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妆奁前,柳锦棠小脸透出不正常的红晕来。
“啊欠!”她重重打了个喷嚏,把身上披风扯了扯:“怎么这么冷啊。”
千霜赶紧去看了眼炭火,烧的极旺,她与春文都热的冒汗,她家小姐裹了披风还喊冷。
她看完炭火后觉得不对,赶紧上前摸了摸少女额头。
入手滚烫一片。
“小姐,你发热了!”
千霜面色难看。
春文立马也上手摸了摸,然后同样脸色难看:“定是昨日施粥时冻着了,老夫人也真是的,那么冷的天儿,还非得叫小姐前去,那二小姐马车内都给备了汤婆子,咱们小姐什么也没有。”
千霜没有作声,显然对春文的话是认同的。
一月前她家小姐刚去施粥时,那会子天还不算太冷,去了便算了。
半个月后下了场冷雨,天气便越来越冷了。
她家小姐身子骨弱,厚衣裳却迟迟发不下来,她们去找了张管事好几趟才把衣裳领出来。
这家中分明有三位小姐,但次次施粥,只有她家小姐是认认真真熬粥,尽心尽力施粥。
二小姐这一月之间不是头疼就是肚子疼,不是肚子疼就是腿疼,总共去了粥棚四五回,昨日晚又说中了风寒,今儿又不去了。
四小姐就更别说了,为了不去施粥,直接一头栽进荷花池中,然后这一个月都以身子未好为由,一个月没出过院子。
“若是大公子在,她们定不敢如此过分!”
春文愤懑念叨。
“这话你只许在我身边说,出去不许提半个字。”柳锦棠抬眸看着春文,咳嗽着站起身来。
春文与千霜立马起身搀扶住她。
“若是叫沈家人听见了你这话,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淮旭一个月前出京办案,这满打满算一个月过去,他也就这两日也要回来了。
虽然柳锦棠不想承认,可却不得不承认,他在之时,她的日子确实要好过一些。
至少沈诗语等人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装病,也不敢把活都扔给她一个人干。
“咳咳,咳咳。”柳锦棠捂唇咳嗽,刚坐到榻上,房门便被敲响。
“谁啊。”千霜上前拉开了屋门,见到来人后,她微微福身:“李妈妈。”
李婆子站在屋外,手中捧着一盒子,打开来是一根玉钗子:“今儿除夕,这是老夫人给五小姐的除夕礼物,五小姐可在?”
“千霜。”柳锦棠唤了一声,示意千霜放人。
千霜笑道:“小姐在屋中,李妈妈请进。”
李婆子一进屋,就觉屋中灼热异常,再看柳锦棠裹着披风与那发红的脸立马意识到不对:“五小姐这脸怎么如此之红?可是病了?”
柳锦棠起身上前迎接:“小小风寒罢了,没事的。”
她伸手去接李婆子手中锦盒,结果天旋地转之间当着李婆子的面就往下倒,吓得李婆子差点扔了手中锦盒上前接人,好在是春文手疾手快把人接住。
饶是如此也是把李婆子吓个够呛:“哎哟哟喂,这是咋地了这是!”
春文扶着柳锦棠,小脸都有些发白:“小姐,你还好吧。”
千霜则是一个箭步冲上来,抱着柳锦棠就开始哭:“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别吓唬奴婢啊小姐,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柳锦棠扶着额头,心里对千霜的演技颇为满意,这眼泪说掉就掉,已经学到了她的精髓。
面上则是虚弱又憔悴:“我没事,就是突然头晕。”
她看向李婆子抱歉笑着:“没有吓到李妈妈吧。”
她无意吓李婆子,如此做也是以防万一,她不可再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李婆子擦了把额头的汗,嘴上说着无妨,可那快速跳动的心却出卖了她,年纪大了不经吓了。
“五小姐这病来的着实不巧,今儿除夕,不少达官显贵上门拜访,若是能前去露露脸也是好的。”
李婆子对柳锦棠向来和善,此话也是觉得有些惋惜。
平日里这二小姐,四小姐还常常去各家走动参加宴席,集会,五小姐要么是临时有事无法前去,要么是身子抱恙卧病在榻。
这进沈府如此久,还有不少世家不知五小姐样貌。
这世家的小姐,在人前露露脸总归是好的。
李婆子担心柳锦棠一直这样下去,说亲之时无人敢娶。
谁会娶一个身子不好,又不知品性样貌之人?
