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捐。”康隆嬉笑着。
顽皮。
主意已定,两个人仿佛要偷偷做坏事的孩子。去检查身体(类似于婚前体检),报告出来,均合格。然后,要开始办那件事。在余爽家肯定不合适。春儿还在。康隆建议去酒店。余爽不同意。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酒店有影儿。
“去我家。”康隆建议。是个好主意。选好日子,余爽安顿好春儿,洗好澡,准备上门。她突然有种奇突感,刺激,新奇,仿佛像个应召女郎,但实际上去办一件“正经事”。她是大地,等待播种。她是春花,期盼风。
到康隆那。他已经洗好澡。
“来了……”他身体看上去有点僵硬。
余爽放下包,也有点手足无措。
康隆指了指卧室,“都准备好了……都是……新的。”
余爽道:“我去洗澡。”其实她在家已经洗过一次,再洗,是为缓解紧张。康隆哦了一声,赤着脚,坐在沙发上看他的植物图谱。桌子上有剥好的栗子仁,他随手捏着吃。一会工夫,余爽从洗手间出来,浴衣裹得严严实实地。
真到动真格的,她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次跟过去不同,这次带着使命。康隆拍拍手,站起来,说了声走。余爽感觉有点滑稽,康隆脚后跟沾了点栗子膜皮。她有强迫症。两个人进了卧室。
“你坐下。”余爽说。康隆诧异。什么情况,她主动?
“脚抬起来。”她又说。
他头开始冒汗,这也太主动。他依旧照办,抬起脚,她迅速帮他把栗子膜皮揭下来。
“好了。”
没了?他觉得好笑。
余爽坐在床上。
“开始吧。”她说。
康隆也有点紧张。以前不是这样。都是自然而然发生,怎么会变成走流程。
他爬上床,不晓得从哪里着手。
“被子。”她指示。
他连忙拉过被子,披在身上,又探下去抱住她。
静悄悄地。
“开始啊。”她说。
“还没来感觉。”他尴尬。
“我这样你还没感觉?”
“今天有点……没激情。”
“算了。”她要撤,“你根本对我没感觉,生什么孩子,必须有激情,生出来的孩子才健康。”
“来了来了。”康隆又把被子覆上去。这回真来感觉了。
余爽问:“你喜欢我什么。”算前戏。
“叛逆。”
“什么?”
“叛逆,你叛逆。”他重复。
“这是好词还是坏词。”
“在我这是好词。”
“有什么好。”
“以前我总是循规蹈矩,读书,工作,跟所有人一样。”
余爽听不下去,平躺。
“就这样?就这个姿势?”他问。
“就这样吧,稳妥点。”她仰面朝天。于是,康隆像是完成规定动作的体操运动员一样,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完成了全套动作。他趴在她身上。
“可以吧。”他问。
“怎么感觉像包产到户,再来一次。”她说。口气像个教练。他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制造出孩子来。
第八章 (2)
很长一段时间,翁悦和余梦是“后不见后”。
联合会落选后,余梦跟良才分了手,更没有去参会的动力。女企会那边,余梦团结了几个有合作空间的会员,跟翁悦分庭抗礼。不过这次辛太太儿子过生日,辛太太有心撮合世界大同,特地把两个人都请来。
余梦不好薄辛太太面子,硬着头皮前往。
到现场,见翁悦也在,实是料想之中。可再一看,余蕊竟跟在旁边。真跌破眼镜!
翁悦用心毒啊!带着余蕊别有深意——不是为把蕊介绍给辛太太,而是要向我余梦示威!意思是:你的小姐妹,不照样当了我的跟班?!余梦恨得牙根痒痒,千思万虑没想到这狠招。
看得出来,翁悦很得意,她带着余蕊,四处招呼着,仿佛她是姨太太(不配做太太),余蕊是她的跟班丫鬟。
德行!
