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手套?”石云舒还是第一次听说丈夫用拳击手套打妻子,“他是练拳击的?”
“不是,他专门买的,那种超薄全指的拳击手套,打人很痛每次,直到打得我爬不起来,我记得有一次我内脏出血……”
“那一次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石云舒恨铁不成钢。她担心她生病,又把她的衣服拾起来,给她穿上。
“我说了,”方雅雯一边穿衣服一边哭道,“出院后,我坚持和我爸妈说我要离婚。那段时间,他跑到我家,跪了好几天,为了这事,我爸妈差点把房子换了。”
“我们分居了好几个月,但是我当时很想我女儿。罗向松的亲戚朋友一天天来求情,罗向松总是打电话给我,小小每次都求我回家,罗向松对小小还好,每次都是趁着小小睡着才打我,小小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爸爸是个恶魔。”
“后来,我心软了,我爸妈也心软了,我爸说罗向松改了,他都写了保证书,为了小孩,也为了这个家,不能离。”
石云舒听了这句话很生气:“你爸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么离谱?”
“我爸是一个老教师,快要退休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吧,女儿离婚对他是不是不太好。”
见方雅雯不回话,石云舒又问:“后来呢,他没有改吧?”
方雅雯摇了摇头:“没有,有过这次经历,罗向松变了,他变得更加恐怖了,他每次打我以后,都告诉我,以后你要再告诉你爸妈,我就把你全家还有小小都杀了,我也会自杀。他做得出,他用刀子在我面前,亲手插进自己的身体。”
鲜血沿着男人的皮肤往下流淌,方雅雯满眼都是血色,她惊恐地望着石云舒,整个身体都在打颤。
第51章 悲惨的计划。
李疏梅跟着石云舒的描述全身都产生了鸡皮疙瘩,她根本不敢想象,原来家暴是这样的,它对一个女人的毁灭是如此的直接、暴力。
她记得见过方雅雯三次,每一次,她都看到了她身上的知性、美丽,但却看不出她柔弱无助的那面,她的过去伤痕累累,不知道是什么让她支撑了下来,又是从什么时候,让她产生改变,那一定是绝望到了极点吧。
不但她,几乎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隐隐的愤怒和不安,闫岷卿突然看向她,“疏梅,给石律师倒杯水吧。”
李疏梅起身时,坐在她最近的石云舒连忙扶住她的手腕,“不用,我平时和客户聊案子都习惯了,我要不继续说吧。”
“行。”闫岷卿点头。
石云舒像是回想了下,她的眼神很快就染上一丝惆怅。
那天,她答应帮助方雅雯,前提是必须收集到最有效的视频证据。在这之前,石云舒并不会签合同。
她们之间约定,石云舒不能给方雅雯打电话,电话只能由方雅雯打给石云舒,保证她们之间的沟通是安全的。
后来方雅雯打电话告诉她,她借了一个摄像机,准备在第二天放置在卧室的衣橱里,衣橱开一个缝,摄像机可以拍摄到整个卧室的情况,而不易被察觉。
不但那天晚上,第二天一整天,方雅雯都很紧张,因为这件事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
她那天打电话让母亲接小小回家住,她早早回到家,把摄像机打开,然后离开家,偷偷在门口的小卖铺监视家门口的情况,很快罗向松回家了,那天他是晚上八点回家的,罗向松要求她每天必须在家里等她,这几乎是不可违拗的规矩。
而这天,为了让罗向松打她,她特意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罗向松打开门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但并不是每一次他都会直接动手。
但这一次,她深感不妙,因为门窗早已锁得紧紧的。以前,他每一次家暴之前都会锁好门窗,防止被邻居察觉。如果小小在家,他也会趁小小睡着了才动手。
每一次家暴,方雅雯都怕吵醒小小,所以在他动手时,不敢大喊大叫,甚至求求他“声音轻一点,别吵醒小小”。
罗向松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他绝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打妻子,所以每一次家暴前他都会做好准备,或者把好几次的不满找一个时间发泄。
很久以前,家里的地板,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地毯。家里的窗玻璃,也贴上了防噪音膜。而且医药箱里,常年储存着内外伤应急药物。
