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有什么难的,走啊。”
于是人们无可奈何地被赶着向前走,走到中途真的有人来接了。
那是从高速公路尽头驶来的车队,最前方的车上,挂有一面颜色像晴空一样碧蓝色的旗帜,旗帜中央还有个墨黑色的【毛】字,在风中用力挥舞着希望。
车队停在人群前面,领队的景鸿予活力十足地跳下来,高喊道:“久等啦,朋友们,上车,秦晓霜指挥官派我来带你们回家!”
每次载上幸存者回程的时候,景鸿予都会对着城区的方向挥了挥手,仿佛在跟熟人告别,随后才钻进车里。
九区基地的人数随着时间流逝而涨到二十六万,荒芜的平地被房子填满,从废墟化作一座热闹的小县城。
很多事都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因为基地的人数一直在增加,所有管理者都需要花大量的精力安置新人,晚会节目选拔的时间也不断推迟,一直推到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才筛选完毕,做出节目单给舒斓。
舒斓一边看节目单一边跟安瑟琳聊天:“你是说,北边十几个区的人都被洗脑成功,觉得被病毒感染是种光荣的进化?”
安瑟琳说:“没错,看见我,他们一点也都不反抗,直接跪下喊我女王。”
“哈哈哈哈哈……”
舒斓笑了半天,笑到安瑟琳语气无奈:“姐妹,我想要的听话不是这种,笑完帮忙想想办法。”
舒斓说:“干脆全咬了解馋吧,反正他们都是自愿的,你之前不是也劝我加入光荣的进化。”
安瑟琳说:“那是我逗你玩的,我不会真的咬你。等陨石雨结束之后,被感染的人就会成为真正的尸体。”
舒斓的笑容戛然而止:“这句也是逗我的?”
“不是,我跟他们说变成丧尸最多再活十年,他们问我十年之后是不是就飞升成神了?我真想把他们脑袋拧成螺旋桨,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飞升。”
“我帮你想办法,但我现在有点忙,先不聊了。”
按了两下耳机之后,舒斓放下节目单,皱起眉头,转头问舒毛毛:“他在骗我吧?丧尸最多活十年?”
舒毛毛把合金铁水从高温炉里拎出来,放至模型槽中,让其它缓慢冷却成需要的形状,再把冷却好的挪到一旁交给工人搬运到基地。
这项工作不难,不过除了他别人都做不了,他每天都需要在这工作半个小时。
年仅六岁,工龄两年,这就是掠夺者。
舒毛毛坐在板凳上,单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操作:“没有妈咪,他跟你说的都是真话。”
舒斓看着手里的节目单,脑子里的思绪有点乱。
永夜阶段是丧尸的末日,这也太残酷了,好不容易找到让他们恢复理智的办法。
舒毛毛把最后一批铁水拎出来,炉子里的火焰收回,转身严肃地说:“妈咪,我的牙齿会动。”
舒斓的注意力被他转移过去,问:“哪一颗?”
舒毛毛张开嘴,指着门牙:“它。”
舒斓说:“正常的,你要换新牙齿了,最好别用舌头和手碰它,让它自己掉下来,这样新的牙齿才不会长歪。”
舒毛毛的表情还是很严肃:“我记得有个人,他可以把自己的牙齿全部拔下来。我去拿走他的异能,一次性换掉。”
舒斓说:“要是都拔下来,一时半会新的长不好,你不就没牙吃饭了。所以要一颗一颗掉,一颗一颗长才行。”
舒毛毛觉得她说得很对,不过换牙的感觉让他不舒服,总是想伸手去感受松动的门牙。
第154章 图个乐子。
当天傍晚吃完饭后,母子俩去河边散步消食,舒毛毛把打不死的小黑拉出来,强迫他跟自己切磋,发泄用不完的能量。
小黑也没想到它一个游戏管理员会成为怪物BOSS的陪练。
可恶的BUG!
舒斓坐在河岸边,戴着耳塞看他打架,表面上很专注,实际上在走神。
她之前还思考过,到了永夜阶段,人类转移到地下,丧尸要去哪里躲避陨石。
原来根本不用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丧尸在那个时间点就会死掉。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邪教徒的狂热,丧尸不吃不喝,不痛不痒,拥有强大的力量,在活着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怎么不能算是一种诱人的选择。
但丧尸的数量那么多,能动的时间却不剩几年……
“妈咪!”舒毛毛从她视线里冒出来,指着嘴巴里的豁口:“你看我的牙。”
舒斓目光阴森森地看向小黑:“是你把我儿子的牙打掉的?”
