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办完,她便也没有在留的必要。
沈氏还想留她在玩一会,颜昭以学业未完成为由推辞了。
走之前颜昭对柳锦棠道:“过两日我在府内办了赏秋宴,今日走的着急忘记带帖子了,待我回去派人给你送来,柳妹妹若是无事,便前来玩啊。”
柳锦棠颔首:“颜姐姐邀约,定是要去的。”
颜昭笑着,然后向沈氏道别。
柳锦棠看着颜昭离开的背影,眼底透出幽光来。
颜昭今日来的目的她心头清楚,不过是想瞧瞧她这个扑了沈淮旭满怀的人是何模样。
瞧她走时轻松神色,看来对方对她今日的表现很是满意啊。
可惜啊,她的梦就要落空了,毕竟过不了多久,颜夫人就病逝了,而她要为颜夫人守孝三年。
好似就在赏秋宴之后。
她想嫁给沈淮旭,也得三年后咯。
“你见过颜姑娘。”
就在柳锦棠思绪飘忽间,沈氏生冷的声音传来。
柳锦棠看向沈氏,只见她端着茶盏,端坐在贵妃榻上,此刻正阴恻恻的瞧着她。
柳锦棠低下脑袋,摇了摇头。
“女儿未曾见过颜小姐,娘亲是知晓的。”
沈氏盯着她,想判断她是否在说谎,但很快沈氏就打消了怀疑,毕竟柳锦棠说的没错,她是知晓的。
沈氏似笑非笑喝了口茶:“你说的对,你见没见过颜昭,为娘最是清楚,所以,你可要与为娘解释一下,你今日为何又去见了沈老夫人?”
虽是询问,可语气尽是不满。
柳锦棠乖顺回答:“祖母昨日往我院中送了不少东西,女儿怕沈家人觉得女儿没有家教,今日特前去致谢。”
“自作聪明!”沈氏啪的一下放下茶盏:“云姑姑!”
云姑姑应声而出:“奴婢在。”
“取我的戒尺来。”
“是。”
柳锦棠听见戒尺,眼中一闪而逝的暗芒:“娘,女儿何错之有。”
沈氏冷笑:“你错就错在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
“女儿向来听娘的话,这其中定有误会。”柳锦棠努力解释。
可是沈氏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吩咐婆子们把柳锦棠按住。
柳锦棠一人难敌四手,很快就被两个婆子按倒在地。
“娘,如今这是在沈家,我并无大错,你擅自动用私刑,若被父亲知晓,定是生气。”
沈氏看向一旁云姑姑,似乎在询问她这话是真是假。
云姑姑犹豫一番,然后说道:“按理说确实如此。”
然后云姑姑走近沈氏,附耳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只见沈氏眼睛一眯,瞪向地上柳锦棠。
“我身为你娘,管教于你乃是天经地义,我就打你一戒尺,叫你长长记性,就算他人说,也拿不住我的错处!”
话落,沈氏手中的戒尺也重重挥下。
柳锦棠知晓这一劫怕是躲不过了,只得伸脖子侧脸,把伤害降到最低。
因为她刻意躲避,导致原本应该落在她脸上的戒尺,最后落在了她脖子上跟耳朵上。
戒尺落下,伴随“嗡”的一声,柳锦棠感觉自己耳朵有瞬间失聪,周遭声音在这一刻似乎都小了起来。
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眩晕感,叫她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沈氏见此没有半分心疼,拿着戒尺站在柳锦棠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别把我的话当废话,这一尺,叫你长长记性,顺便惩治你今日出言不逊,好在颜小姐未曾计较,否则你今日受的便不是一尺了。”
“你若好意思顶着这发肿的脸到处晃悠,那为娘便也不拦着你。”
说罢,沈氏回到贵妃榻前坐下,顺带吩咐云姑姑:“去只会张管事一声,不许给她药,若是给了,那便是与我作对!”
