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她提前收购了上千两黄金的药材,不论他人如何高涨价格,她决定都只赚一点。
可能有人会骂她挣国难之财,是不义之举。
可若是在天价药材中,她只涨原来一倍,挣钱的同时也保持着初心,是否也是一种善举?
否则她就是卖天价也是使得的。
若是后续回了本也挣了些,药材还有盈余,柳锦棠决定把剩余药材捐出去。
就如当初告诉杨老的那般,把药材捐给奉州百姓,就算不入瘟疫药方,这些药材对他们也有好处。
柳锦棠本来想着就不让沈淮旭帮忙了,待日后她自己找时间出来卖掉那些药材。
可是转念一想,她如今出来都很困难,在瘟疫没有彻底平息之前,沈淮旭恐怕不会让她到处乱跑。
她自己也是,哪怕不为自己着想,还得为千霜,春文考虑,还有沈老夫人,她身子本就不好。
若是因她一直在外跑带回了瘟疫,生了病,那她就成了沈家的罪人,她担不起这个罪责。
所以左思右虑之下柳锦棠点了下头:“那药材的事就麻烦大哥哥了,但我有几个要求,希望大哥哥能给手下人交代一下。”
“你说。”
柳锦棠拉过沈淮旭的手来,在他掌心写了一个壹字。
沈淮旭挑眉:“何意?”
柳锦棠轻声道:“不论市面之上药材涨到什么价格,我所卖的药材,只在原本市价之上加一两银子。”
“一两?”沈淮旭难得的目露诧异,他看着柳锦棠确认一遍:“确认是一两?白银?”
柳锦棠点头:“对,一两白银。”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沈淮旭也只是短暂诧异后便勾唇笑了起来。
见他突然发笑,柳锦棠奇怪歪头:“大哥哥笑什么?”
沈淮旭目有宠溺,却并未去看少女的眼睛:“没什么,还有什么要求。”
柳锦棠接着说道:“我买药材的本金一共是一千二百两黄金,赚回了本钱,只需再赚五百两黄金,剩余药材便不再售卖,不论剩余多少。”
沈淮旭轻笑:“剩余药材打算用在哪里?”
柳锦棠笑眯眯望着沈淮旭,看着他硬朗下颚卖了个关子:“大哥哥如此聪慧,定是能猜到的。”
沈淮旭喉间溢出一缕轻笑,似冬雪落梅,清泠里裹着暖意。
垂首间,柳锦棠看见他向来冷冽的眸子里寒意已褪,只余柔光:“猜对了有奖励?”
柳锦棠眼睛都亮了,笑嘻嘻的如小兔子般原地蹦跶一下,显得格外兴奋:“大哥哥怎么知晓?那大哥哥先猜猜我余下的药材要做什么,若是猜对了,有奖!”
“你先说说奖励什么。”沈淮旭抬手摩挲她帽檐上的兔儿毛,脸上笑意代表他眼下心情极为愉悦。
二人谈笑之间,倒是把刚才遭遇刺杀的惊惧之感冲淡了去。
“奖励我!”
柳锦棠笑出声来。
就在沈淮旭被她这“奖励我”三个字震的浑身一怔之时。
柳锦棠大喘气的从不知从何处掏出个荷包来,接了句:“亲手做的荷包一个!”
奖励我亲手做的荷包一个。
沈淮旭脸色一阵变幻,从黑到红到白在到黑,那叫一个精彩。
他突的冷冷嗤笑一声,没忍住俯身捏了少女小脸一把。
看着少女委屈巴巴的红了眼,他这才觉心头舒坦一些。
“下次说话不要喘气。”沈淮旭冷声说着。
捂着小脸的柳锦棠撅着小嘴,不明白自个又哪里惹到这煞神了,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想积德行善,做些好事,想送去奉州,怕是到了地方药材也烂了。”
柳锦棠还在垂首暗骂沈淮旭下手没轻没重时,一只大掌就横到了她眼前。
“拿来。”
“什么?”
柳锦棠一脸莫名其妙,干什么就要她拿来,拿什么?
沈淮旭视线落在她手中荷包上:“不是说猜对有奖励,拿来吧。”
柳锦棠刚才压根没听沈淮旭说话,更不知晓他何时回答了她得问题。
但看他这般认真模样,她半信半疑的把手中荷包递了出去。
心道刚才确实听见沈淮旭说了句什么,只是她走神了,压根没听。
沈淮旭这样的人想来不会骗她一个小姑娘的荷包的,那就给他吧。
荷包一入沈淮旭手掌中,就被他一把握住收入囊中,速度之快给柳锦棠一种被抢的错觉。
又开始怀疑起他到底有没有回答她得问题,怀疑这人就是看她走神,单纯想骗她的荷包。
何况他就算说了答案,她也没说对不对,他怎么就知道是对的?
