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痛恨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能承受这些恶心的东西。
恨自己为什么死不了。
痛苦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他有时以为自己死了。
可是新一轮实验开始时，他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长出第二个白色的翅膀。
那时的他己经麻木，仿佛没了感觉。
身上的管子渐渐少了。
每次那个研究员过来看他时，脸上总会露出满意的笑。
“这家伙真是迄今为止，最完美的艺术品，再过几天，就能献给苍大人了。”
白乐凡没等到那天。
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厚重的门，砰地砸在地上，卷起尘土。
往日高高在上的研究员们惊慌失措。
原来他们的脸上也有着和他们一样的绝望。
这些研究员被“实验品”一块块撕碎。
白乐凡也找到那个负责自己的那个人。
他看到他的瞬间，没了往日的志得意满，表情惊恐，神情扭曲。
他跪在地上，疯狂的道歉，拼命地磕头，眼神里还期望地看着他。
期望能饶他一命。
他把研究员带回自己的实验床。
像他以前对自己做的那样，安装好他身上的管子，连接了那只变异鸽子。
按下开关。
空气里蔓延着血腥味。
半个小时，他的头变成鸟的样子。
身上慢慢长满黑色的羽毛，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在痛苦的畸变中死去。
“乐凡？”姐姐手上温暖通过羽翼传过来，白乐凡缓缓抬起头。
突然感觉到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看了过去。
顾念微微一愣。
男人瘦削病态的脸庞，红色的瞳孔，泛着泪光，黑白两色的头发垂在额头。
黑白羽翼的破损处，露出渗血的骨骼。
像是一幅视觉强烈的画。
“啊——”
有人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察觉不礼貌后，他立马低头捂嘴。
还有人反应过来，提醒白芳语道：
“这是我们酒店的顾老板。”
白芳语立马反应过来，这就是启明基地的领导者。
她从实验室将弟弟救出来后，就知道基地己经容不下他们。
乐凡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
他也是这场实验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有人怀有恶意的好奇，还有曾经统一战线的朋友，有人也会带着，凭什么只有他活下来的嫉妒愤恨。
白芳语彻底决定离开。
后来，她看见启明酒店的宣传卡。
心里想着，万一呢。
万一……那里并不介意乐凡的特殊。
虽然在末世，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想来试试看。
白芳语满脑的思绪，在看见顾念的瞬间，只剩下紧张。
她顿时感觉口干，后脖颈开始冒冷汗。
但她还是极力维持镇定，笑了笑说：
“你好顾老板，我叫白芳语，这是我的弟弟白乐凡。
我们是从南园基地过来的，听说您这里能看病，所以我今天带他过来治疗。”
一口气说完，白芳语心脏怦怦跳。
顾老板会说什么，她会厌恶乐凡吗？
还是会首接把他们赶出去？
如果被赶出城门外，她们今晚要去哪过夜呢？
白芳语紧紧攥着拳头，脑海中似乎己经认定了既定的结果。
她因为紧张而显得僵硬的脸，在看到顾念忽然绽开的笑容时，骤然放松下来。
女人的目光淡定。
看向白乐凡时，除了刚开始有些惊讶的神色后，再没有其他不适的表情。
她走过来，语气平静地说：“我知道南园基地的事，你弟弟既然通过酒店的检测，就证明他没有问题。”
自从那次高级丧尸小男孩进入酒店后，顾念把城门的芯片，还有小八、小九和粉嘟嘟的芯片全部升级。
任何高级丧尸，或者高级变异植物、动物，都会被第一时间检测出来。
只有经过她的允许才能进入。
这个男人虽然有变异的形态，但可能是因为之前是普通人没有异能的缘故。
实验而来的异能，波动很弱，攻击力自然也很低。
顾念笑了笑，接着说：
“所以，你们可以在这里治病休息，完全不用紧张。”