小黑举着手,圆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五官的脸上仿佛写了个大写的冤字。
它纯纯挨揍,都没碰到他的衣角!
舒斓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吓唬小黑只是一个恶趣味。
她问舒毛毛:“你的牙掉哪去了?”
舒毛毛摊开手,掌心有颗小小的门牙:“在这。”
“你把它埋到地底下,埋得越深越好,上牙掉下来之后,要放到很低的位置,下牙掉了要扔到高高的地方,这样牙齿才会长得快而且整齐。”
舒毛毛问:“为什么?”
舒斓说:“妈咪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换牙,别人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好吧。”
舒毛毛把离他而去的门牙扔到地上,一颗小绿芽冒出来,用叶片卷走他的牙齿钻进了土里。
“不可以用舌头舔牙齿掉的地方。”
舒毛毛说:“知道了。”
然后忍不住偷偷舔了一下,感觉怪怪的。
舒斓抱住他说:“我教你一句绕口令,跟着我念,红凤凰,粉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
天真的舒毛毛跟着念:“红凤……”
不对,门牙在漏风,念不出第二个字。
他恼怒地跺脚:“妈!”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念了不念了。”
掉了第一颗牙就有第二颗牙,基地里的人发现,原本就很高冷的毛毛大人变得更加高冷,从早到晚都不见他笑或者说话。
他换牙的速度和他长个子的速度一样快,有时候吃着西瓜呢,突然皱起眉,偏头吐出一颗小小的牙齿来,有时候睡着觉,忽然睁开眼跳下床往外跑,一问原来是下牙翻身的时候掉了,要扔到屋顶上。
但牙齿长出来的速度也很快,这样有的掉有的长,一口牙参差不齐,舒毛毛觉得有点丑,就不爱露给别人看。
有的小孩子在沿着生长轨迹慢慢地长大,而有的成年人却主动往丧尸的爪子上自寻死路。
安瑟琳告诉舒斓:“我把那群蠢货关在一起,他们现在饭也不吃了,把我当神跪拜,求我赐予他们进化的资格。”
他的声音里都没有往常那样懒散的笑意,显然是被邪教徒气得不轻。
舒斓已经想出了办法:“明天晚上我这里要举办一个晚会,你身边的高手有没有办法让他们亲眼看见表演。”
安瑟琳说:“我去问蒋骏。”
问完之后,那个叫蒋骏的说这么短的时间里做不到远程直播,建议先录下来,再放给这些被邪教丧尸洗脑洗得神志不清的人看。
舒斓说:“也行,我捡垃圾的时候有捡到很多相机,到时候录完了你来拿。”
“好。”
因为人员变动地太快,晚会的时间从初夏一直拖延到深秋,好歹是贯彻了一年一度的传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等来正式表演的那一天。
汇演的舞台一次比一次更加华丽,彩灯将夜色点缀得五彩斑斓,表演者和幸运观众都已就位,众人耳边喧闹不已,广播里不停地喊着安静。
舒斓把录影的相机交给专业人士,牵着舒毛毛走向舞台对面评委的位置。
专业人士把镜头对准她,话筒也对准她,用采访的口吻问:“尊敬的指挥官秦晓霜,听说九区的联欢晚会已经举办了三届,请问您最初做这个晚会的目的是?”
舒斓说:“图个乐子。”
“您认为每年一次的晚会对于大家的意义是?”
“图个乐子。”
“好的。我们接下来采访的是毛毛大人,请问毛毛大人,您对今晚的哪个节目比较期待?”
舒毛毛抬眸瞥了他一眼。
他牙还没长齐,不想说话,会四处漏风。
冷场救兵舒斓及时出现:“这个问题回答等于是提前拉票啦,你去采访别的评委。”
别的评委也没想到今天的晚会这么正式,竟然还有赛前采访。
“这是我们的鲁副指挥官,平时负责的是基地的秩序维护。”
鲁兴尧整理了衣领,又摸摸头发,拘束地看着镜头,问:“我要说什么?”
“您期待今天的晚会吗?有没有格外看好的选手?”
鲁兴尧露出老父亲的微笑:“期待,我家青荷为了今天晚上的节目准备了很久。”
“说得我都开始跟着一起期待副指挥官爱女的精彩表演。好,下一位评委是我们的霍秘书,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