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抢了男朋友,”黎晓霜纠正,“因为芸夏也没追人家。”
“噢也对。”
黎晓霜说:“这事发生以后,芸夏找到我,说想去找那个女同事谈谈。其实我觉得不妥,因为这件事那个女同事没有什么错,但是芸夏对我挺好的,我也不想拒绝,于是我们找到了女同事……”
黎晓霜顿了一下,“结果那天,那个女同事说了句难听的话,意思是,有本事你抢。当时,芸夏很生气,拿起手里热滚的咖啡,就朝女同事头上倒了过去。这事就发生在这家咖啡馆,女同事当时烫得大喊大叫,我也挺不知所措的。后来还是咖啡店老板来解决了问题,芸夏赔了女同事一千块钱,那些钱是当着帅哥的脸甩在那个女同事脸上的。”
黎晓霜说完,有些无助地望了望大家。李疏梅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这件事她大概一直想提起,但顾及到这也不是光彩的事,就一直犹豫不决,不过为了真相,她又不得不提出来,因为如果这是一件激烈的矛盾,女同事会不会和谭芸夏的死有关呢?
费江河抿了抿唇,慢慢说:“谢谢你提供线索,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咖啡店没有摄像头,不过李疏梅还是和咖啡店老板做了一次印证,咖啡店老板说,谭芸夏挺“疯”的,不但泼了女同事一头热烫的咖啡,还当场甩了那个女同事一千块钱,说是赔偿,事后扬长而去。
三个人回到车上,李疏梅还在想那件事,的确这件为爱情“争风吃醋”的故事,在生活中并不少见,但重点在于,她第一次对谭芸夏的性格产生了新的认知。
谭芸夏自身和家庭条件都很优越,只要看过她的照片,就知道她一直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女,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在她还是初中时,就开始学钢琴,那已经是十年前左右的时光了,家里能买得起钢琴的家庭并不多见。
从小生活在优越当中的谭芸夏,性格自然强势,她对自己喜欢的人一定是势在必得的,但她又绝不会主动出手,她要别人追求她,这是她的自信和条件决定的。
不过在被别人抢走她喜欢的东西后,她又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要夺回来。
李疏梅陷入了沉思,谭芸夏到底哪方面和朱丞星有关联?朱丞星非常普通,怎么看他都不可能和谭芸夏产生联系?
在某种意义上,谭芸夏应该是“轻视”朱丞星才对?
是不是曾经某个时刻,某个场合,朱丞星偶然遇到了谭芸夏,他被谭芸夏的美貌吸引,于是多看了几眼,然而心志极高的谭芸夏对于他的行为,却投回了鄙夷的目光,也许在那一刻,触到了朱丞星心底的软肋。
胡灵妍和黄曼丽,虽然家庭条件不及谭芸夏,但外形条件也很优越,有没有可能也在某个场合无意触到了朱丞星的软肋。
这个软肋,或许源于朱丞星在工作中长期承受压抑,长时间被领导欺压,久久处于抑郁当中,他很可能就是要通过杀害三名女性来彻底释放自己。
然而在做完这一切后,他走向了穷途末路,在钟楼里,他一次次听到钟声响起,就像时间的重锤敲打在他的心房,他可能在那一刻,产生了悔意,认为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做出那些事,从心底,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于是他选择了自尽。
第113章 非凡的枪法。
朱丞星到底是不是因为被轻视而选择了胡灵妍、黄曼丽和谭芸夏,当朱丞星死亡的那一刻,这一切似乎已经无法得到证实。
这些只是李疏梅的猜测,她不认为这就是最后的真相,但是她必须努力去还原和接近真相,否则这起案子就不能称之为真正的“结案”了。
第二天早上,市高校一位心理学专家赶到了警局,闫岷卿要求专案组每个人都参加学习。
李疏梅带着结案的期待参加这次学习,也希望从心理学教授身上学到一些犯罪心理知识。
但没想到的是,教授竟然是来讲理论课的,他热情洋溢地讲解了心理学历史、心理学科学研究、感觉和知觉等等,听得李疏梅昏昏欲睡,她在学校时一旦听到枯燥的理论课知识就会犯困,今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听了一个多小时,李疏梅强撑着眼皮,她发现现场认真听讲的人也不是很多,闫岷卿坐在前面,倒像是听得入神。
祁紫山坐在她旁边,偶尔记记笔记,虽非投入,但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眉宇微凝,表情如淡淡的冰。
费江河坐在她前面,坐姿端正,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认真听讲,一直没开过小差。
也许讲完课,教授会重点讨论这个案子,但李疏梅觉得自己恐怕熬不下去,这时,马光平慢慢地起身,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出了会议室。
李疏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她见祁紫山在认真听讲,便也猫着腰走出了会议室。
一直快走跟上了马光平的步伐,喊了声“老马”。
他停下步子,回过头笑道:“疏梅,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有点渴了。”
“噢,我正好也回办公室喝口水。”
两人并排前行,李疏梅把早就准备的问题问了出来:“老马,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紫山是从省城来的,他为什么从省城来了市局?”
