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女人的耳朵上却恰恰有一颗黑痣,那颗黑痣的位置她印象深刻,在今年春节时,她还帮助姐姐画了一副肖像,此刻肖像就放在卧室的桌上,肖像里的耳朵上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姐姐啊。
白皇后就是夏忍冬!
即便提前想到最坏的结果,但是当确定画里的人就是夏忍冬时,还是给了疏梅晴天霹雳,她再也忍不住,倒在床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这么多年来,姐姐一直以记者的身份生活在老夏、李老师和她的认知当中,姐姐总是很忙,几乎很少给她发信息和给家里打电话,在李疏梅心里,自从姐姐参加工作以后,她就减少了和家里的联系。
除了逢年过节,她不得不抽空回家,但也是匆匆相聚很短的时间,很快就离开家。
她多么渴望和姐姐多相处一段时间,但姐姐总是匆匆忙忙地离开,她的生命当中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呢,李疏梅或许已经明白了,那就是为了十六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真相。
她可以理解姐姐,但是她为什么成为了白皇后,白皇后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她不但唆使方雅雯、谢天元、向红进行复仇,更是非法器官贩卖组织的头目。
这一切是她无法接受的。姐姐多么善良,从小到大,她总是很温柔,总是很体贴,姐姐永远都念着她,想着她,她不可能乱杀无辜。
李疏梅又在心里否定了姐姐是白皇后的事实,她越来越坚信,是金色流光出现了错误。
但是金色流光从未错过,这一路,它一次都未错过。
李疏梅想到这,更加痛心,更加悲伤,哭声已经转化为汹涌的泪水,将被子全部染湿。
“秀秀、秀秀你怎么了。”李新凤忽然推开门冲了进来,她冲到床头紧紧抱住李疏梅,整个人都吓坏了。
李疏梅紧紧钻进李新凤的怀抱,钻入妈妈的怀抱,她再也没有防备,而是放声大哭。
“秀秀,乖啊,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应该早点回来,都怪妈妈在菜市场多转了一会……”
李新凤不断地安慰她,抚摸她,李疏梅渐渐感觉好受了许多,她不能让李新凤难受,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哭声,当哭泣变成一阵阵哽咽,她也趴在妈妈的怀抱里回答道:“妈,我好想你,我又做噩梦了。”
“别怕,妈妈不是在这吗,女儿乖,不害怕了,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保护你呢。”
“呜呜呜……”李疏梅更加难受了,她真的好害怕有一天李新凤知道这一切,她生怕照片被李新凤看到,万一她认出来了呢。
她连忙爬起来,拼命抹眼泪,“我没事了我没事了,妈,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好好好。”李新凤轻轻给她拭泪,“我现在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叫你爸早点回来,这个老夏,整天在局里,也不知道关心关心宝贝女儿,今天晚上得好好教训他。”
“妈,你别,我都好好地呢。”她努力装出笑容来,“你看,我现在都好了。”
“你呀就是哄我,生怕你爸被我骂。”李新凤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慢慢地松开她。
疏梅却不想放开她,又紧紧地抱住李新凤,李新凤也紧紧抱住了她。十六年了,当她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她也有了新的妈妈,这也是她一辈子的母亲,在妈妈的怀抱里,她好像获得了真正的安宁。
晚上夏祖德回来后,被李新凤“教训”了一顿,夏祖德也对李疏梅嘘寒问暖起来。
越是这般,李疏梅一想起姐姐来,心里的不安和难受却日益加重。
第二天,李新凤出门时给她留了早餐,她也说晚点起床去工作。
但是当她想起床时,忽然发现头特别重,她觉得自己生病了,昨晚一晚上辗转难眠,心事重重,几乎没有睡着一刻,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身体这么快就架不住了。
她爬不起来,只得又躺下,只觉得浑身都难受,脑袋更是痛得厉害,鼻子也像是塞住了。
上午昏昏沉沉地也没睡着,身上的难受更重了,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下午两点多,她有一种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了,她摸了半天手机,想联系下李新凤。
手机打开后,几条祁紫山的短信跳了出来,是昨晚到现在他的问候,问她好不好。
她特别不好,她直接回复了他:紫山,我病了,可能要死了。
几乎一秒钟那边就回了:你在家,我就过来。
放下手机,李疏梅只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救了。
不一会,门敲响了,李疏梅忘记了自己爬不起来,门外的人大概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祁紫山发来了短信:疏梅,你别急,我现在联系夏局。
还是别把老夏叫回来,李疏梅回了一个字“别”,咬着牙爬了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一晃一晃走到了门口,拉开了门栓。
紫山没有完全推开门,而是推开一个门缝,从门缝里钻了进来,他大概率是怕外面的风吹到她。
祁紫山一走进来,就怔住了,疏梅脸色苍白,双眼无光,嘴唇更是干得发白,就像是死了一回。
他心疼不已,连忙扶住她的手臂,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他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导致她这样,实际上疏梅心里知道,她这样是因为什么。
紫山将她扶上床,盖好被子,又用手摸了摸她的脑门,他吓了一跳,“疏梅,你发了高烧了。家里有体温计?”
