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无聊,柳锦棠一人坐在后面就更加无聊了。
她一会逗逗桌上的花,一会又摸摸桌上的棋子,自顾自的玩了一会,不知何时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沈淮旭看似在与陆星文二人说话,实际少女在后面的一举一动他皆知晓。
少女前脚趴在桌上闭上眼睛,后脚他就举杯对陆星文二人道:“天色不早,今日便喝到此处吧。”
四坛子酒,已经喝完了三坛子半,三人面庞皆以浮现了酡红之色。
那两坛子九酝春襄王喝了大半,眼下也是晕的最厉害的。
偏剩下的半坛子苏合香他死活舍不得扔下,临走前还抱着酒坛子仰头给灌了。
最后出门时,是其小厮背着他出的门。
陆星文虽没有襄王醉的厉害,可走路也是有些飘忽。
喝酒麻木身心,他除却与沈淮旭等人相聚时会喝酒,平日里都是滴酒不沾。
他走出门,朝沈淮旭抱拳道别。
临行时,他朝屋中软榻方向瞧了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开。
陆星文自认为自己这一眼极为隐晦,可殊不知在沈淮旭眼中,他这一眼可算不得隐晦了。
沈淮旭沉脸,关门转身走至榻前。
榻上少女睡得香甜,因为喝了酒,小脸之上浮着两抹淡淡桃红之色。
呼吸绵软,长睫似一把小扇子,随着少女的呼吸,时不时轻微动一下。
少女皮肤极白,白的沈淮旭凑近了,可瞧见她眼睑上淡淡红色脉络。
少女幽香裹着酒香,弥漫在二人之间,沈淮旭呼吸重了几分,黑眸越发暗沉。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刮了下少女鼻尖,语气裹着宠溺:“下次还偷酒喝吗?”
少女睡梦中轻轻动了动自己的鼻子,应当是感觉到了异样感,却并未醒过来。
沈淮旭坐至榻上,把人小心翼翼拢入怀中,动作轻柔的似在捧着一件易碎的宝物,叫他沉重呼吸都轻了三分。
许是醉了酒,许是生病昏沉。
从桌上挪至怀中,少女并未醒来。
沈淮旭将怀中少女脸庞发丝轻挑至耳后,长指却停在了她耳垂之上,轻柔的摩挲了几下少女耳垂,他缓缓勾了笑意。
小戏精睡着也好,平日里聒噪的很,睡着了难得乖巧。
说到聒噪......
沈淮旭的目光停在了少女唇瓣之上,长指微动,自少女耳垂挪至少女唇瓣。
长指点在红唇之上,却没有动作,过了几息,沈淮旭挪开手,把人紧紧抱入怀中。
暗中的北云与东阳惊骇的大眼瞪小眼,然后默契的闭了眼扭了脑袋。
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回程的马车之上,少女被男人拢在厚重斗篷之内,就连一双小脚,都是被沈淮旭仔细裹入了衣裳之中。
似觉姿势不舒服,少女在其怀中扭动几下,寻找舒服的姿势。
却并不知她无意识的动作,却惹来男人僵了脊背,一动不敢动。
直到少女找到了舒服的位置再次沉沉睡去,男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抱着少女离他的腿部远了一些。
没多时,马车停在了沈府后门。
沈淮旭抱着人自马车上下来,把人护在斗篷之内,迈入黑夜之中。
四周寒风呼啸,却丝毫没有影响沈淮旭怀中人儿。
柳锦棠做了一个美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第225章 另有企图
高大人影抱着少女迈入屋内,屋中没有点烛火,可男人却毫无阻隔的越过房中央的桌案大步的朝榻边走去。
少女床榻间垂挂的荷包散发出阵阵幽香,极淡,却让人无法忽略。
就像少女,个子小小,存在感也不强,偏偏就让人上心。
沈淮旭俯身把人放至榻上,正待抽身离开,眼睛却瞧见了少女枕下的什么东西。
他眸子一眯,把那枕下的东西抽了出来。
那是一册画本子,画本子封皮上只写了两个字:长兄。
沈淮旭眸子一沉,蹙眉翻开那画本子。
榻上少女似感觉到了不安,哼唧两声扯了扯身上的锦被,翻转了身子,然后没了动静。
只翻了两页,沈淮旭就黑着脸合了画本子,视线落在那榻上少女身上时,眸底的晦暗无法遮掩。
把画本子揣入袖中,沈淮旭转身走至桌前。
桌上摆放着少女闲来无事剪下的窗花,旁边还放着一幅字画。
画的是喜鹊梅花,雪飘枝头。
看来这小戏精贪玩归贪玩,功课还是有学的,画的不错,字还有待提高。
沈淮旭直起身来,冷眼一扫门口站着的两个小丫鬟。
吓得二人立马僵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明日知晓怎么说”沈旭冷声开口。
千霜立马点头出声:“奴婢知晓。”
春文当即也道:“奴婢也知晓。”
沈淮旭回首看了眼榻上少女:“人醒了前来知会我。”
“是”
沈淮旭出了屋子,春文留在屋中,千霜前去送人。
外面寒风呼啸,千霜冻得打了个哆嗦。
送沈淮旭一行人至院门之前,千霜正要福身送别,就听身前男人冷声道:“你可想为你家小姐谋一条荣华大道,锦绣前程”
千霜怔住,良久之后重重点了点头。
千霜自外回来后,屋内已点了烛火,只一盏,只能照亮一小片地界。
春文脱力般瘫软在椅子之上,见到她回来,立马起身向她小跑上来。
说话之前,眼睛还往榻上瞟了一眼,很是纠结:“千霜姐姐,咱们当真不与小姐说今夜之事吗大公子对小姐分明.......”
