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早。”
二人已经面对面,想要避开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诗语向她打招呼,柳锦棠则也福身回礼:“二姐早。”
“五妹今日就要入宫了吗?”
柳锦棠微微一笑:“是的。”
“真好,本来我也应该随五妹一样,入宫伴读的。”沈诗语苦笑一声,似是无意般说着。
按正常而言,当一个人如此说时,听者都会问一句:为何如此说?
沈诗语此话分明就是在抱怨什么,只是没挑明是何事罢了。
可柳锦棠本就不想管她的闲事,自然也不想多问,何况她还得赶紧回院子收拾,也没有多余的闲工夫与她闲聊。
“二姐即将嫁做她人妇,自然是婚事要紧,妹妹得赶紧回院子收拾物件了,便不与二姐多聊了,待二姐出嫁那日,妹妹定早早回来,送二姐入婚轿。”
柳锦棠福身,往耀棠居而去。
“五妹。”
就在柳锦棠与沈诗语擦肩而过之时,沈诗语叫住了她。
柳锦棠偏首看她。
沈诗语也同样看向她,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又难以启齿一般,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柳锦棠秀眉轻轻动了动,沈诗语这个纠结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是何事,能把她为难成这样。
“二姐有事?”
见她一直不张口,柳锦棠也失了耐心,开口问她,如果沈诗语说没事,她就走。
沈诗语在短暂踌躇后竟红了眼,转身面相柳锦棠:“五妹,你能不能去求一求大哥,让他帮帮我,我不想嫁给周家嫡子。”
柳锦棠后退一步,神色错愕:“二姐你这太抬举我了,此事兹事体大,又如何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我帮不了你。”
沈诗语听柳锦棠竟这般果决的拒绝了自己,当即慌了:“五妹,你与大哥向来亲密,若你去求大哥,大哥定会听你的,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柳锦棠似乎听见了什么笑话,好笑看着沈诗语:“二姐怎么好意思向我张嘴的?二姐做的那些事,哪一件值得我帮你?”
沈诗语的脸因为柳锦棠这话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很是无地自容。
回首想想,她对柳锦棠确实算不得友善,今儿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可能求到她这处来。
但不论她做过什么事,她二人是姐妹,手足之间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
“以前是我对不住五妹,但如今性命攸关,五妹又如何能见死不救?”
总归是有求于人,沈诗语还是收敛了性子,可说出的话却依旧带着指责。
柳锦棠听得发笑,求人都没有求人的样子,她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若非沈淮旭,当初她帮着那些贵女陷害她时,她的一辈子就死在颜家后院了。
因果循环,她的无助也是时候让她感受一下了。
“二姐真是好搞笑的话,不过就嫁个人,那周家嫡子又不是吃人的妖怪,还能吃了你不成,二姐一嫁,对方便是你的夫君,你眼下这般说,若是传到周家耳中,周家可能善待二姐?”
柳锦棠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掩住唇边那浓烈的讥嘲:“时辰不早了,二姐赶紧去给祖母请安吧,我得进宫了。”
没有给沈诗语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理会身后那啜泣之声,柳锦棠头也没回的走了。
檀云看着自家小姐憔悴伤心模样,越看越心疼:“小姐,别哭了,在哭好不容易化的妆又要花了,一会见到老夫人又要被老夫人说了。”
沈诗语擦擦眼泪,止不住的哽咽:“檀云,我不想活了,我如何能嫁给那样一个人,我如今一想到他我就恶心。”
檀云知她委屈,同样也为其感到愤怒,但婚事迫在眉睫,沈诗语又是个姨娘生的,如何能做得了主。
怕她想不开做傻事,檀云劝道:“小姐,你可千万别跟自个过不去,人只有活着才能逆风翻盘,怎么说你嫁去周家也是大夫人,身后还是沈家,那周公子再混账也得给你三分面子,忍一忍日子总会好的。”
沈诗语没有说话,也不知有没有把檀云的话听进去,反正最后也没哭了,整理了一下思绪,进了慈安院。
柳锦棠回去院子后便让春文去打听一下,看看沈诗语出了什么事。
结果这不查不知晓,一查倒是查出一大瓜来。
她说这沈诗语怎么如此憔悴,原是那周家嫡子风流无度,在花楼玩人被沈诗语瞧了个正着。
不仅如此,对方还怕沈诗语乱说,派人把其绑了,扒了沈诗语的肚兜当做筹码,警告她若是她乱说,他就拿着这肚兜游街,说她沈诗语不检点。
这周家嫡子柳锦棠知晓德行,但没想到如此恶劣,比之沈元思过之而无不及。
第414章 他是真心疼你这个妹妹
出了沈府,柳锦棠坐上前往宫内的马车。
一路上她坐立难安,时不时的往外瞧,分明知晓瞧不见什么,偏又不知在期待什么。
直到马车停在宫门口,柳锦棠一下马车就看见了二公主的轿辇。
她最后四下瞧了眼,便走向了二公主。
“卿卿,我给你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去御花园,遇到一只会说话的鹦鹉,这才三日,都会说吃饭了,等一下你一定要瞧瞧。”
轿辇上,二公主喋喋不休的与柳锦棠讲述着她不在时发生的事。
转头一瞧,二公主神色变了下:“卿卿,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在走神啊,在想什么?”
