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梵高的《四朵枯萎的向日葵》,原画就是这样摆放的,摆成一排,最右边一朵翻在背面。”
曲青川的目光一沉,马光平不敢置信道:“这也是一幅画?”
他的语气带着微讶,因为不久前,姜琴玉的死亡现场也被布置成了一幅画,而且同是梵高的画。
李疏梅说:“我在崔锐的办公室看到过这幅画,他有三幅画,其中一副是《星空》,第二幅就是《四朵枯萎的向日葵》。”
“妈的,这凶手也是崔锐?”马光平不敢相信,骂起人来。
他又朝李疏梅发出赞叹声:“疏梅……”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
“老马,凶手应该不是崔锐。”曲青川微微摇了摇头,他眼睛明亮如炬,又看向李疏梅,问她,“崔锐是不是戴金属边眼镜?三十二岁,属于青壮年男性,他还有一辆奔驰轿车?”
李疏梅答:“对。”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他回到了秦东市,如果确认死亡时间就是在十点以后,那么稻田的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崔锐!”
死者是崔锐?李疏梅一怔,现在姜琴玉案的第一犯罪嫌疑人是崔锐,如果死者是他,那么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是谁?
马光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现在可以很快证实的,就是奔驰轿车经销商,这能快速缩短死者身份范围。”
李疏梅说:“我回去就和经销商联系。”
“好,”曲青川吩咐,“老马,你这边要尽快确认死者DNA。叫老杜他们赶快取样吧,联系下崔锐家属做DNA匹配。”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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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四朵枯萎的向日葵》(Four Withered Sunflowers),是荷兰画家梵高在1887年创作的一幅油画,现藏于荷兰国立渥特罗库勒穆勒美术馆。
第17章 疏梅进行犯罪分析。……
收队时,曲青川带着两人到附近走了走,果然走了不到一里路,在田野里出现了一片向日葵地。
笨重阔大的叶子被风翻卷,亮起银白的肚子,密匝匝的深黄色花盘低垂着,迎向泥土。
向日葵应该已经过了茂盛的季节,花瓣渐渐枯萎,或许不久后,籽将成熟饱满。
但是想从这片向日葵地里,找到嫌疑人摘下哪朵向日葵几乎不可能,而且也并不能断定那几只向日葵就来源于此。
她跟着曲青川在向日葵地周边转了转,寻觅地上的脚印。
命案就发生在昨晚,如果有新鲜脚印,或许能找到嫌疑人的线索,但明显的,这附近没有脚印痕迹,这也说明嫌疑人很警惕,可能对足迹做了保护。
三人回去后,李疏梅打电话和本市奔驰经销商取得了联系,又和车管所进行了复查,很快她就得到了准确回复,被烧毁的车辆识别码被证实是崔锐所属的奔驰轿车。
这也就进一步证明死者很可能就是崔锐。当她放下电话的时候却有些不安,崔锐和姜琴玉曾经有一段不光彩的感情往事。
依照顾笙的描述,崔锐“强.奸”了姜琴玉,姜琴玉并没有报警,如今这起强.奸案的当事人都死了,也正是这段不平常的关系让两名死者产生了联系。
同时他们又是成人教育大学的师生,他们同时喜欢梵高,他们的身旁都有梵高的画。
《星空》和《四朵枯萎的向日葵》不但被姜琴玉描摹,存放于她的宿舍,也被崔锐描摹,挂在他办公室的墙上。
是谁?要将姜琴玉和崔锐全都置于死地,而且还和梵高的画绑上关系,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原定的三名犯罪嫌疑人,崔锐、陌生送钱男子、顾笙,如今崔锐已经死了,那么犯罪嫌疑人在剩下两人之中?还是有新的犯罪嫌疑人?
李疏梅越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当她将车辆识别码的信息告诉曲青川时,他的脸庞同样产生了担忧。
黄昏时分,法医那边送来了稻田焦尸的初步尸检报告,报告显示,死者是死后被焚烧,虽然体表烧烂,但体内主要器官没有完全被波及,躯干部位没有发现致命伤,死亡原因被推断是咽喉遭刺,血液漫入气管导致气道阻塞,造成的窒息死亡。
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不久后,费江河和祁紫山回来了,他们一直在追查崔锐的踪迹,如今崔锐被大概率证实死亡,他们追查的工作停止,回来参加案情讨论。
曲青川早就把今天调查的线索写在罪案板上,待他们一回来,马上招手喊人:“开会吧!”