余梦不理她,径直去找辛太太说话。
辛太太喊了翁悦一嗓子。翁悦连忙凑过来。余蕊跟着。
辛太太看看余梦,又看看翁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哪行哪业都不好做,老朱的事听说了吧。”老朱是她们的朋友,女,比辛太太大,刚破产。
余梦一笑,瞟了余蕊一眼。
翁悦笑笑,脸部肌肉不动。
辛太太又道:“就那么几个人,有机会大家一起做事,不是攘外必先安内的时候啦!要一致对外。”
余梦和翁悦都凑趣微笑。
余梦率先道:“我这人,太实在,不懂得借力发力。干的都是些实事,没虚的。”
翁悦不示弱,也笑着,“我做人只信两个字,一个是柔,一个是愚。”
余梦懒得听她掉书袋,招呼了一下,走开了。
聚会的中心当然是辛太太儿子。只是小伙子不愿跟女士们应酬,上了蛋糕,吹了蜡烛,就去跟爸爸和叔叔们聊天。女士们自斟自饮,举着红酒杯你敬我,我敬你,不亦乐乎。
翁悦带着余蕊施施然走一圈。
来到余梦面前。翁悦笑呵呵地,“没酒了,”又对余蕊,“你敬梦姐一杯。”
余蕊能闻到硝烟味。翁姐发话,她只能把酒杯端稳,“我干了您随意。”她对余梦也客气。
皱眉。难受。
余梦不啰嗦,余蕊刚一仰头,她也立马干掉杯中酒。又拿酒瓶给蕊和翁悦都添上。
“小蕊,”余梦发话,态度高冷,“替我敬翁姐一杯。”
余蕊夹在两人中间,一时为难。
翁悦瞪眼。阻止。余蕊不敢动。翁姐给她发工资,得听她的。
“小蕊!”余梦嗓门提高一个八度。升堂办案的样子。
余蕊进退失据,左右为难。
都是老虎,都能吃人。
“工资我发!”余梦嚷嚷。她像能猜出人的心思。
余蕊举着酒杯。翁悦眼珠子像要跳出来,那样子仿佛手上若有枪,她能一枪崩了余梦。
辛太太远远瞧着,感觉不对,凑过来问情况。
“干吗。”辛太太脸色沉下来。
余蕊一时语塞。
辛太太对余蕊,“敬你翁姐一个。”余蕊领了命,敬了酒。翁悦赏脸喝了。辛太太又道:“再敬你梦姐一个。”
余蕊只好再一遍。真心累。
辛太太下结论,“今儿心情好,谁找不痛快,就是跟我不痛快!”
掷地有声。
辛太太发话,只能以和为贵。剩下的时间,翁悦和余梦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余蕊还是跟在翁悦屁股后头。
余梦越看越气。
聚会结束三天,余梦这口气还没出尽,找到余嘉,一通抱怨。“什么亲疏远近,狗屁!现在的人,就认钱!”
余嘉劝,“那是她的工作。”
余梦横眉,“工作就不顾姐妹了?就能丧失立场了?就能助纣为虐忘了自己姓什么了?什么驴熊工作?!一个月发几个臭钱?值得这么跪舔?!”
越来越不好听,余嘉只好劝阻,换个角度,“这事,我看不怪小蕊,她是在其位,谋其政,身不由己,倒是那个姓翁的,她知道你要去,所以故意带小蕊过去,想气气你。你要真生气就中计了。”
这么一劝,余梦的气立刻倒匀了点,“是……不能中计……不能中计……我得反攻。”余嘉问怎么反攻。余梦嘴上没说,心里有数。
一晃由秋入冬,元旦之前,余郢四美各自迎来生活中的大事。余嘉的弟弟余义和女博士正式结婚,女博士秋天毕业,现在在一家研究机构做助理研究员。余义博士在读,两个人强强联合,知识方面足够足够,就是房子方面有点犯愁。余家拿不出钱来补贴儿子,好在女博士不在乎。
余家的解释是:她长得丑,所以在房子问题上让步。只有余嘉明白,弟媳妇是明事理,打算一起奋斗。
余嘉拿到餐饮牌照,栾承运帮的忙。余嘉不敢跟余梦说,她怕梦说她立场不坚定。余嘉辞了职,积极看房子,准备做快餐店。厨师她打算从老家请,菜单已经研究得差不多,口味她自己把控,员工只需要走流程。
余梦、辛太太、韩广等人投资的月子中心批文下来了,当然是辛太太找的路子,接下来就是真金白银地投建。
余梦还得到个消息,这次换届,祖良才成功继任,依旧是系统内班子里的核心角色。全市七个区,祖所在的区,工作开展得最好,一时间,又有风传祖还会升。
势头大涨。
不过余梦已经不打算跟他纠缠。没意义。不是年轻人了,她看重名分、承诺。
余爽和康隆,努力了许久,终于中标,她怀孕了。余爽暂时还是没告知康主席,也没跟其他姐妹提。春儿这半年转学回了家。余爽安心保胎,安安心心过危险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