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教学的还在讲化学方程式的配平,也就是最基础的质量守恒定律,反应前后的原子种类和数目必须守恒。
也是她之前用来嘲讽他的等价交换是同样的核心,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些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周衍咬咬牙,从背后拿出一个金属材质的方形礼盒,他打开盒盖,放在舒斓和鲁兴尧中间。
舒斓手上的动作停下来,看着盒子里有她手掌那么大的椭圆形的透明石头,表情凝固了两秒。
“什么玩意?”
她一说话,周衍嘴上的封条仿佛就自动解开了:“这是我用异能提取C碳元素制作的人工钻石,送给你,我为之前的刚愎自用而向你道歉。”
舒斓推开盒子:“末世了我要钻石有什么用?不如一颗土豆来的实在,发芽了切成块还能种出新的土豆。”
周衍急切地解释:“你说的对,它现在就是一块没用的石头。但这代表着我的能力和诚意,我能帮你制造出很多在城市中可能找不到的东西,而且…我可以当你儿子的化学老师。”
舒斓轻微后仰,放松地说:“不需要呀,他已经有老师了。喏,教着呢。”
周衍斩钉截铁地说:“他不行,他连实验材料都找不齐,只会照本宣科。”
旁边念公式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没声。
舒斓当然能听出那个老师不太行,如果周衍没有回心转意,她打算暂时放弃这门学科。
鲁兴尧偷偷接济周衍的事她也知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大家都没有隐私可言,怎么不露风声地藏住一个有着陌生面孔的大男人。
不过这个人不算傻得太彻底,撞了南墙就知道回头,放下他没用的正义感和自以为是,主动向她展现自身价值。
早就说了不养闲人,她又不是他妈。
舒斓拿起那块钻石,掂了掂,莞尔道:“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送我钻石,也算是跻身富婆行列了,行吧,算你竞争岗位成功。”
周衍目露诧异,不敢置信。
“你这是原谅我了?”
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额外的惩罚。
舒斓说:“不然呢,我每天都有这么多人要管,还得跟每个骂过我的斤斤计较,岂不是嫌事多。”
周衍再一次发现,他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重要。
他在外面流浪那么久,为了放下脸面过来道歉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和模拟对话,内心的反复挣扎和忐忑,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对方根本就把他没当回事。
那几天周衍都没从打击中反应过来,吃饭睡觉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鲁青荷疑惑地跑来问:“周老师,指挥官都同意让你回来了,你怎么这副模样?”
“她为什么不骂我?也不打我?”
鲁青荷眼神奇怪地看着他:“以前不知道,原来周老师你还有这种癖好,在心理学上,受虐倾向太严重是病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我这个人的存在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晚饭是土豆胡萝卜炖鸡,汤汁浓稠,拌饭特别香。
鲁青荷一边搅动着她的饭,等待热气散去之后大快朵颐,一边满不在乎的说:“害,现在还想这个问题矫不矫情。每个人在全球性病毒灾难面前都不值一提,能多活一天就很不错了。”
被矫情这个词插了一箭的周衍彻底沉默。
舒斓还是坐在她的豪华折叠饭桌前,突然发现舒毛毛偷偷把碗里的胡萝卜挑出来扔进土里埋掉。
“哎?哎?哎?是哪个小朋友在挑食!”
舒毛毛:“……”
看来动作还是不够快。
舒斓面色严肃道:“伸手。”
舒毛毛伸出手,掌心朝上,舒斓把筷子反过来,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舒毛毛的眼睛慢慢睁圆,看看掌心又看看她,帅气的小脸上充满不可置信。
妈咪竟然打他!
舒斓说:“是不是在我没发现的时候你已经做过很多次同样的事情?”
舒毛毛抿着嘴不说话,眉头渐渐压下来,
舒斓说:“看来是了,你不喜欢吃可以放在碗里给我,要么我跟王姐说以后把你不爱吃的留给别人,有的是饭量大的人吃不饱,不能因为现在富裕了就开始偷偷浪费呀,这是坏毛病。”
舒毛毛心情不好地低头吃饭,讨厌的胡萝卜也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就是不跟舒斓说话。
空间里明明有的是胡萝卜,为什么因为这么小的事情打他?生气,不想理她了。
舒斓歪头去找他的正脸:“你干嘛不说话?”
