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平撇了撇嘴没再说什么。曲青川说:“的确是有可能存在的,因为现在郑奕的作案动机一直是一个谜团,如果这是作案动机,倒也解释了这三年来他为什么要努力在学校取得成绩,获得尊敬,他精心策划这一切,也许他就是在享受一场自我陶醉的案件。”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时,李疏梅的视线也停留在罪案板上,她试着串联这些信息。
这时,微弱的金色流光再次生出,在罪案板上缓缓流动起来,忽然,六名死者的名字就像有了生命,从罪案板上浮现出来,六个名字漂浮在空中,字体周围有些微微发亮。
这种现象在以前也发生过,它往往告诉李疏梅,这其中必有奥秘!
以前每一次,李疏梅都能通过这种提示找到关键线索,那么,这六名死者的姓名为何会浮现呢?
这六名死者就是关键线索吗?不,这好像有些牵强,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线索,法医可以从他们的遗体身上提取到有效信息,但既然六个名字被特意点出,那至少说明这六个名字还有别的含义。
那到底是什么?李疏梅冥思苦想着,却始终无法找到那根线头。
这时,她听到曲青川对他们方才的讨论做出了总结:“如果嫌疑人的目的是随机作案,那么我们调查的范围势必又要扩大了。”
随机?她忽然想到费江河刚才的分析,嫌疑人在开学时夺取了郑奕的身份,他要制造一场惊天大案,至于大案的受害者是谁并不重要。
但浮空的六个名字却又提醒她,这六个人是破案关键。
把这两个信息结合一下,是不是可以得出新的结论,嫌疑人不是随机作案,他对受害者做出了选择,这六个人都是他精心选择的结果,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死他们。
想到这儿,李疏梅就像提起一根线团,整个思路全部打通了,那种畅快的感觉让她浑身打了个寒战。
她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悟到的想法说出来,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马上被人捕捉到,费江河说:“疏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李疏梅有几分激动。
曲青川忙说:“疏梅你说,咱们就是要畅所欲言。”
祁紫山也期待说:“疏梅你想到什么?”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她,李疏梅却有几分紧张,她咽了咽,镇定了下情绪说:“三年前,郑奕入校,嫌疑人选中了郑奕,他之所以选中郑奕,一定是因为郑奕的长相身材和他本人接近,郑奕的家庭环境比较特殊。在大学将近三年时间里,他借用郑奕的身份,不断通过努力,当上了班长,社团社长,学生会主席,可是这一切并非是他的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杀死这六个人。”
大家随着她的描述眼神都凝结起来,这样的观点是第一次被提出。
李疏梅继续说:“这三年,他精心选择了这六个人,他绝不会允许多一个人,也绝不会允许少一个人,因此他不断采用末位淘汰制掩饰他的目的,把他需要的人留下来,我记得最后一个加入社团的人是去年底上大学的杜佳佳,杜佳佳加入的时间正好是今年初,也就是说,他刚好完成了他的计划。今年下半年,他们之中一些人,包括嫌疑人自己,要参加校外实习,明年七月份,嫌疑人就将大学毕业,所以他选择了最后的时间,四月份,作为行动的时间,他付出的一切努力,就是要将他们六个人全部杀死!”