“奴婢现在就去。”
柳锦棠捂着脸从屋子出来时,春文正背靠着墙抠手,看到柳锦棠捂着脸红红的眼睛后,就算迟钝如她,也知晓柳锦棠受了罚。
她没有多问,而是搀扶着柳锦棠下了台阶。
离开了雅韵院的地界,柳锦棠找到一处假山,借着假山池中清水倒影,观察着脖子上的伤势。
“小姐!你的脖子。”春文惊慌出声,紧接着红了眼:“是夫人?她怎么忍心。”
“没事。”柳锦棠出声安抚她:“一点小伤,我自有办法。”
说话间,耳边嗡鸣不止,柳锦棠甩了甩脑袋,这才感觉那声音小了些。
她娘这一戒尺是半分力道都未收,卯足了力气,生怕打不死她啊。
春文红着眼,看着柳锦棠那透出血色的伤痕越看越心惊。
夫人明知女子的容貌多重要,偏偏要打如此显眼的地方,她这是想毁了小姐啊。
柳锦棠对脸上的伤不在乎,相比较这个,她倒是更加庆幸她娘不知晓她前去找沈淮旭一事。
若她知晓自己去找了沈淮旭,怕就不止这一戒尺了。
但说到这个,柳锦棠眼中浮现疑惑之色。
对方既然受她娘之命监视她,为何只告知她娘她前去老夫人院子的事,却不告知她娘她去找沈淮旭一事?
除非......
“春文,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春文凑耳过去,主仆二人耳语几句,春文面色几度变幻,甚是精彩。
柳锦棠:“记住了?”
春文:“记住了。”
今日这一尺,彻底打断了沈氏与她之间最后的感情羁绊。
颜昭当着她娘的面邀她参宴,她娘却依旧狠心打她的脸,叫她无脸见人。
既然她娘对她这个女儿没有半分情谊,她又何须为她考虑。
她娘既然嫌日子太过舒坦,那她便给她找些事做,也免得她成日盯着自己,没事找事。
柳锦棠目落沈氏院子方向,微微一笑。
娘,我没有什么好祝福你的。
那便祝你这沈夫人的位置,永远稳固。
第17章 傍上沈淮旭这个靠山
回到院子,绣娘送来了裁好的衣裳。
春文一一打开来检查,边检查边惊叹:“小姐,这些衣裳好漂亮啊,都是上等的料子。”
柳锦棠坐在水盆前,用冰冷的井水敷着红肿的脖子。
她瞧都未瞧那衣裳一眼,上一世她什么漂亮衣裳没见过,再漂亮的衣裳也不过是点缀皮囊罢了。
相比这些衣裳,她如今更想要的是实打实的银子。
眼下虽然没有要用钱的地方,但是上一世的教训告诉她,只有钱,才能拯救她于水火。
她得好生想一想,上一世有没有什么机缘或者能赚钱的小买卖,她得牢牢把握机会才是。
这边想着呢,门口传来小厮的声音。
“小姐,张管事来了,说要见您。”
柳锦棠自冷水中抬头,拿过锦帕擦了擦脸。
“春文,你替我前去招呼一下张管事,若他问起,就说我不方便见人。”
春文哦了一声,提裙出了屋子。
柳锦棠在屋里听着院子里二人的对话。
张管事:五小姐可在?
春文:我家小姐今日不适,不方便见人,不知张管事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管事:五小姐身子不适?可是病了?怎么不唤个府医瞧瞧?
.......
柳锦棠听着这二人对话,秀眉蹙起,然后拉开了屋门。
门外院内,张管事带着一群下人正与春文说着话,见到柳锦棠出来,立马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待走进了,瞧清了,张管事脸上笑意一僵,然后眼神有所躲闪。
只因柳锦棠脖颈上与耳朵上的伤实在骇人。
心头也不由嘀咕:这夫人当真心狠手辣,自己亲生的孩子如此鞭笞,还不让给药,这女子容貌一旦毁了,下半辈子便也算毁了,她到底怎么想的。
仿佛是察觉到了张管事眼神的躲闪,柳锦棠伸手掩住自己的伤口。
“不知张管事前来所为何事。”
张管事立马侧身指着他带来的一群人:“前,前两日给五小姐送来的下人皆是些粗使婢子,那些人干活粗鲁,老奴怕他们弄坏五小姐院内的东西,遂精心挑选了一些干活仔细的给五小姐送来,把人换下来。”
柳锦棠走下台阶,看着张管事这一次带来的人。
三女三男共六人。
不论是精神面貌与服饰打扮上,都与前两日送来的那批下人大不相同。
“劳烦张管事跑这一趟,我这院子里的下人用着倒还称心,便不用换了。”
柳锦棠说着便向春文使了个眼色,春文立马会意,上前做请状:“张管事,奴婢送您。”
这若是寻常事,张管事说不定就真走了,但眼下春文明晃晃的请人离开,他却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还略显慌张。
他噙着谄媚笑意,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显然是在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