柳锦棠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道:“抱歉,刚才在想功课呢,女官留的功课太难了,我有很多都不会做。”
"不可能,卿卿骗人,你如今可是女官的得意门生,女官每日上课都得夸上你三遍,那些作业我都会做,你不会?好生说到底在想什么。"
柳锦棠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似乎自己的谎言被窥破,很是不好意思。
“什么事都瞒不过公主的眼睛,实则我在想家中之事。”
二公主立马坐到柳锦棠身边:“卿卿,你是不是因为你大哥要离京而伤怀呢?”
柳锦棠一愣:“公主也知晓此事?”
二公主神秘一笑,得意扬了扬脑袋:“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柳锦棠神色有些难看,她不知晓二公主怎么知晓的,若不是梅娘,她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一想到沈淮旭本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她是又气又心酸。
二公主自顾自说着:“昨晚我吃完晚膳去找父皇检查功课,刚好碰见沈大人与我父皇在说离京之事,我也是吃了一惊呢。”
知晓二公主是如何知晓的,柳锦棠酸涩的心稍稍好了些。
她抬眼:“今日是大哥的离京之日,我本打算不去送他,可这一路上总觉不妥,二公主以为,我应该去送送我大哥吗?”
二公主想也没想,大声道:“废话,肯定得去送啊,你大哥不是最疼你,你怎么忍心啊。”
柳锦棠没想到她如此大反应,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但是......”
但是她心里莫名害怕,也不知是害怕看见沈淮旭,还是害怕看见他离开。
“哎呀,哪有那么多但是啊,卿卿,你大哥此去可谓是危险重重,你知道时家吗?”
二公主神色严肃。
柳锦棠点点头:“知晓一点,那个被冤死满门抄斩的。”
二公主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我是偷听来的,我父皇说,时家要造反,在南下那一片组织了十万精兵,你大哥前去奉州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为查时家叛党造反一事。”
柳锦棠脸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盯着二公主:“此话当真?”
二公主眼睛闪了闪,掀了轿辇的帘子朝外看了看,确认别人听不见,这才继续说道:“千真万确,我父皇叫我出去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子,这才听见他们说这事,恐怕此事满朝文武皆不知晓呢。”
“所以卿卿,你大哥此去危险的很,你还是去送送吧,虽然你大哥脾气又坏,私下肯定也欺负过你,但我能瞧得出来,他是真心疼你这个妹妹。”
柳锦棠这一瞬间眼眶突然有些发酸,所以,沈淮旭不告诉她,是怕她担心?
但是若不是二公主偷听到了,谁又知晓他此去并非是查奉州水患一事。
沈淮旭就当真不怕此去出了意外,在无法相见?
“停轿!”柳锦棠对外喊道。
二公主立马明了她得想法,掀了帘子吩咐宫人:“掉头,出宫。”
宫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都走到半截了为何突然要折返回去,但二公主吩咐,众人不敢不听,立马调头往宫门而去。
三公主宫殿之中,伴读的三位贵女皆已到齐,眼下正陪着三公主梳妆打扮,准备上课。
其中一位贵女把二公主走到一半突然调头返回宫门一事告知给了三公主,三公主梳头的动作未停,不屑笑着:“本宫那个姐姐,最是骄纵了,就与奉宜县主一样,想一出是一出,是吧沈四小姐?”