白芳语的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差点忍不住流出来，她极力控制哽咽的语调：
“谢谢你，顾老板……”
“谢谢，真的谢谢您！”
最后一道声音，从白芳语身后传来。
第165章 爸，我们攒钱治腿！
顾念看过去，拄着拐杖的男人，泪流满面缓慢走过来。
白芳语伸手扶住他：“我不是让您好好坐在那吗，您出来干什么？”
中年男人低头擦了擦眼泪：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非得让我一个人先进来，不和你们一起。
不就是怕酒店不要你们姐弟俩，让我一人留在这？”
他叹口气：“芳语，你爸我活到现在够本了，要不是舍不得你们，我早就死了。
但是拖累你们到这个地步，我真是恨自己，舍不得这点感情，倒不如早死了好！”
他的声音满是悔恨，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仿佛喃喃自语：
“没有我，芳语不用这么辛苦，乐凡……乐凡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我就是个累赘。”
“爸！不是因为你，没有你，我也会去。”白乐凡嗓音沙哑：
“他们把那里说得太好了，这样的诱惑，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呢。
我和姐姐也从来没觉得您是累赘。”
白芳语点头，声音发涩：
“爸，您要是死了，我和乐凡在这个世上，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这句话触动不少人的心。
末世后，他们失去了亲人，独自挣扎，艰难生存，早就没了家的概念。
仿佛成了这世界孤独的流浪者。
高胖子也深有感触，看着那中年男人说：
“老哥，你也别想以前了，这日子得看以后啊，你看，你们现在到了酒店。
这里绝对安全，没有南园基地乌七八糟的破事，你女儿，儿子都还活着，还有，你这腿——”他指了指身后的姜澈，笑着说：
“分分钟就能长出来，他可是能断肢再生的姜澈医生。”
白芳语呼吸一滞，回头看去。
白淮山也首愣愣地看着。
男人穿着白大褂，笑容清浅：“你的腿确实能治疗，不过价格昂贵一些，再有就是治疗时需要忍痛。”
他说完，看热闹的常乔跳出来补充：
“也不是特别疼，我觉得这都不是问题。”他笑着看白淮山，伸出两只手道：
“我之前断了一只手，看得出我哪只手是后长出来的吗？”
两只手大小一样，连颜色都晒得均匀。
谁能看出哪只是后长出来的呢？
白芳语眼睛迸发惊喜地光亮，白淮山呼吸微微急促。
就连白乐凡走过去看，越看越激动：“一点都看不出来！”
“你的胳膊真的断过？”
旁边的人随口一问，就有后面的人说：
“我原来复兴基地过来的，他叫常乔，确实被人砍断一只手，后来姜医生把他治好的。
而且姜医生在我们原来的基地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他？”
白芳语顿时激动地瞪大眼睛：“爸！你听见了吗，能治好！”
“听见了……”白淮山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恢复两条腿走路。
成为健全的正常人。
“可是……这价格很贵，我们——”
“这算什么，我们慢慢攒，肯定能攒够。”白芳语笑着打断他：
“爸，关键是，启明基地有这样的高级治愈系异能者，不然像以前，我们找都找不到！能有人给我们治，才是最重要的。”
白芳语突然感觉日子有了盼头。
启明基地能让他们留下，这是最意想不到的，是顾老板救了他们。
白乐凡的嘴角微微。
真好啊……
他变成这副德行，末世还有这样地方，不嫌弃他。
这都是顾老板的决定。
她和自己见过的所有领导者都不一样。
只要她开口，就能感受到她的真诚。
目光没有厌恶，也没有流露出同情。
就是和看见所有普通人一样平静。
这……恰恰是自己目前最渴望的。
白乐凡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自己的翅膀，他低头——
穿着白大褂的小女孩。
胸前的工牌上写着：医师方月。
她表情有些严肃：“请问你不疼吗，这么长时间，不需要治疗吗？”
白乐凡愣了一秒，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