五个人再次围在罪案板前,马光平将稻田调查的信息分享了下,这时,一位年轻法医走进门,喊道:“曲队,省厅刚刚打来电话,姜琴玉的DNA检测报告出来了。”
大家不约而同紧紧望向他,无疑那十二具尸块是不是属于姜琴玉,DNA能给出最确信的答案,万一不是,这几天的调查方向都错了。
李疏梅的内心更紧张,她第一次画像,第一次锁定死者身份,如果得出死者并非姜琴玉,那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队对她的信任。
年轻法医将手里的一张纸递给曲青川,“我记录了电话内容,河道尸块DNA和姜琴玉母亲的DNA图谱高度相似,可以推断,死者就是姜琴玉。正式报告要等邮寄过来。”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淡淡的轻松感,李疏梅刚刚悬着的那颗小心脏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好,谢谢小张,今天稻田焦尸的DNA检测你们也催一催省厅。”
叫小张的年轻法医说:“放心吧,曲队,那我先回去了。”
年轻法医离开后,费江河笑道:“我得说一句,这次案子能够走到现在这一步,最值得表扬的是咱疏梅了。老曲我说得没错吧。”
他的话说罢,李疏梅身体里的血液仿佛瞬间热了起来,刚参加刑侦工作,她多么需要别人的肯定。
“是,”曲青川笑着说,“的确是这样,没有画像就不可能有DNA检测结果,更无法确认死者身份。更可怕的是,凶手的嚣张企图,成功了,凶手毁坏死者身份,试图做出姜琴玉外出的假象,将来如果传出姜琴玉在深圳失踪的消息,谁能想到她早就在秦东市死了!”
祁紫山说:“这是不是说明疏梅的画,比DNA还准。”
马光平笑呵呵说:“这是两码事,一个是技术手段,一个是科学手段。”
费江河道:“你这话绕的,技术和科学不就是一码事。”
“怎么叫一码事,技术是技术,侦查手段是技术,画像本领也是技术,疏梅的画像准,和DNA检测确不是一回事。DNA,那不能叫技术,那就是冷冰冰的机器,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那是科学。”
“你就是不承认人家画的好。”费江河揶揄。
“我哪句话没承认?”马光平冷眼,“什么人嘛!”
在争辩声中,李疏梅却很感动,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二队所有人接受了,他们不但接受了她,而且认定她能为二队做出实事,这是她一直所期盼的,她很高兴,她也愿意为之付出所有努力。
“好了好了,先看看案子吧。”曲青川提高音量制止他们的争辩,敛了敛神色说,“现在已经确认河道尸块是姜琴玉,我们也锁定了稻田焦尸很可能是崔锐,这两个人的关系并不简单。崔锐曾性侵了姜琴玉,这是顾笙的口供。现在姜琴玉和崔锐都死了,也就是说这段关系除了顾笙,已经没人可以证实了。”
李疏梅不自觉点了点头,曲青川总结得非常明晰,两人的死已经导致这起强.奸案无人能证实,也就是说现在这起强.奸案只存在于顾笙的描述当中。
她自然就在想,顾笙本人和这起强.奸案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曲青川紧接着说:“现在有几个疑点,四万块钱,到底是谁的?那个送钱的陌生男子,又是谁?去火车站用姜琴玉身份证买票的人又是谁?还有第四件事,凶手为什么将命案现场布置成梵高的画?如果这几个疑点不能解决,我想这整件事都很难解答,姜琴玉和崔锐的死可能成为悬案。”
无疑,在曲青川提出这几个疑点后,大家都陷入了沉思,李疏梅的脑海里频繁跳出顾笙的名字,但是顾笙和这件事却看起来丝毫无关。
她不可能是犯罪嫌疑人,但是又很奇怪,她和这件事又好像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这种联系,李疏梅找不到。
她觉得自己有一种怎么转也转不出去的郁结。
“老曲,虽然现在线索不多,但我们仍然可以做一下推测。”费江河道,“首先,两起案件都和梵高的画有关,我们可以将之认同为同一凶手。”
“对。”曲青川点头,“所以这是可以并案的。”
费江河面对罪案板,语气沉着有力:“其二点,凶手明显对姜琴玉很了解,当然对姜琴玉很了解的人范围很大,包括她电子厂同事、成教同学,也包括她社会上的朋友,但是,凶手又对崔锐比较了解,昨晚崔锐十点左右回到了秦东市,他的车为什么开到了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