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棠瞧着眼前绣着金纹的衣袖,咬咬唇,探手附上。
沈淮旭黑眸透笑,一把揽住少女腰腹把人从地上抱起,搁于自己腿上:“那人若是对卿卿有恩,我并非不能放她自由。”
柳锦棠刚要抱怨他粗鲁,一闻这话,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大哥哥当真能放梅娘自由大哥哥真好,大哥哥最最最好了。”
反正不管真假,先说好话总是没错,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但卿卿,此事是你求我,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沈淮旭敛目看向那抱着自己胳膊欢欣雀跃的少女。
只见她脸上笑意慢慢褪去,却并未完全消散,从她那亮闪闪的眼睛里,沈淮旭都能猜到她此刻的内心想法。
定是在盘算此事对自己的利弊,以及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要求。
若是不利于她,这小戏精恐怕就得打退堂鼓。
“什么代价”柳锦棠试探问道。
不是怕沈淮旭提的代价太大,而是怕她没什么能给的。
毕竟她一穷二白,好不容易挣得那点银子估计都不够买沈淮旭库中的一颗夜明珠的。
沈淮旭摸着少女柔软发丝,眼底是隐藏起来的精明算计。
放长线方能钓到大鱼。
“卿卿想什么呢我怎么舍得为难你,给我绣两条帕子我就给你那志同道合的好友自由,这个买卖可划算。”
这个买卖已经不能用划算来形容了,可以说是白给。
柳锦棠害怕有诈,仔细瞧了瞧沈淮旭,缓缓伸出指头:“大哥哥与我拉钩,不许反悔,眼下没有纸笔,这便是你我二人的白纸黑字,谁若骗人,谁是小狗。”
少女神情严肃,明明是认真的样子,可沈淮旭瞧着,却是骄纵极了。
明知他不舍动她,偏装作一副畏惧样子,那些委屈可怜都是装给他看的。
眼下得了利,立马伸出自己的小尖爪子。
沈淮旭舌头顶了顶后槽牙,看着少女那双漂亮眸子,小家伙没吃过亏,不知白纸黑字也得看画押人是谁。
契生契毁不过一念之间,约束他不行,捆住这个小家伙却是可以的。
沈淮旭伸出手长指勾住少女细嫩手指:“好,谁若骗人,谁是小狗。”
梅娘的事出乎柳锦棠意料的顺利。
今儿去踏青本来心情就高兴,又误打误撞意外的解决了梅娘的事,她更是雀跃。
梅娘可能并不会感恩她,但去留皆是她得选择,她为她争取到自由,若她依旧要在那深渊沉沦,不过再把卖身契抵了鹊华楼便好。
她只图一个问心无愧。
得了好处,柳锦棠也乐意说些好话哄着沈淮旭。
一句一个好哥哥,把人夸得飘飘然,沈淮旭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最是厌恶恭维话。
但唯有小戏精说的,不论什么,他都喜欢。
那嘴甜的似抹了蜜,他终有一天得尝尝。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到了沈淮旭说的五彩峡。
此处风景优美,还有一条蜿蜒长河,站在高处不仅能瞧见山间风景,感受山风,看山花烂漫,还能瞧见那山间袅袅炊烟,与那小院中走动的人影。
“此处竟然有人家。”柳锦棠惊奇。
沈淮旭站在她身旁,看着少女目光所至,轻声道:“既然来了,可想尝尝山中美味”
柳锦棠仰头:“但我做了鲜花饼,还带了一些别的吃食。”
少女看了看那升起炊烟的小院,她虽然也想尝尝,但今日前来踏青,主要还是想要看看风景,哪怕是坐在山头吹吹山风也好。
少女心思不难猜,想来那深宅大院着实无趣,把人闷坏了,既如此,今日随她,改日再来便好。
“好,依你。”
寻了处凉爽又宽阔的地,千霜二人拿出准备好的锦缎凉席铺上,柳锦棠当即脱了鞋子就蹦跶了上去,哪有半点女孩子家的羞怯模样。
沈淮旭瞧着被她甩到一旁的绣花鞋,小小两只绣花鞋,就如她小脚一般精致小巧。
绣花鞋染着海棠花般漂亮的浅桃色,鞋尖一朵白色毛球,上方绣着精致的莲花戏荷。
他蹲身捡起,指尖提着绣花鞋走到凉锦缎席旁摆好。
瞧着那盘腿坐在席上摆弄食盒的少女,他眉眼轻柔,唇角勾起。
实则他若是个满足的,就这样陪着少女,陪着她长大,出嫁,为她铺平前路,看她幸福美满,此生倒也无憾。
可偏他是个不满足的,不仅不满足,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罪恶想法就差在某日破壳而出,拽着他与她堕入深渊。
别说看她嫁人,光是想,他都无法接受。
今日他要少女陪着他坐在这个山头赏景,往后年年岁岁,他皆要。
第364章 开张
柳锦棠不拘小节,坐在席上两腿一盘吃着鲜花饼,赏着美景,只叹这才是人该享受的生活。
沈淮旭向来雅致,虽也是盘腿坐在席上,可那身形与气质,却比旁边少女要矜贵多了。
主子踏青,下人也难得放松。
千霜二人端着柳锦棠赏的果子坐在不远处的树下,边吃果子,边闲聊着。
如容姑姑则是坐在一边拿着绣品绣着,春文见状凑上去瞧了瞧,惊叹道:“姑姑,你这绣技都快赶上正儿八经的绣娘了,绣的真好。”
如容姑姑笑道:“那正好,有空我教你,过不了多久你就能与我一样厉害了,顺便还能带带小姐。”
最不爱学习的春文:“.......”
