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川厉声道:“谢天元,这一切逻辑链都是通顺的,孟申韬就是你安排的计划。你为什么矢口否认你杀人的事实?”
谢天元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曲队,你这才是诱供,我没有杀他们,我为什么要承认。我的确想他们都死,但是我没有付诸实践。我做的一切,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以说我很坏,说我没有底线,但是我没有杀人,顶多算我一个非法囚禁罪……”
费江河怒道:“郑奕在哪?他是不是已经被你折磨死了?”
谢天元不急不慢道:“我正想告诉你们,郑奕跑了,去年底他就跑了,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他。囚禁过他的房屋地址,我可以写给你们,给我一张纸。”
即便人人都知道谢天元在撒谎,但是谁也无法拆穿他,祁紫山撕了一张纸给谢天元,他写下了一个地址。
费江河看了后道:“这个房子你一直没退掉。”
“对,我在等郑奕回来,所以没有退。”
李疏梅实在不理解谢天元的思路,郑奕被他折磨得暗无天日,他怎么会回来,他既然逃走了,为什么不报警。
谢天元说:“曲队,我还想麻烦你们一件事,你们接下来一定会去这间房对不对,我父亲的工作笔记就在房间里,被我缝进了枕头里,那是我从大火里抢救出来的,它很珍贵,麻烦你们保护好它,为我父亲平反!”
这一刻,李疏梅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领教了谢天元的可怕,今天他绝不是妥协,这仍旧是他布下的棋局。
为父亲平反,就是他的一步棋而已,一步最重要的棋,这就是他从一开始就算好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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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把案子交出去?
即便有清晰、准确的杀人动机,但要给谢天元定罪,还差最关键的证据。
自96年《刑事诉讼法》确立疑罪从无原则始,凡在审判阶段,既不足以证明被告人有罪,又不能证明被告人无罪,应推定其无罪。[1]
也就是说,在这种情况下,谢天元即便被法庭审判,也会被判定无罪。
在办公室里的会议桌前,大家围坐在一起,费江河说:“用脚都能想到,孟申韬和沈觉也是谢天元计划的一环,他利用孟申韬和沈觉这种特殊的关系,帮他自己脱罪。”
从谢天元布下棋局的那天起,他应该早就安排了这样周密的一环,李疏梅在今天审讯里也顺其自然想到了这点。
曲青川说:“死无对证,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谢天元有唯一解释权。我们就算知道他是凶手,却没办法给他定罪。按照疑罪从无原则,法院最后只会判他无罪。”
大家都低眉不语,曲青川的话其实是间接给这个案子定性了,虽然大家做出了很多努力,但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从另一个角度看我觉得也别这么悲观,”马光平说,“也许谢天元的确没有杀人呢?”
大家都疑惑看向马光平,他经常会从一些刁钻的角度思考问题,他故作高深说:“如果孟申韬真的是自杀呢,他是凶手又有什么不可能?”
“不可能的,”费江河反驳道,“孟申韬家庭条件不错,成长环境良好,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马光平不急不慢道:“你听我说完急个啥。我说的就是孟申韬的杀人动机。如果孟申韬向谢天元提起过他想自杀,也想杀了何炜川,我觉得这完全有可能,他可能说的是丧气话,但谢天元却恰恰利用了孟申韬的丧气话,他通过精神控制,不断刺激孟申韬,致使孟申韬走上绝路。如果只是精神控制,我们就很难给谢天元定罪。”
李疏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观点,不免全神贯注地倾听。
她眼眸微亮,秀眉稍扬,优美的肩颈线条前倾,透着一股渴望学习的劲头,马光平见她感兴趣,忙说:“疏梅,我说这些也是有依据的,以前有一个案子,一对情侣,男友激情杀人,后来经过调查,推断出女友一直在刺激男友,但是警方找不到证据,女方难以获罪。”
李疏梅认真点头,她联想起谢天元擅于掌控的特点,也许性格柔弱的孟申韬早就被他精神控制,致使他稀里糊涂做出错事。
这时,脚步声响起,门口现出一个人影,李疏梅随着大家一起回头看,却是闫岷卿,想必闫岷卿得知案情遇到阻碍,特地来“教育”大家。
大家打招呼时,她装作不知,翻起笔记本,闫岷卿坐下,目光在李疏梅脸庞上缓缓划过,扫视了大家一眼,说道:“老曲,说下案情进展吧。”
曲青川把最新的审讯情况和闫岷卿做了汇报,闫岷卿听后说:“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他的语气和以往却有不同,比较平静,不像是来找茬的。
曲青川“呃”了一声,犹豫不定没有回话。
闫岷卿蹙眉道:“嫌疑人留下的地址怎么不尽快去排查一下?”
