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夫也是被女子这冷幽幽的声音唬住,停了手中挥动的鞭子。
看到柳锦棠的瞬间他脸上划过一抹不屑,一个丫头片子还想唬他,他又不是被吓大的。
柳锦棠只听他啐了一口道:“老子走的是路,是那叫花子不长眼站在路中间找死,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找我的事,我这满车的粮米还等着进锅呢,误了我家老爷的大事,后果谁来承担!”
“马路你走得别人走不得?我且不说你是否有撞伤人,你这扬鞭伤人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你家老爷既然买粮米施粥行善举,想来不会允许你如此跋扈吧。”
柳锦棠年纪小小可对这大汉横眉竖眼却半点不怕。
那车夫已然伤人又被柳锦棠一个小丫头如此训斥,面子上下不来台,便想驾车离开。
可众人已然被他挑起了怒气,哪里能让他轻易离开,抓着马车拖拽他的粮米不让他离开。
“滚开!你们这群贱民!你可知我家老爷是谁!小心我家老爷把你们全抓起来!”
车夫手中鞭子挥舞,甩出咻咻风声。
“哎呀!”
有些挨了鞭子的百姓痛得惨呼纷纷松手。
车夫见状立马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一声“驾”马儿如脱了缰般直接撞开百姓疾驰出去。
赵老大三人早在后面听到动静赶了过来。
见这驾马的车夫竟然撞了人就跑立马就撒开腿前去追。
柳锦棠也没想到这车夫竟然如此过分,立马上前搀扶那些被撞飞之人。
“杨大哥,你没事吧。”
“王婶,你被撞了哪里,快,千霜,扶着王婶回帐篷。”
现场一片乱糟糟,柳锦棠一边询问着众人伤势一边搀扶着人往帐篷去。
直到确认受伤之人都回到了帐篷这才安心。
但她又突然想起这件事的起因,连忙跑出去找那一开始被撞的叫花子。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在哪里。
“周婶,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就是最开始被撞的叫花子。”
在一旁忙活的周婶直起身来,大眼扫了一圈周围:“没看到,从刚才就没看到他了。”
柳锦棠奇怪,这人去哪了?
“菩萨姐姐,坏人跑掉了吗?”福宝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柳锦棠笑着捏捏他小脸:“放心吧,坏人跑不掉的,你赵叔叔已经去追那人了。”
福宝乖巧的点点脑袋。
柳锦棠摸摸他额头,视线再次看了一圈四周,确认没有那叫花子身影后这才作罢。
罢了,虽然事情因他而起,但他也是受害者,想来是因为害怕她们找他的事所以才逃得。
他伤的不轻,她甚至看到他膝盖的衣裳都烂了,但愿他能有地方疗伤吧。
远处马车内,小太监看着乾顺帝那破了皮的膝盖与手掌胳膊,吓得整个人都僵了。
完了,完了,完了!
让皇上伤成这样,他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得啊!
乾顺帝一把扯了身上粗布麻衣,脸色虽难看却并未发怒,沉思一下他道:“回宫!”
小太监立马叫侍卫驾车回宫。
“皇上,是何人把您伤成这样,可要奴才前去查查。”
乾顺帝想了一下,目露冷光咬牙道:“查,查到之后朕定要扒了他的皮。”
小太监刚要应是,乾顺帝又道:“你派个人去盯着刚才那个粥棚,特别是那些百姓叫菩萨的那个女子,你去替我查一查,可是沈家的人。”
“奴才遵旨。”
乾顺帝剑眉蹙起,想起刚才那女子背影,总觉在哪里见过,只是人太多,他走的匆忙也没瞧清对方容貌。
年纪轻轻胆识过人,瞧那些百姓唤她菩萨,想来是个心善做实事的。
听对方说是沈家人,也不知真假,待他的人前去查探一番。
若真是沈家人,届时让元祉带着入宫,他论功行赏一番,也算答谢她今日为他出头之举。
(麻烦,你常乐,好香飞行员,一只美少璐,三位宝宝加我围脖,与我联系,围脖:岚风听雪_)
第253章 绕指柔
傍晚,天色将暗,四下起了大雾,天地间仿佛结了一层白霜把景色裹入其中,叫人窥不见全貌。
柳锦棠拖着疲惫身子回到院子,都怪那挥舞鞭子乱打人的车夫,若非他胡乱伤人也不至于让她忙活到现在。