舒毛毛埋头苦吃,把碗里吃得一干二净,擦干净嘴,碗一推,转过身背对着舒斓。
舒斓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和倔强的背影,乐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冷暴力,有意思。
她不慌不忙地吃完饭,站起来,故意大声说:“哎呀,好撑,我要去散步了。”
舒斓走了几步,听见后面有挪凳子的声音,舒毛毛自觉跟上来,但当舒斓转头时,看见他抱着手臂,头偏向一边,只留给她高冷的侧脸。
舒斓心想:小鼻梁还挺高,应该遗传的另一边。
她回头又走几步,叹气:“天气变冷了,手好凉啊。”
不到半分钟,一只温暖但偏小的手钻进她故意垂在身侧的掌心中。
舒斓收拢五指,暗自得意地翘起嘴角:拿捏。
地下基地越挖越宽阔,闲置的泥土也越来越多,堆在旁边,形成一座小山。
有一群年纪不等的孩子在山坡边玩木头人,欢笑声随风荡开,舒斓也被触动到,停下来,问:“宝宝,你要不要去跟他们一起玩?”
舒毛毛在回答和不回答之间犹豫着。
他还在生气,可是她现在问的是别的问题,跟他生气的那件事无关,要不要理她?
舒斓说:“你想去就过去问:哥哥姐姐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我在这儿等着你。”
“我不想。”
舒毛毛觉得有必要回答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原谅她了。
第94章 油盐不进。
舒斓说:“是你自己不想,还是你觉得他们不会跟你玩啊宝宝?”
舒毛毛垮着脸。
她又问新问题,可是他在生气啊!
舒毛毛自认为他的不高兴表现的非常明显了,结果她好像察觉不到一样,还在安静地等待他回答。
舒毛毛不说话,他拉着她大步往小孩玩的方向走,本来玩的很高兴的孩子们一看到他们,便像小鸟一样惊慌地往各个方向飞走。
刚刚还很热闹的地方变得一片安静,唯独留下舒斓和舒毛毛孤零零地站着,秋风吹起落叶,气氛变得有些寂寥。
舒斓沉默一会,蹲了下来,抱住舒毛毛。
“对不起。”
舒毛毛臭着脸:“哼!我以后把胡萝卜都吃掉可以了吧!”
她终于道歉了,他等了好久。
舒斓说:“不是这个事,不过这事我也要跟你道歉,你不喜欢的东西,我有时候会强迫你吃,所以你才会偷偷扔掉它们对不对?”
“嗯。”
舒斓眉眼弯弯,笑着说:“但是妈咪说的没错吧,吃了好多好多食物就会长高。以前我蹲下来的时候,我们是一样的高度,现在,你已经比我高一个头了。”
舒毛毛低头看着她,心里其实已经原谅她了,只剩一点最后的别扭:“你还打我。”
“那不是真的打,就跟平时拍你屁股一样,妈咪是开玩笑的。”
“不一样。”
舒毛毛察觉得出来,她用筷子打他手心的时候很认真。
舒斓无奈,果然,孩子越大越不好骗。
“好嘛,是不一样,有惩罚的意思,因为妈咪挨饿的次数太多了,对吃的东西有种执念,见不得浪费。我打疼你了吗?那我给你吹吹,你别生我气啦。”
舒斓拿起他的手,在打的位置上吹了吹:“我打孩子,我是坏妈妈。”
舒毛毛抱住她的脖子:“你不是,你打的一点都不疼。”
舒斓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还有一件事也对不起,总是让你在大家面前杀人,大家都怕你,你连一起玩的朋友都交不到。”
舒毛毛说:“我才不要和他们玩,除了跑来跑去地抓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傻笑,幼稚。”
舒斓忍俊不禁:“对呢,我们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是成熟的毛毛大人了。那你想怎么玩?我陪你。”
舒毛毛说:“用异能打架。”
舒斓话风一转:“啊!天这么阴,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舒毛毛捏捏她的脸:“妈咪,跟我玩呀。”
“舒毛毛!我发现你这个小孩有时候蔫坏蔫坏,跟谁学的?”
“我妈。”
“哦,好像真的在下雨,我们快点进屋。”
天黑了,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电台里时不时响起人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