费江河道:“那是谢天元早就准备好的地方,就是让我们去取他父亲的工作笔记,你觉得他会给我们留下什么证据!”
闫岷卿冷瞥了他一眼,又“故技重施”地教训起来:“就你什么都懂,你干了十几年刑侦,怎么连个队长都当不上?”
费江河被噎得脸色发青。
李疏梅把笔记本猛地合上,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她不懂闫岷卿为什么总是喜欢教训人。
她的动作引起闫岷卿的注视,他别过头,望着她,冷漠的表情却化解极快,眉眼之间竟升起几分温柔,缓缓说:“今天来不是要打击大家的情绪,我知道大家的工作都很辛苦,我也知道有人靠骨点分辨出郑奕和谢天元,让案情取得巨大的进展……”
李疏梅愣了一下,她没有听错,闫岷卿这是在夸奖她,她可是第一次听他夸人,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
曲队他们自然也听出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神色也平缓了许多,马光平笑道:“闫支说的对,要不是疏梅通过骨点分辨出嫌疑人的把戏,恐怕现在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曲青川也说了声“对对”,他猜想一定是夏局和闫岷卿提点了什么,让闫岷卿改变了对他们工作态度的看法,起码承认了他们做出的努力是值得的。
祁紫山朝李疏梅微微抿唇一笑,费江河也因李疏梅被夸奖,本是铁青的脸色变淡了几分。
“但话说回来,”闫岷卿话锋一转,“这件案子是不是该结案呢?我不打算再催促你们了,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省厅已经给我们来电了,后天,也就是下周一,会派专家组下来调查,正式接手案子,你们周末把材料准备一下,到时候记得做好交接。”
“……”李疏梅只觉是当头一棒,难道这件案子要交给别人了吗?
曲青川急着说:“闫支,这件案子一直是我们办理的,怎么说交出去就交出去。”
“是啊闫支,夏局怎么说的,再给我一段时间。”马光平也急了。
“这不仅仅是一个案子,这是一个社会焦点事件,市局的压力很大,省厅的压力也很大,我为你们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闫岷卿起身,“我先走了,我只是来通知一下。”
闫岷卿刚走出门,费江河就蹭地站起,虎背熊腰带起一股劲风,怒道:“什么叫接手,来就来,协助调查就行了,怎么就接手了,这不是直接摘我们的果子,不行,我得去找老夏。”
他刚迈出步子,就被曲青川一把拉住胳膊,“老费,你冷静下,闫岷卿没有那么大权力,这就是夏局的意思,你找他没用。”
“那怎么地,我们把杀人动机分析出来了,把郑奕和谢天元分辨出来了,这都八九不离十了,他们过来把材料一收走,我们喝西北风去。”
曲青川劝说:“你没听见老闫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这说明局里是想让我们从这件案子里脱身,否则只会越陷越深。”
马光平叹了口气:“老费,别纠结了,大不了我们落得一身轻,再去办下一个案子,办哪个案子不都一样。这件案子从开始就注定是这种结果,你看当初,谁愿意接手这种案子。”
费江河冷嗤道:“都像你这样半途而废,那倒是一身轻了。”
“……”马光平咬牙道,“你看看他,狗嘴里吐得出象牙嘛。”
曲青川忙劝和,但语气却有几分不耐烦:“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不是还有两天时间吗?万一我们找到了真相呢?”
大家都没有说话,李疏梅正郁闷时,曲青川说:“下午先去谢天元房子里看看,有没有证据也得检查下。行了大家赶紧去吃个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