“有,客厅茶几的抽屉里。”她努力吐出几个字。
祁紫山找回体温计,让她放在腋下测量一下,几分钟过后,结果出来了,39.5摄氏度。
祁紫山眉头紧蹙,站起身说:“这是家里钥匙吧。”床头桌上就放着疏梅的钥匙。
疏梅微微点了下下巴。
“我去给你买点药,你好好休息,没事的。要是不退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紫山出门后,李疏梅恍恍惚惚睡着了,不一会她又听见开门声,一个人影走进来,扶住她温水服药。
李疏梅不知道睡了多久,紫山让她再量一次体温,李疏梅照做,很快结果出来了,降下来了,37度多,他吁了口气,但疏梅还是太虚弱了。
他去厨房,将买好的红糖泡了红糖水,回到卧室,将疏梅慢慢地扶起了一些,在她身下多垫了一个枕头,头靠在床板上,轻言细语地说:“疏梅,我给你喂点红糖水,你一天都没喝水了。”
李疏梅感觉身上的难受好了一些,口干的感觉也渐渐有了反应,她闭着眼睑,微微做出张口的姿势。
祁紫山用汤匙舀了一勺红糖水,轻轻吹了吹,送到她的嘴巴前,慢慢地送入口中。
李疏梅感觉到湿润温暖的感觉,沿着喉咙,甜甜的味道慢慢流淌进去,她只觉心里面好受了许多。
随着一勺一勺红糖水喂入,李疏梅觉得身体不那么难受了,她努力睁开眼,眼前的人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他五官轮廓分明,十分立体,眼窝深而温柔,眉眼疏而刚毅,李疏梅很少这样看紫山,紫山也意识到她在看他,好看的薄唇也抿作微笑,他依旧不言不语,而是轻轻吹着糖水,喂进她的口中。
喂完糖水,紫山放好瓷碗,又扶她睡下,盖严被子,轻声道:“疏梅,体温降下去了,你再休息会,很快就没事了。”
“嗯,谢谢你紫山。”
“别说话,好好休息,明天一定会好的,你再睡一会。”
“好。”
李疏梅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好多想法也抛开了,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她踏实了许多,不一会她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紫山依旧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一直都是那个姿势,坐在那儿,望着她。
“你也喝口水。”
“我没事。”
“几点了?”
“五点半了。”
“我妈一会就回来了。”
“嗯,等你妈妈回来,我就回去,明天我再来看你。”
“紫山,你晚上在家里吃饭,我妈妈做饭很好吃。”
“今天不了,你生病还没好全,不让伯母忙碌了。”
当天晚上,老夏和李老师轮流照顾,疏梅终于好得差不多,第二天,李新凤本来说请假在家照顾她,被李疏梅拒绝了,她的理由也直白,说是紫山会过来,李新凤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去上班了。
祁紫山很早就过来了,陪了她一天,然而这一天,当她身体好了许多以后,她的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想把“照片里的人是夏忍冬”这件事和祁紫山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