柳锦棠如梦初醒,想要去抓荷包,却已是来不及了。
第288章 给大哥哥做两个拿手好菜
这送出去的礼,哪有往回收的道理,柳锦棠哪怕心头觉得被骗了,但依旧没有张口要荷包。
一边安慰自己沈淮旭这样矜贵的人不至于骗她一个荷包吧。
一边又不停回想,刚才沈淮旭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死脑子就是想炸了也没想起来,最后索性作罢,一个荷包,与沈淮旭帮她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若能用这小玩意逗他开心,也算值了。
在外面站了这么一会,柳锦棠也有些冷了,既然有沈淮旭帮她处理药材,她便无需在一个铺子一个铺子跑着打听价格了。
所以当沈淮旭问她是否要进去瞧瞧时,柳锦棠摇头表示不用了。
这医馆内如今人满为患,指不定就有身染瘟疫者。
她染上瘟疫无妨,一个闲杂人等,影响不了什么。
但若是叫沈淮旭感染了,那可是大事。
“我有些冷大哥哥,我们回府吧。”
沈淮旭为她拢了拢斗篷,点头拉着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柳锦棠都掀着窗帘往外瞧,看着一路上讨吃讨喝的乞丐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其中不少乞丐年纪小小,跟在父母身边,跪在地上乞讨,只为一口吃食。
有更甚者,甚至前来挡她们的马车,好在是北云早有防备,把人疏散开了。
马路两边躺了三三两两身着破衣的人,也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已经死了。
柳锦棠本想让马车停下前去瞧瞧,可是想到她只有一颗怜悯之心,却无救人之能力,便收了前去查看的心思。
但心头不是滋味,一路上都有些闷闷不乐。
沈淮旭瞧她低靡,遂道:“为今之计,只有彻底解决了瘟疫,才能破此困局,城郊的粥棚依旧还施着粥,你无需担心。”
柳锦棠自是知晓粥棚还施着粥的,瘟疫爆发前,乾顺帝就下了圣旨,只要是世家,必须要盖设粥棚,施粥行善,最短三月,最长十月。
为何最长是十月,因为若是十个月后瘟疫问题还未解决,那永朝所剩之人恐怕寥寥无几,施不施粥已经不重要了,那会子应该考虑的,是怎么活下去。
若有世家不从,便是抗旨,抗旨的下场不用多说,放眼古今,有几个抗旨之人有好下场。
这些世家一个比一个精明,虽说瘟疫横行。
但乾顺帝又没说必须要世家内的主子出去施粥,随便找几个下人,花些银子,盖个粥棚,完成任务便罢了。
但有总归比没有好,这半月来,京郊的粥棚起了关键作用。
“我瞧那睡在街上之人没有动静,也不知是死的还是活的。”
关于乞丐柳锦棠还没那么担心,毕竟只要人活着总归能有法子解决生计。
但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若是死了,还是得快些把尸体处理了才好。
关于柳锦棠说的人是死是活,沈淮旭也是哑然。
他虽对瘟疫之事极为上心,可不代表事无巨细皆要过问,眼下柳锦棠说了,他便道:“我会叫衙门的人前去查看。”
柳锦棠也知沈淮旭忙,奉州水患,瘟疫暴乱,给朝廷大臣,太医施压一系列的事已是让他焦头烂额。
又岂会留意这些小事。
“这些人若是死人,最好是早早处理了好,现在虽是冬日,可瘟疫并不畏惧严寒,尸体躺在路边,被路过的狗啃了,狗在回到百姓家中传染给其主人,主人在传给身边亲朋好友,瘟疫只会越演越烈。”
柳锦棠说了自己的担忧,却也正好说在了点子上。
沈淮旭先前一直在想,为何这城中瘟疫会如此迅速的扩散开来,想来便是那路边躺着不知死活的叫花子惹的祸事。
平日便也罢了,对方躺在街上就算被冻死,也就是一卷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去,只要不腐烂,并不会影响他人。
可如今这样的时局,倒是要格外留意这些躺在路边的人了。
沈淮旭眉头轻蹙,显然有了应对之法。
再次看向少女时,眼中却是多了些别的东西。
说起来也是他们失职,这种事连一个深闺女子都能发现,他们竟然未曾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