柳锦棠感激的朝李婆子笑道:“谢谢李妈妈关忧,时间还长,倒也不急这一时,前面有二姐姐,四姐姐,还有母亲等人陪着贵客,缺我一个倒也无妨。”
她身子抱恙,只想休息,眼下她想好好睡一觉,晚上才有精力应付家宴。
“五小姐可有请大夫前来瞧瞧?”
柳锦棠摇头:“还未来得及,李妈妈不用担心,等一下我让春文去找个大夫开点药即可,就是祖母那处需要李妈妈帮忙说说。”
李婆子立马点头:“身子要紧,五小姐便好生休息吧,老夫人那处有老奴。”
柳锦棠顶着病体把李婆子送下台阶。
回到屋中后她咳嗽加剧,刚才晕倒确实是演的,可眼下的咳嗽却是真的。
身子太弱,微微一吹风便不好了。
方巡不在府内,春文只得找了府医前来替柳锦棠瞧病。
大夫瞧过后给柳锦棠开了药,柳锦棠吃过后便躺下睡了。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房门又被敲响。
春文一开门,云姑姑趾高气昂的站在门口,张嘴的第一句话就是:“五小姐呢?今儿可是除夕,夫人说了,按规矩,家里所有人都要前去宗祠祭祖,五小姐如今也是沈家人,也得去。”
千霜怕云姑姑吵醒柳锦棠,也怕门一直开着进了冷气,快步上前道:“小姐发热,眼下正睡着,云姑姑不如先回,我们把小姐叫起来,梳洗后赶去前院,不会耽误祭祖的。”
哪知云姑姑却是脸一黑,喝道:“夫人交代了,我自是得带着五小姐一同前去,还不快把五小姐叫起来,祭祖是大事,耽误了你可能承担责任?”
第203章 蠢妇
“你!”春文气的脸颊鼓起,眼见就要顶撞对方。
屋内传来声音:“何事吵闹?”
是柳锦棠醒了。
春文与千霜同时扭头,千霜看了眼春文,春文立马返回屋内,只听说话声传出,眨眼间春文便搀扶着柳锦棠到了门前。
“咳咳,咳咳。”柳锦棠走一步咳三步,虚弱的得借着春文的力才能站稳。
云姑姑本来以为柳锦棠是装病,可瞧人如此模样脸色也是有些变化,可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却半点未降。
“咳咳,不知云姑姑来找我,咳咳所为何事。”
柳锦棠身子本就娇弱,平日里身子好时都有一股弱柳扶风之感,更别提眼下生病,那高热引发的面颊红晕都掩不住她憔悴模样。
“今儿除夕,夫人让奴婢前来唤五小姐前去宗祠祭祖。”
柳锦棠看了眼天色,问旁边千霜:“什么时辰了。”
千霜道:“巳时一刻。”
柳锦棠转头:“不知祭祖开始时辰是什么时候?”
云姑姑面色一动:“回五小姐,午时一刻。”
“那便是了,咳咳,还有一个时辰,我梳洗也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云姑姑若等不了便先请回吧。”
说罢柳锦棠转身往屋中走。
千霜看了门外云姑姑一眼,一点没客气的“啪”的一声关了房门。
吃了一嘴冷风的云姑姑一张脸黑了个彻底,咬牙瞪眼,把门拍了个震天响:“五小姐,别怪奴婢没提醒你,误了祭祖,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言罢气极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姐,人走了。”
柳锦棠扯了扯身上披风,神情恹恹,本想着今日除夕不用前去施粥,正好身子也不爽利可以多睡会,却忘了祭祖一茬。
“给我梳妆吧。”
千霜替柳锦棠梳着发,眼中心疼之色难掩。
“小姐若是身子不舒服,奴婢不妨前去给老夫人说一说,想来老夫人定是心疼小姐的。”
柳锦棠看着镜中人儿,然后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祭祖也不过是磕个头上个香的事,耽误不了太久。”
她不想去,毕竟她真正要祭拜的先人应该姓柳而不是姓沈。
可谁让她娘嫁入了沈家,她不想去也得去。
半炷香后,柳锦棠收拾完毕,裹了厚厚的斗篷出了屋子。
可能是因为生病,才出屋子她就觉冷风往她骨头缝里钻,冻得她不停打着哆嗦。
千霜搀扶着柳锦棠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千霜是又心疼又气愤。
春文帮柳锦棠把帽子往上挪了挪,尽量避免柳锦棠吹到寒风:“要奴婢说小姐就算不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哪有人都卧病在榻还非得把人叫起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