李疏梅的观点如一道惊雷,出人意料,让在场的所有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半晌,马光平喉结微微滚动,“疏梅,这么离奇,你怎么想到的?这个观点有点震撼。”
费江河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嘴角却微微露出惬意的笑容:“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疏梅,这观点很有意思,你现在的刑侦思维越来越成熟了。”
祁紫山也立刻朝疏梅投来赞赏的目光,赞叹道:“疏梅,你的推测我十分认同。”
面对他们的夸赞,李疏梅只觉得面庞有些微微发烫。
“的确是很新颖的观点。”曲青川感慨说,“疏梅为我们打开了新思路!但是我也有一个疑问,嫌疑人为什么要选择这六个人。”
费江河笑道:“老曲,疏梅把这思路一打开,我就能回答你。”
他搓了搓手,兴奋道:“为什么以前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这是有原因的。”他停顿了下没有马上开口,故意卖了个关子。
马光平急了:“你倒是说啊。”
“以前啊,我们一直认为,嫌疑人和六名死者没有关系,那是因为嫌疑人的身份是郑奕,但是如果嫌疑人的身份不是郑奕,这就可以理解了,疏梅说嫌疑人精心选择了这六个人,那就说明嫌疑人和这六名死者一定是以前就认识的,但是我们调查过,六名死者来自于天南地北,他们不可能都认识。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这六名死者的家庭曾经很可能,在某一个时空,和嫌疑人或嫌疑人的家庭产生过不能化解的矛盾,这很大可能是嫌疑人杀死这六个孩子的主要原因。”
大家恍然大悟,李疏梅刚才也没想这么深,经费江河这么一分析,这所有的一切都通顺了。
马光平说:“所以嫌疑人是以报复的目的,杀害这六名死者,也许是这六名死者的父母得罪了嫌疑人父母,所以他采用极端的方式杀害他们的孩子。
费江河点头,“对,这是一个很清晰的杀人动机。”
曲青川轻松道:“只要找到这六个家庭曾经的交集,我们就能挖出真相。”
“是。”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有了清晰的方向,大家都兴奋了起来,曲青川看了看手表:“今天有点晚了,这样,紫山,疏梅,你们俩明天一早到信息科,搜集下这六个家庭里所有家庭成员的信息,如果查不到,我们还是要实地走访一下。”
“行,没问题。”
李疏梅晚上回到家,睡得不算很好,满脑子都是案子的事情,特别是好奇这六个家庭,到底有什么样的交集呢?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比夏祖德还要早出门,赶到警局办公室,发现祁紫山也早到了,看来两人倒是“心有灵犀”。
可是来早了,事情未必能早办,两人到信息科,人家还没来上班呢,等了小半个小时,他们才陆陆续续赶到,祁紫山说明了来由,一位年轻女警帮助查询了起来。
这六个家庭成员的基础身份信息很轻松查到,例如性别、出生日期、身份证号、户籍地址,但是他们的工作经历却查不到。
年轻女警又使用了其他方法,再次查询后,顺利找到了杜佳佳父亲和陶秋心父亲的工作简历,她直接打印了出来,这两个人之所以有职务信息,是因为他们都曾在正规国有企业工作过,因此有些信息被上传。
李疏梅把两份打印纸拿在一起对比,突然发现一条极其显眼的信息,1992年到1996年期间,两人在泰云化工厂有过较长的交集,杜佳佳的父亲杜进钧,时任泰云化工厂厂长,陶秋心的父亲陶汉嵘,时任泰云化工厂副厂长兼任生产部主任。
96年,陶汉嵘从泰云化工厂离开,现在在一家国企工作,98年杜进钧也离开了化工厂,被调到一家国企。
李疏梅十分激动,对祁紫山说:“你看紫山,泰云化工厂,就是这儿。”
泰云化工厂就是所有疑点的起点,在那儿,一定发生过一件事,让包括嫌疑人在内的这七个家庭成员都卷入的事件,那是什么呢?
祁紫山眉眼舒展,也激动地说:“看来我们离真相不远了。但为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调查下其他家庭,是不是和泰云化工厂也有交集。”
“对。”李疏梅也认为这样更为谨慎,“还有,这个化工厂,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疏梅又央求年轻女警查一下这几年泰云化工厂的历史,除了一些工厂业绩的信息,没有别的信息,在92到96年期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显得很平静。
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情有可原,如果是不好的事情,很可能是不会被上传到网上的。
回到办公室,两人就把泰云化工厂的消息转达给了大家,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这似乎是重重迷雾当中出现的第一团耀眼的曙光。
费江河提议:“那我们马上打电话,把每个家庭的情况问清楚。”
接下来,大家分头行动,联系六名死者家属的居委会和当地事业单位,调查他们家庭所有成员的历史工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