?都是指派,怎么公平,这是踢皮球。”
良才把车窗开点缝,他想抽烟。主席闻不得烟味,他憋了一晚上。“一个老资历,基本板上钉钉,撬不动。”
余梦接话,“那还剩一个。”
良才道:“翁悦也在争。”
余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翁悦?她也在争那个职位?她不是当过五年?还不走?”良才说,走?她认为她继任是天经地义。
靠!贪得无厌!贪心不足!贪婪成性!另一个会她不刚当了副主席?到底手里要抓多少?!而且她余梦选联合会的事,翁悦知道,可听了也不吭,现在么好,背后偷偷搞动作。
不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韩广。”余梦怔怔地,“他在弄。”
她更佩服韩广,他对翁悦,他妈的走心!他娘的真爱!因此,她也得要求良才。这不光是争一个位子,也是对爱情的一场大考。
祖良才笑笑。他知道翁悦跟韩广的关系,但因为是余梦的朋友。他担心敏感,没提过。他话从来不多。
“多少年的老关系了。” 他说。
“你知道?”
“听说一点。”
“那你不说。”
“这没什么吧。”
“没什么?很重要!”
“说是小时候就认识了。”
“天!青梅竹马。”余梦说,“那她没嫁给他,不还照样嫁别人,”说着,余梦伸出一个手指头,“我知道了,旧情复燃。”
“她在外面,是大女人,在他面前,是小女人。”
“还有这情况。”
“酒桌上,只要韩在,翁一定是把酒换成水。”
余梦哼了一声,“装!韩不在呢。”
“不在,”良才也笑,似乎觉得滑稽,“大壶喝。”
两个人随即哈哈大笑。都被大壶这两个字逗乐。笑完了,余梦忽然正色,“你爱我么?”
这问话来得没头没尾,十足凶险。说爱,立马就有要求,说不爱,万不可以。
“知道还问。”良才有经验。虚晃一枪。
“正面回答。”
“爱。”含混不清,像吞了个苍蝇。
“爱就拿下,这一仗,咱不能输!”余梦神色肃穆,搞得像要参选总统。良才本来想说尽力,但为了不惹余梦激动,最终缄口不言,他今晚想睡个好觉。
一切悄无声息,一切又都在运行中。女企会活动,余梦和翁悦都到了,两个人还是笑呵呵,都不提,事情一办完,分别坐在沙发的两头。不沾。
大家心照不宣。不过,余梦认为良才提醒她提醒得及时,怎么忘了辛家这条线呢。如果辛太太肯出面帮忙,哪怕多花两个钱,面子挣回来,出了名,也痛快。谁知约了几回,辛太太都说在外地,余梦只好腆着脸再约,辛太太抹不开面子,余梦终于得见真佛。见了也不藏着,直接提了要求。
辛太太为难,“劝,小的没意思,将来,你弄个大的倒不错。”余梦连忙说:“一步一步来,从基层做起,姐,我也是没办法。”
辛太太见实在避不开,余梦没少给她当牛做马,翁悦更是多年的关系,韩广、良才,她都认识,怎么弄,她只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都疼。”
余梦明白了,翁悦已经先行一步,也是,辛太太这条线索,老翁怎么会放过,是她自己傻,到现在才来烧香。不过辛太太能这样说,余梦已经感谢,她不出手,不偏不倚,那这场戏谁唱得响还难说。
哼哼,好你个老翁,你是白蛇,修行千年,我小青也不是好惹的!余梦气得牙根疼。要斗就斗吧!
余梦绞尽脑汁,搜索全部能用的关系。终于想起来,小白或许能帮上忙。他是科技口。还有立人,一点老关系,县官不如现管,如果有,也得用上。不含糊,这是为荣誉而战。余梦打给白元凯的时候,他正在康隆家帮忙,康爸生活不能自理,跟保姆又合不来,只好暂时迁居,跟儿子同住。白元凯来看康爸,顺带调和康氏父子的关系。
老爸来,康隆没跟余爽说。他怕她掺合进来——康老头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电话里,余梦简单说明情况,白元凯明白了,只是一时想不起线索,得再找。他答应梦姐,一定尽力。
余梦又给立人打。那边信号不太好,有突突声,余梦换了个隐蔽地方,大声说明情况,立人也大声,说知道了!回头联系!他欠余梦一个大人情,肯定尽力。
余梦问:“你在哪呢!这么吵!”
立人喊着:“车上!三轮车!突突!我们现在下乡!进山!”真是好干部,余梦啧啧称叹。
“把基本情况发手机一份!”立人还在喊。
“马上!”余梦也不自觉吆喝起来。
第六章 (5)
心里有气没处发泄,栾承运还来添乱。
他竟然让小儿子正宇来“传话”,劝她别那么累,别争来争去,很多都是坑,跳进去就出不来——这是小孩的语言么,正宇那么单纯,能说出这种不着调的油腻话来?
余梦一阵拷问,正宇招了。说是爸爸让他说的。还说,爸爸说了,是善意的提醒。
余梦冷笑,第一反应是,栾承运是翁悦那头的?还是他看不惯良才比他成功?嫉妒!他心眼比针鼻子大不了多少。余梦找余嘉排遣,她没提请立人帮忙的事,只把眼下的状况说了,也没说良才在运作,显得好像是公平竞争。
余嘉劝,“退一步海阔天空。”
余梦不乐意,“姐,人家现在是要骑到我脖子上拉屎了!还退!”她留半句没说,你余嘉就是一退再退,狄立人才敢那样。
两个女人坐在咖啡店,各怀心事。能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都是不能说的。不过,凑在一块,似乎就能给彼此力量。
余嘉也烦恼着,立人西去,同事们对她态度有微妙变化——坊间已有传言,说余嘉夫妻关系不好,连带着,同事们背后也瞧她不起,不过,立人在全系统通报表扬,大家对她的态度又回温,连张主任都拍拍她肩膀,“余姐,以后多多关照。”
余嘉感觉立人是海,她是船,随着海的波浪起起伏伏,她前半生的荣辱爱恨欢笑泪水,都跟这个男人有关。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立人没再提离婚。不过离婚协议还摆在抽屉里,余嘉把它压在最下层,像五指山压着孙猴子,永世不得翻身的架势。余嘉私下又细读过《放妻书》,千年以前的离婚证。她觉得里面那男人根本就是放屁!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女人走的是抛物线,青春怎么补偿呢。
眼看又是个大节,女儿丈夫都不在家,余嘉还是得去公婆那请安,她还是好媳妇,只是,没有两个姓狄的陪同,她一个姓余的突然植入进去,难受。
余嘉跟女儿通视频,说要一起游欧洲。
思思大惊小怪,“想开啦?”余嘉不答。
思思又问:“有变化?”女孩子敏感。可变化都不能跟女儿说。
没多久,白元凯给余梦准信,说招呼打了,是科委一个朋友的面子,余梦连忙说要请客,要感谢。小白说不用,能不能办成不知道。余梦又一阵道谢,存心想着怎么变着法儿还这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