另有企图四个字春文没有说出口,但从她神情亦可瞧出她想说的是什么。
千霜摇摇脑袋:“大公子与小姐并无血缘,且大公子许只是把小姐当成最疼爱的小妹也说不定,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话”
春文哦了一声,看着千霜往榻边走,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榻上少女睡得香甜,春文有些开心。
她以前陪在小姐身边时,发觉自家小姐每夜都会做噩梦,几乎很少有睡得踏实的时候。
“沈家豺狼虎豹众多,你一直陪在小姐身边,想来比我清楚。”千霜喃喃说着。
这句话似说到了春文痛处,叫她直接沉默下去。
千霜上前帮柳锦棠掖了被角,眼中满是心疼:“自从老爷走后,再无一人像大公子一般护着小姐了,不论是什么,只要大公子对小姐好,这便足够了。”
“千霜姐姐说的对。”春文似想通了什么:“只要大公子对小姐好,不叫小姐受委屈,能护着小姐,便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千霜欣慰笑着:“自从老爷不在后,每年除夕小姐都很难过,但是今年小姐很开心,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小姐这样开心了。”
“千霜姐姐。”春文心头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她,她觉得千霸应该知晓:“小姐为何一直做噩梦啊你未回来之前,小姐常常从噩梦中惊醒,还大喊不要咬她,小姐以前被伤害过吗”
确认了榻上人没有醒来的迹象,千霜拉住春文的手,拉着她回到了桌边。
千霜坐下身来,叹息一声:“此事说来话长.......”
彩荷院外的长廊之下,北云抱拳立于沈淮旭身前,向他禀报着什么。
“家宴散后,三公子就自偏门出了府,快马加鞭去了颜家,属下的人亲眼瞧见三公子爬窗进了颜小姐的屋子。”
沈淮旭嗯了一声,并没什么反应,他自袖中掏出一条帕子来,帕子右下角绣着一朵海棠花。
自是他随手揣进袖中的那一条。
北云一眼就认出那帕子是五小姐的帕子,立马垂眉敛目往后退了一步。
"这颜昭不愿退婚,却与我那三弟有染,你说可是我那三弟拿捏了她什么把柄,让她缄口不言,不敢不从."
沈淮旭冷淡的声音里偏染了几分笑意,叫闻者毛骨悚然,北云只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属下猜测,恐与颜夫人离世有关。”
沈淮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北云:“说说。”。
“颜小姐身为世家嫡女,且又是盛京公认的天之骄女,理应瞧不上三公子那等游手好闲之人,可偏在颜夫人去后,二人的关系便越发亲近。”
“颜小姐甚至不顾自身名声与清白与之有染,除非三公子手中有让颜小姐惧怕的东西,近日颜府发生的大事唯有颜夫人离世这一件,所以属下斗胆猜测,与颜夫人有关。”
沈淮旭把手中帕子卷在长指之上,然后缓缓松开,又缓缓缠绕而上,周而复始,玩的不亦乐乎。
“我只听结果。”沈淮旭冷眸扫向北云:“所以你的猜测是何结果”
北云垂首抬眉,眼中闪着精光,缓缓吐出两个字:“弑母。”
沈淮旭冷嗤一声,没有出声,便是认可。
北云知晓自己猜对了,心下却是陡然一惊,因为他家主子似乎并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