好在是被他打伤的人都是轻伤,她叫千霜找了郎中简单收拾了伤口并无大碍。
可惜的是赵老大几人没追到那车夫。
他们腿脚再快也跑不过马蹄子,跟了没多久就跟丢了。
也没看到对方进了哪家粥棚是谁家的伙计。
柳锦棠并不着急,对方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除非那人再不从粥棚门口过,不然她迟早有一日抓住他。
坐倒在椅子上,柳锦棠只觉腿儿酸胀难忍,这衣裳也厚实,忙活一阵身上出了汗,此刻身上黏腻的很。
也顾不得天还没黑,柳锦棠对春文道:“快,去烧点热水来,我要沐浴。”
“好嘞。”春文连忙点头,提着裙摆就出了屋子烧水去了。
“小姐,那奴婢把地龙烧旺些,一会子小姐沐浴屋中就不冷了。”千霜兴冲冲前去烧地龙。
柳锦棠三下五除二的把湿衣裳脱掉,把厚衣裳披上,蜷缩在榻上等着春文烧来热水。
不多时,春文与小丫鬟提了热水回来。
躺在木桶里的瞬间,柳锦棠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
“小姐今天着实累坏了吧,一会小姐沐浴完,奴婢给小姐好生捏捏腿脚。”千霜为柳锦棠揉着胳膊,贴心的替其按摩放松。
柳锦棠闭着眼享受着,声音格外疲惫:“那就劳烦千霜姐姐了,我这腿儿当真酸痛难忍,不知明儿走道可会成瘸子。”
今儿又是去见梅娘,又去粥棚忙活了大半天,她这副孱弱身躯实在是耗尽了精力。
看来从今往后她熬得汤得多往自己肚子里灌一些,不然就她这副身子骨,遇见危险跑都提不起力气来。
怕柳锦棠在水里泡久了着凉,千霜到了时辰就把柳锦棠从水中拉起,快快给她擦了水,裹了厚厚的狐裘把人送到了榻上。
青花缠枝香炉中香烟袅袅,一股淡淡清香萦绕屋中。
铜制九桃炉里的银丝炭烧得噼啪轻响,榻边的烛光映在帐幔上,把幔帐上的金线绣牡丹染成朦胧的胭脂色。
柳锦棠裹着白色狐仰躺在缎面绣枕上,湿漉漉的长发如瀑般垂落,末端捏在千霜指尖之中。
春文端来暖炉,便挽了袖子蹲在榻边随着千霜一同为柳锦棠细细整理潮湿秀发。
蒸腾的热气裹着晚香玉的发香氤氲开来,发梢凝着的水珠在烛光里折射出细碎的星芒。
柳锦棠捧着画本子打发时间,看了没一会就觉眼皮子重的如灌了铅。
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
雕花窗棂外传来寒风呼啸之声,冷风卷着残雪掠过青瓦,不仅未吹散天地间的寒雾,反倒叫那雾色更浓重了几分。
见柳锦棠闭了眼,千霜便对春文小声道:“你且替小姐烘着头发,我去熬点姜汤。”
柳锦棠今儿在外冻了一天,喝点姜汤祛祛寒总是好的,头发烘干还要一阵子,待发丝干了把人叫起来喝了再睡,也不耽搁。
春文点头,千霜这才放了袖子出了屋。
可待千霜一拉开屋门,瞧见屋门口的来人后她眼中划过诧异之色。
屋门口,男人一身暗蓝锦袍在雾气中泛着冷玉般的幽光,腰间玉带嵌着的墨玉貔貅吞吐寒气,他身姿挺拔,一身肃寒之气竟比这寒冷霜雾更叫人心惊胆战。
“大公子。”千霜赶紧上前见礼。
也不知对方在门口站了多久,她若不开门,竟丝毫没有发觉门口站了人。
玄色长靴碾过石阶上未化的薄冰,沈淮旭瞧了眼那紧闭屋门声音低沉:“你家小姐呢?”
千霜刚才出屋时闭了屋门,是害怕寒风吹入屋子,却也刚好挡住了屋中景致,连忙毕恭毕敬答道:“回大公子,小姐正在小憩。”
“可穿了衣裳?”沈淮旭突然问道。
千霜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沈淮旭问的是自家小姐,赶紧点头:“穿,穿了。”
“开门。”
沈淮旭的声音又冷又严肃,千霜虽有犹豫,可还是推开了屋门。
春文还在为柳锦棠烘着发丝,突觉身后一股子冷意,回头一看,差点魂都吓飞了去。
她想要起身见礼,沈淮旭却抬手示意无需多礼:“下去吧。”
春文手中还抓着柳锦棠的秀发,眼睛看向门口的千霜,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一走这秀发就会垂落到地上,虽说不至于脏了,可也难免沾染灰尘。
“给我。”这时沈淮旭上前自春文手中接过秀发。
春文得了解脱,立马福身走向门口,与千霜交换了一个视线,一人出了屋子,一人留在屋中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