马光平望着她笑了笑,露出意味不明的目光,“你怎么想起问这件事。”
怕老马误会,李疏梅莞尔一笑:“突然想起来了。”
“你问我算是问对了,回办公室说吧。”
还有一段路程才到办公室,李疏梅会意,老马大概要说的内容并不希望别的人听见。
回到办公室,老马让她喝口水,李疏梅喝完水才走到他桌旁,像上次那样拿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老马特意抿了口水润润嗓子,似乎说起旁人的故事来,他饶有兴致,他两手扶着杯子像说故事一般说道:“前年下半年,紫山刚来我们市局的时候,正好我们队就调走了一位同事,当时我们人数是最少的,局里的案子也分配得不咸不淡的,分到我们队要么就是小案子,要么就是局里关注度不怎么高的。”
“怎么就这么分了呢?”李疏梅不解。
“还不是我们人少,当真要问原因,那也是有的。那时候一旦局里有新人过来,一队和三队就拼命去抢人,抢人也就算了,还会埋汰我们二队一句,说是费江河这人脾气巨差,要来了我们二队指不定被他骂走。”
李疏梅慢慢听着,说起来费江河脾气是不太好,不过他很多时候通情达理,特别对她和祁紫山,是特别好的。
她虽然不知道老马为什么要从这些事说起,但肯定和紫山有关,他喜欢讲故事,所以这些大概都是铺垫。
马光平说:“新人去哪个队都是相互选择的结果,听到些闲言闲语,新人自然不想到我们二队来,来的人也都是被挑剩下的,挑剩下的同志也没什么不好,资质可能差一些,但态度没有不好的。老费这个人你也知道,特别喜欢骂人,这些新人他没少骂。当然他不是没理由骂,他是恨铁不成钢,事实也证明,骂得多了,新人成长很快,但是成长了,就走了。”
“他们不喜欢留下?”
“那也不是不喜欢留下,一个是有能力了肯定想调到更好的地方,二是和老费在一起工作,活得战战兢兢。”马光平瞅了瞅门口,压低声音道,“这也不能怪他们,老费这几年脾气是有些臭,特别是前几年他和老婆闹离婚,女儿归老婆,这事闹了好一阵子,他不想离啊,他舍不得他女儿,你说像他这样‘竹竿进胡同’的人,那心情能藏住吗?那不得把臭脾气撒出去。”
这个李疏梅不好评价,自她遇到老费以来,倒是遇到了截然不同的他。但她还是好奇地问了句:“老费是因为什么原因离的婚?”
“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成天不着家,对家里,对女儿的学习不管不问,都说家属应该体谅刑警,但这事还真不能全怪他前妻。他这个人啊,就是一干工作就停不下来,特别轴,说实话我跟老曲都劝了好多回。人的性格改不了。”
李疏梅默默听着,也不想再追问此事。
马光平见她无意再问费江河的事,继续老话题说:“紫山刚来市局那会儿,我们队就三个人,老曲,我还有老费,真的是可怜三人组。所以老曲一直向老夏要人,这不紫山来了,他是从省厅来的,按理说谁不抢呢?可事情往往就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