这一次,罗向松也像是早已做足了准备,脸色阴暗,在那一刻,方雅雯就像一只兔子,面对饿狼,她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她特别紧张,紧张到全身都在发抖。
“小小在奶奶家?”他问。
“是。”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罗向松将门关上,冷冷地问。
“我,我……”方雅雯吞咽了下,紧张地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差点把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忘记了,她一边朝卧室走一边说,“单位有事,要陪客户。”
她的脚才刚刚踏进房门,后面一阵厉风忽地冲了过来,那一刻,方雅雯并无反抗,甚至她知道,又完了。
罗向松抓住她的头发,将她一用力摔到了客厅的地毯上。
方雅雯早就免疫了这种撞击产生的疼痛,她爬起来,只想快点去卧室,她必须要在卧室里被打,她必须要让摄像头记录这一切。
“你要去哪!”罗向松一脚踢到她肚子。
这一脚太重,方雅雯猛地抱住自己的肚子,疼得打起滚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不容易爬到卧室门口,罗向松右手已经戴上拳击手套,那是方雅雯的阴影,本能地她就全身发软。
他慢慢蹲下,如一座大山,蹲在她的旁边,一拳朝她的背脊打下去,“你是不是想死!”
“你说话啊!”罗向松并不会大声吼叫,他每次都会做好防护措施,不但会把家里的门窗全部关紧,还会控制他的声音。
“你他妈的让我恶心。”罗向松在她耳边嗤了一句,将她翻过来,又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漂亮,喜欢钓男人,让别人看着你,就觉得爽是不是,贱人,你这个贱人。”
方雅雯只觉得浑身散架了,她唯一的目标是爬进卧室,她又一次艰难地爬起,蜗牛般朝卧室里爬进去。
时间无限漫长,直到她爬到卧室的地板上,她咬了咬牙说:“是,你说的都是对的。”
“你他妈谁给你胆子说这种话!”罗向松又一次冲进来,朝她腹部胸口大腿乱捶了几拳。
方雅雯只觉嘴巴里咸咸的,咸得就像吃了一口咸蛋黄。
她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仍旧是趴在地板上,她隐隐的感觉自己成功了,她朝衣橱望过去,但很意外,衣橱的门是紧闭的。
此刻,从客厅里传来女人的痛哭声和男人的骂声,她重新又爬到卧室门口,只见摄像机里正在播放录像,爬在地上的女人头发散乱成一个水鬼,一直在哽咽,原来她每次被打都在哭,她甚至不记得她哭过。
罗向松并没有继续打她,而是把摄像机摆在沙发上,当着她的面用锤子把摄像机砸碎了。
砸完摄像机,他就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她。
方雅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力气,只是十分绝望。
罗向松点了一支烟,始终盯着她,他每次都是这样,打完人以后就会坐在那,抽一支烟,烟头忽明忽暗之间,他的情绪也会慢慢冷淡。
他狠狠把烟蒂摁进烟灰缸,脸上不知不觉就会升起几分愧疚之色。
他会很关心地走到她身旁,摸一摸她的脸,问一句:“雅雯,怎么样了,是不是有点重了。”
方雅雯绝望地像一条死鱼。
“真的对不起啊,今天我又没控制住我自己。”他猛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刮子,“你说,我为什么要打你呢?明明我那么爱你!”
方雅雯早已习惯了他这幅变幻莫测甚至有些变态的模样,她只觉得特别恐怖,全身都在发颤。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几个意思?你是不是不打算原谅我了?那我把手剁了,行不行!”
罗向松从茶几上取来一把刀。
跪在她的面前,用刀子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在她面前流淌,他笑着说:“这样你满意了吧,是不是满意了,亲爱的,你说话啊?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把你全家杀了……”
“我满意……我满意……”每一次,方雅雯都会被迫选择“原谅”。
石云舒说,自从罗向松发现了摄像机,方雅雯就再也没来过律师事务所,方雅雯告诉她,罗向松在跟踪她,她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