她就是想来拍个马屁,哪知马屁没拍好,拍马屁股上了。
这下好了,把自个搭进去了。
"怎么突然哭丧个脸?不想学?"如容姑姑哪能不知她此刻想法,但县主往后必定是要往高处走的,身边的丫鬟哪里能什么都拿不出手,早些学,往后也能为县主分忧。
春文虽然不爱学,但也知晓技多不压身的道理。
何况如容姑姑的话她不敢不听,福身应着:“奴婢听姑姑的,一定好好学。”
如容姑姑满意笑了,还算是个聪慧的丫头。
相比较千霜等人的悠闲,北云,东阳就没那么轻松了。
一人蹲一个树头,保护地上一群人的安危。
“大哥哥,这个山为何要五彩峡啊?”柳锦棠捧着一个果子咬了大大一口,想起来这个五彩峡的名字,问身边人。
沈淮旭喝着茶,闻言一笑:“想知道?”
柳锦棠点点头。
沈淮旭抬起手,手中青竹玉杯在阳光之下清透的无半点瑕疵,只有杯中剩余的半杯茶水晃荡。
“看好。”
沈淮旭出声,长臂一扫,手中玉杯内的茶水被他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
柳锦棠望着那在阳光下折射出的五彩水珠,惊的瞳孔睁大。
水珠落下,半空中留下五道彩色如虹拱桥,虽只存在了瞬间,却美的让柳锦棠来不及反应。
“是虹霓。”柳锦棠念叨,惊喜的看着沈淮旭:“大哥哥,是虹霓,我只在雨后瞧过,大大的五彩斑斓悬挂于苍穹之上,但刚才分明没有下雨,为何也有虹霓?”
书上说虹霓乃是一对,色鲜盛者为雄,雄曰虹,暗者为雌,雌曰霓,虹霓喜雨,所以才在雨后出现。
可是刚才沈淮旭泼的明明是茶叶水啊。
沈淮旭一时不好与她解释,只道:“五彩峡的由来便是因此而起,泼水可成五彩,遂称五彩峡,卿卿口中的虹霓,虽与之相像,但毕竟形成条件不一样,是两种东西。”
柳锦棠虽然不知天文地理,但也知这世上玄妙东西极多,宫里就有一个司天监,负责观察天文,稽定历数。
凡日月星辰之变,风云令色之异,卒其属而占候焉。
更甚者还能根据天象占卜吉凶。
可见这也是门极其深奥的学问。
柳锦棠自个不钻研这一块,所以便也没有多问,只要知晓这五彩峡泼茶可成五彩就够了。
缠着沈淮旭又给表演了几次,直到茶水见底柳锦棠这才施施然作罢,看看天色她们也得往回去了,不然待她们回去天该黑了。
走的时候,柳锦棠意犹未尽的说下一次还要来,早点来。
沈淮旭在旁点头,赞同笑道:“好。”
回来时,路过首饰铺子,沈淮旭叫停了马车,让柳锦棠挑一件。
柳锦棠不想要,沈淮旭给她送的首饰就算每日换着戴都能几月不重样了,她自己卖的就是首饰,不想花这个冤枉钱。
沈淮旭没有坚持,但回到府内没多久,一顶蝴蝶戏海棠宝玉花冠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柳锦棠嘴上说着不要,但收到这样漂亮的发冠依旧是两眼放光,开心的在屋中来回踱步,瞧着铜镜中的小人儿,来回摆弄头上的宝玉花冠。
她知晓昨日她选了沈诗婧喜欢的发冠叫沈淮旭记在了心里,怕她受委屈,特送她此发冠。
柳锦棠抚摸着发冠,轻轻一笑,决定四日后的春日宴就戴这个发冠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